第四百三十八章 舐犊情深
她說這故事是仁宗皇帝的故事,北宋皇权来自于郭威建立的周朝,郭威沒有儿子,传位给外甥柴荣,柴荣英年早逝,传位给世宗,世宗传位给恭帝柴宗训,当时赵匡胤是柴氏部将,他联合其他将领发动陈桥兵变,使计谋,令部将为期黄袍加身,逼供柴宗训,最终禅让皇位,放言要善待柴家,其实暗地裡却是四处追杀,斩草除根。
赵匡胤是北宋第一位皇帝,称为太祖皇帝,所谓天理循环,他的弟弟赵光义在一個晚上,埋伏了刀斧手,千古奇书《推背图》裡面记载的“烛光斧影”便是這個故事,把他杀害,做了皇帝,称为太宗。
自此,赵匡胤虽然夺得了柴家政权,其实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真正受惠的是他弟弟,以后继承王位的也是他弟弟的子孙后代。
宋太宗传位给真宗,真宗传位给仁宗,這两個皇帝最是仁德,创造了北宋的辉煌,前面說到了,相传仁宗皇帝是赤脚大仙转身,有文曲星包拯,武曲星狄青协助。
仁宗传位给英宗,英宗传位给神宗,神宗传位给哲宗,哲宗传位给徽宗,徽宗皇帝赵佶便是武松所在朝代的皇帝了。
仁宗是第四任皇帝,徽宗是第八任皇帝,按理,老百姓是不能随意說皇帝的事情,可是仁宗也算是年代久远,便是說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問題,只是张玉兰的父亲是张都监,朝廷命官家属說先帝的事情,似乎也有点不妥,总之有点错综复杂。
“张小姐說的莫非是牛黄?”
武松福至心灵,在现代,有一种京城出的牛黄解毒丸,卖将近一千元一颗,牛黄是牛胃裡面的结石,药用价值非常高,武松一下子就想到那方面去了,况且在北宋时期,江南一带多有犀牛出沒,当时捕捉犀牛又不犯法,牛黄加上犀牛角,再配上麝香,鹿茸,的确是极为珍贵的灵药。
他想着自己能够說出来,总是可以避免张玉兰去說故事,起码不必担心說到仁宗皇帝的事情,所谓說多错多,不說最好。
张玉兰嫣然一笑,“都头果然见多识广,牛黄的确是好药,对中风殊有奇效,可对老太君的眼疾无助!”
武松不禁心中笑骂道:“這张玉兰明明是要說我說错了,偏偏听起来好像赞扬我一般。”
“小姐,你赶快說吧,仁宗皇帝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說也不碍事!”
“噗!小丫头乱說,哪有几百年的事情!”张玉兰笑道:“那我便說吧,至于有沒有奇效,都头自行决定。”
武松也不說话,他知道张玉兰懂得的事情极多,她在信笺上說有眼疾灵药,便是有了,此刻听她說下去便是。
“這事情由真宗皇帝說起,当时皇后娘娘殡天了,统领六宫自然要另觅人选,所谓母凭子贵,当时皇帝身边有两位宠爱的妃子,都有了身孕,皇帝就說了,谁能生出王、皇子,谁就是正宫娘娘....”
“要是两個生的都是小皇子呢?”盈月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多嘴!”张玉兰嗔道,盈月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了,武松却是代为回答道:“那自然是谁先生儿子,谁当皇后了,這就是算命先生說的八字好坏,早一点就是皇帝命,晚一点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当皇帝了!”
“都头所言极是!当时真宗皇帝的确是那样說的,這個事情隐瞒得极深,小女子也是偶然从一本典故上看到,也不敢四处乱說。”
這等宫廷秘密自然是不能乱說的,特别是有关血统的問題,万一有什么人起了异心,說皇帝的血统不纯,那就天下大乱了,武松隐隐感到张玉兰說這個事情,的确是冒了许多的风险,不禁对她越发敬重,江湖上刀口舔血,行侠仗义是为侠士,张玉兰出口救人,也算是侠士。
“张小姐果然有侠女风范!”
武松赞叹道,张玉兰微微一笑,继续說下去。
“這两個妃子,一個姓刘,一個姓李,两人怀孕的時間差不多,可是生产的時間是无法控制,刘妃为人细密善嫉妒,一直派人监视李妃,恐防她先生产,又担心她生出来的是皇子。”
“结果终于是沒心计的比有心计的早生产,李妃已经作动了,刘妃還是沒有动静,刘妃十分担心,找来心腹太监总管都堂郭槐来商量,郭槐献上毒计,联合接生的尤氏,要是李妃生的是皇子,便下毒手。”
“李妃生的果然是皇子,尤氏便用郭槐事先准备好的剥皮狸猫,趁着李妃生产后血晕之际嗎,换了太子,然后告诉真宗,說李妃诞下妖孽,真宗大怒,将李妃打入冷宫。”
“李妃再令心腹宫女寇珠将太子勒死,寇珠为人良善,不忍心,便找来另外一名太监总管陈琳商量,陈琳知道事态严重,自己也是无力回天,可這是皇帝的血脉,不能放弃,便用一個食物盒装了太子,借故說皇帝赏赐酒食给八贤王,出了宫门,幸好太子也是天命所归,竟然一路上沒有哭泣。”
“到了八贤王处,陈琳一直沒听到太子哭泣以为太子竟然闷死了,可拿出来时候,太子看到八贤王,就开始大哭,大伙都說這是天意,這孩子是真龙。”
“后来刘妃也生了儿子,敕封为太子,她也做了皇后,可惜一切冥冥中有天意,太子五岁时候突然疾病死去,真宗皇帝也沒有子嗣,便要了八贤王的儿子做太子,這也是有的,就如同郭威沒有儿子,把帝位给了柴荣一般。”
“太子在六岁时候,鬼使神差,来到冷宫,遇到李妃,母子情深,两人虽然沒见過面,可竟然一起流泪痛哭,刘妃知道后,审问寇珠,寇珠不懂說谎,便撞死在台阶上,来個死无对证,刘妃還是不放心,在真宗面前說李妃的不是,让真宗赐死李妃。”
“也是上天巧妙安排,竟然宫中有一名小太监余忠跟李妃长得有几分相似,就替李妃死了,另有太监秦凤接应李妃出了皇宫,秦凤为未免泄露风声,也是自杀,最终李妃流落在陈州,终日思念太子,以泪洗脸,落得双目失明....”
說到這裡武松心中了了,這就是“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了,他自然是在戏剧裡面看到過,在說书先生那裡也是听過這故事。
此刻說到李妃双目失明的桥段,他倒是沒有听過,知道這跟治好老太君的眼疾有十分大的联系。
小丫头盈月反应是十分敏捷,“小姐,你說李妃是因为思念儿子落下眼疾,都头一直追问眼疾良方,难道都头所认识的人眼睛出了毛病,也是跟儿子有关?”
武松点头道:“大同小异,也是因为思念儿子,担忧儿子的事情,肝郁上了眼睛,堵塞了天应穴,以至于失明。”
“小姐,那你快說,李妃最后有沒有太子相认,眼疾有沒有治好?”
“李妃是跟太子相认了!”武松說道:“這太子便是仁宗皇帝!”
“都头,你如何得知?”张玉兰十分奇怪,這事情她是在一些禁书裡面看到的,這些书籍都是孤本,不可能流传到武松那裡,她自然不知道武松是从前年后穿越過来的,前年以前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了。
“后来包拯包青天奉命调查国舅庞煜放赈舞弊案,到了陈州,遇到李妃,李妃当时跟包拯相会极为隐蔽,包拯也是很奇怪,一個乞丐婆为何有如此的气势,看到他竟然沒有丝毫的害怕,而且谈吐极为高雅,当时李妃也不說情由,让包拯给她摸一下后脑勺,包拯竟然也是愿意了,李妃摸到他后脑有三块骨头,异于常人,才知道他果然是包拯....”
“竟然有此事情?”张玉兰十分奇怪,她看的禁书裡面沒有這個事情,可是武松又說得似乎十分真诚,不由得不信,她自然不知道,武松說的不過是后世說书先生杜撰上去的故事,有艺术加工,只是构思得十分精密而已。
武松其实也不知道真伪,不過随意說出来,觉得有意思罢了,他听得张玉兰十分惊奇,還十分佩服,也不禁得意起来。
“包拯经過八贤王等人的证实,证明了她果然是李妃,就着手调查這個事情,可是当年知情的寇珠已经死了,郭槐是打死不承认,他也是无可奈何,后来郭槐自己說漏嘴,說除非是死了,到了阎王殿,他就承认。”
“包拯便开了一個夜晚的公堂,大伙假装成阎王判官的,還找人假装成寇珠,果然郭槐到了阎王殿,什么都說了,真相大白,刘妃畏罪自杀,包拯也是因为這個事情立了大功,升为宰相。”
“哦,原来是這样!”盈月语气十分失落,這是自然的,武松說得平淡,沒有曲折离奇,怎么也沒张玉兰說得那么引人入胜。
武松自然也是知道,可他才不管這些,他当下便是要早点知道,李妃是如何复明的,老太君按照她的方便便可。
“张小姐,最后李妃如何重见光明?”
“是這样的,当时御医开了一副良方,让李妃服用,這良方便是老太君服用的那個方子了,那是从仁宗皇帝时候流传下来的,而开眼草滴眼也是其中一個药方,当时包拯十分喜爱开眼草,所以我們的叶孔目也是对它十分喜爱。”
叶孔目常自比包拯,包拯喜爱开眼草,他也喜爱,這便是学了古人之风。
武松猜想,潘金莲的药方是来自于告老還乡的御医,估计也是从仁宗时期便记录在典籍上,不過把故事的来由隐去了。
“张小姐,难道李妃跟老太君一般,服用了药物,滴下开眼草的汁液,仍旧沒有复明?”
张玉兰微微一愕,不過稍即明白了,其实也不难猜想,要是李妃的眼睛立刻复明,這個故事便不必說下去了,自然是不能复明,才有必要說下去。
“不错,都头猜对了,李妃服用了药物,滴下了开眼草的汁液,眼睛仍旧十分模糊,仅能看到半尺以外的事物,而且只是一個影子,也沒有很确切!”
“不错,跟老太君的症状一样!”武松心中大喜,知道张玉兰接下来說的便是“戏肉”了,老太君的眼疾能否治好,就看她的方法,不禁有一点的紧张。
张玉兰轻轻捻起一块甜的哎草煎饼细细品尝,点头道:“别有一番风味,不亚于桂花糕,千层糕。”
“桂花糕?千层糕?”武松低声的沉吟着,方才张玉兰随口說的老牛小牛,便是治疗眼疾的良方,莫非此刻說的桂花糕,千层糕也是,桂花糕,千层糕跟老牛小牛有什么关系,武松抓破脑袋,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张小姐,你便不要卖关子了,治疗眼疾难道要用桂花糕,千层糕?”
“噗!怎么会用到那些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武松急忙道。
“方才小女子不是已经說了么?为什么小牛不用做农活,老牛就要做农活,都头已经把药方說了出来!”
“我說過么?”武松更加是奇怪,自己這一天說過无数话,竟然就把药方說了出来,真是匪夷所思。
“张小姐,我确实不记得了!”
张玉兰放下半块田艾煎饼,笑道:“舐犊情深!”
“不错!我确实說了,舐犊情深!”武松恍然大悟,可還是不懂,“這跟治病有什么关系?难道让李逵去耕田么?”
“這個自然不是,当时仁宗皇帝也是十分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治好母亲的病,包拯就出了一個良方,便是四個字,舔犊情深,最终李妃恢复了光明。”
“怎么個舐犊情深?”
“都头博学,可此刻不需要太多理解,你只需要从字面理解便可。”
“字面理解?”
武松沉吟道,舐犊情深是說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从牛演化而来的,出自《后汉书》:“犹怀老牛舐犊之爱”,在《三国志》也有說過,曹操把杨修杀了,他的父亲一下子瘦了几十斤,曹操问何故,他也是說舐犊情深。
按照字面理解,就是小牛出生后,老牛总是用舌头来舔它,這在很多动物都有這种亲昵的行为,小狗,小猫也有,所以“舐”字经常会被人写作“舔”字。
武松穿越前对国学很有兴趣,這点小知识他当然是懂了,可怎么用来治病呢?难道是說用李逵的亲情来感动老太君,那又该如何的去感动呢?
武松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向着张玉兰行礼道:“张小姐,武松愚昧,還是不懂。”
张玉兰脸上一红,良久,在盈月耳边說了一些话,盈月听了眉头一皱,可旋即又大笑起来。
“都头,让奴婢告诉你吧!”
“請姑娘赐教!”武松仍旧是站着,躬着身子,十分恭敬,這事关老太君能够复明,他自然比较紧张。
“方才小姐不是說了么?从字面理解,舐犊情深,就是老水牛经常用舌头为小水牛舔身子....”
“啊?”武松听了,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场景自己除了在岛国的电影還有西方那些电影裡面看到過,现实還真有么?便是现实有,也是情侣之间的亲昵行为,怎么可能是母子之间做出来呢,怪不得张玉兰不肯說,這话如何能說出口。
“荒谬,荒谬!”武松笑骂道:“此等畜生的行为岂能治病,你们拿武松消遣了!”
“怎么拿你来消遣了!”盈月忍不住說道:“小时候,我吃了上火的东西,有了逗症,奶奶告诉我,早上起来人的唾液便有治疗的功效,涂抹一点上去,便好了,可见這是有道理的!”
“便是有道理,总不能让儿子在母亲的全身都涂满唾液吧!”
“咦--都头如何想的事物如何龌蹉!”
盈月一脸嫌弃,张玉兰抿嘴浅笑,武松再笨,也知道自己想错了,不由得尴尬的笑起来,不過也好,误会了,总好過是真的。
“原来是武松想错了,那应该怎样?”
“当时包拯說,李妃对仁宗皇帝是舐犊情深,思念過度,所以眼睛失明,要治好,便由儿子报答這舐犊之情,让仁宗皇帝在李妃的眼睛上做那老水牛对小水牛的动作。”
盈月說完,笑得前仰后合,武松听了,這等于是让李逵在老太君眼睛上亲几口,這倒也沒什么,可這能治疗眼疾,根本沒道理啊。
他狐疑的看着张玉兰,只见张玉兰眼观鼻,鼻观心,十分端庄,沒有一点可笑的成分,他倒是坦然了。
或者這是真的也不出奇,以前华佗跟曹操看病,也說曹操脑子裡面有一把琴,所以引起头痛,古人的医学总是很古怪,可十分凑效,反正试一下也沒什么。
“张小姐,既然有此良方,武松這便回去,让李逵试一下。”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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