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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欠命還命

作者:可望云耶
在容昐梳妆时,秋香快步走进来,凑到她耳边低声禀告:“太太,金夫人一早就到了,现在正在偏厅。”說着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孩子死了。”

  容昐正整理高领,手上动作一顿,過了一会儿面色才回复宁静,问:“怎么死的?”

  “孩子喘不過气来,浑身青紫,太医施针也沒用。”

  容昐哦了一声,双手打开,丫鬟替她床上紫色镶金马甲,屋裡安静的很,众人有條不紊的忙碌自己手上的活儿,容昐咳了一声:“你安排下,待会儿我去看她。”

  “是。”秋香行了個万福,起身给她整理袖口。

  早膳容昐用的不多,只带了冬卉秋香二人去了竹园。

  老婆子早早就侯在哪裡,一见是她连忙上前請安:“太太万福。”她露出一口米牙,目光浑浊透着世故。

  容昐抽出帕子掩嘴,笑了笑,待她在前头领路时,容昐才转头对秋香小声道:“事后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做苦役,府裡不用這样的人。”

  “是。”

  一行人转過蜿蜒的小路,往裡走去,四周除了竹子再无种其他植被,高耸入云的竹子遮天蔽日,冬日裡透着一股森然。

  “太太,就是這儿了。”走到一個阁楼前,婆子哈腰笑道。

  容昐只道:“秋香冬卉跟着,其余人在外等着。”婆子努努嘴,心下有些不惊讶愿,但被冬卉一瞪,也不敢多說,只得上前打开了门。

  才刚打开竹门,迎头盖面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容昐捏起裙角跨进,屋裡挂着帘点着灯,几個老嬷嬷侍候在那裡,见她来,纷纷迎上前:“哪裡還劳烦您来一趟。”

  “姚梅娘呢?”她问,目光寻向床头,只瞧着翠绿色的被褥下高高隆起,那個绿衣小婢侍候在跟前。

  “哪儿呢。”老嬷嬷指了指,埋怨道:“真把自己当個金贵的主儿,昨儿個厨房给顿了老母鸡汤她偏生說沒味,泼了咱们老姐妹几個一身,又使了钱去和汤罐买。”

  “可是煮的不好了?”容昐一边问一边往前走去,绿衣小婢起身推了推自家的主子:“姨娘,太太来了。”

  得了,已经换称呼了。

  容昐自顾自的搬了一個凳子来,坐下。

  姚梅娘许久沒动,似睡着了一般。绿衣小婢也觉尴尬,朝容昐一笑,又轻轻推了下,却不料姚梅娘猛地坐起,迎头就给小婢一巴掌,破口大骂:“作死的贱@人,连你也作贱我,真当我娘家沒人了!”說着好像才看见容昐,惊讶喊道:“太太来了。”

  “装什么装。”冬卉冷笑。

  姚梅娘脸色一变,对着小婢骂道:“你不過是個丫鬟,拿来的胆子也沒跟主子請安!我是教你不懂尊卑贵贱的!”說着又给了那婢女一巴掌,惹得她跪下就哭。

  指桑骂槐,這屋裡谁听不出来?

  冬卉气急,上前:“你……”容昐拉住,淡淡道:“冬卉,下去吧。”

  姚梅娘冷冷一笑,吐出一口气靠在暖枕之上,微眯着目光打量起她。

  只瞧她梳着寻常的发鬓,身上穿着一套软黄棉紬的衣衫,外头套着紫金马甲,不施粉黛,比昨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夫人,竟换了两面一样。

  虽长得秀丽,却和那些高门大宅院中的太太有什么区别?何况她如今有了儿子,她轻易也动不得自己。

  姚梅娘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妾身身上不便,就不给太太請安了,劳烦太太原谅则個。”

  容昐低头笑了笑,平静看向她:“這都是虚礼,我不介意,只是那天你借我的手撞到石桌难产,你可曾后悔過?”

  姚梅娘目光闪了闪,不甚在意道:“妾身不知太太何意。”

  “好。”容昐右手放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那我就這样和你說吧。内宅之间争斗从来沒有停止過,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之前有宋芸儿,在你之后還会有其他的女人,你为了进府赔上你儿子的性命,如今可如愿了?”

  姚梅娘一怔,缓缓转過头,不敢置信:“什么,什么赔上性命?”

  容昐和冬卉对视一眼,看来她還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小婢身上,姚梅娘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着容昐,面色狰狞,大喊:“掬惠,你說,她這话是什么意思!”

  “姨,姨娘……”掬惠瑟瑟发抖,豆大的泪珠滚滚留下,姚梅娘突然挣扎起身把她拉過,疯狂的拍打她的脸蛋,吼道:“我儿子怎么了?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掬惠被她摇晃的一句话都說不清,最后還是冬卉上前把她拉出来,她才猛地一跪,大哭:“小,小公子哥夭折了!”

  姚梅娘身子一晃,半响沒了动静。

  “死了?”她哽咽了下,泪水滚落:“我不信!我要看孩子!”

  一個老嬷嬷为难看向容昐,姚梅娘也盯着她。

  容昐点点头:“抱過来。”

  长久的沉默,姚梅娘已是死寂,掬惠扶住她哭道:“姨娘,您哭出来,哭出来就沒事了。”

  姚梅娘推开她,直到嬷嬷抱着孩子来了,她才猛地一把扑上去,打开襁褓,盯了许久:“宝儿,宝儿,娘的宝儿……醒醒看看娘。”

  容昐叹了一口气,起身,姚梅娘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你来,你来叫她,你也是她娘!”

  “做什么!你這個疯婆子!”冬卉推开她。

  姚梅娘晃动了下,疯狂反扑上来,打了她一巴掌,大叫:“要不是你,我的宝儿怎么会死!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他的!”

  门外忽啪的一声,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去,姚梅娘惊觉:“是谁在外头!”

  容昐面色一僵,嗤笑道:“還不是你自己害死的。”

  “不对,是你,是你!”姚梅娘疯狂指责容昐:“你嫉妒我,嫉妒爷疼我!”

  “是我害死的嗎?”容昐快步上前,姚梅娘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死死的瞪向她,双目之间啐出满满的怨毒。容昐拨开孩子的襁褓,把他抱起就放在姚梅娘的跟前,按住她的头往下看孩子的尸体。

  那具已经涨的青紫,连眼睛都不曾睁开看這時間一眼的孩子。

  她问姚梅娘:“孩子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咱们如今当着他的面起誓,若是我這個嫡母害死他的,那就让他生生世世缠着我不放!若是你這個亲生母亲为了争宠强行将他生下,那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姚梅娘打了個抖,想要起来,容昐越发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按下。

  孩子丑陋极了,满脸都是褶皱。

  姚梅娘眼中满是恐惧,记忆不断回放,昨晚,昨晚是她做的!为了进庞国公府,为了争宠!为了爷!

  孩子死了!

  姚梅娘不知哪来的劲儿猛地挣脱开她的手,颤抖的倒在床角。

  容昐被她一甩,差点摔倒。

  冬卉来扶,她挣脱开,逼近角落裡的姚梅娘:“你是害死孩子的凶手!是你,是你不折手段,他本来還可以在你肚裡好好长大,他還差一個月就可以见到這個世界了,是你害死了她!”姚梅娘捂住耳朵,不断向后躲避:“不要說,你不要說了!不是我,不是我!”

  容昐冷冷一笑,抓住她的手按在孩子冰冷的皮肤上,诡异笑道:“那你好好摸摸他,疼疼他啊。”

  “不要,不要!”姚梅娘惊叫一声,闪躲开,浑身瑟瑟发抖的厉害。

  容昐上前伸手抓起她的头发,一路将她拖到孩子跟前:“看清楚,最后给你看一眼!”

  “我不看,你走开,你這個疯婆子!”姚梅娘极力推开。容昐反手给她一巴掌,厉声道:“那事后不要怪我把他烧了。”嬷嬷立马上前抱走孩子。

  姚梅娘紧盯着嬷嬷,直到孩子离开這個屋子,她才猛地喘了一口粗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容昐目光冷然转向婢女:“照顾好她。”

  掬惠吓了一抖,不敢看她的眼睛。

  姚梅娘却突然喊住她:“我不要住這裡。”她的目光带着惊恐,四处转悠。

  容昐回過头对冬卉道:“给她在东院安排一件屋子。”

  “以,以后你们要怎么安排我?”她哭道。

  “闭嘴!”容昐严厉呵斥,她厌恶姚梅娘的眼泪,姚梅娘很懂得博取人的同情。

  她抽噎住,抱住双膝可怜兮兮的望向容昐:“求求你开恩,我现在除了他我什么都沒了。”

  容昐道:“自然有地方给你安排。”

  “你别走。”姚梅娘痛哭:“我要见爷!我要见他。”

  容昐已经走到门口,她幽幽回過头:“见吧,只要他如今還愿意见你這個样子。”姚梅娘面色一僵,摸上自己的脸,回過头就搜掬惠身上,掬惠受到惊吓,哭问:“姨娘找什么?”

  “镜子,镜子。”

  容昐松了一口气,走出屋,前脚才刚跨出门槛,就听的裡头一声尖叫。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争宠失利的人。

  她的人生和她的孩子一样,在這一刻注定走到了终点。庞晋川的恩爱来的快,去的也快,女人连容姿都沒了還有什么能吸引住男人的脚步?

  只怕此刻,姚梅娘在他眼中也已是過眼云烟,而這偌大的庞国公府内谁会去注意一個名不正言不顺女人生的儿子?沒有地位,什么都沒有,姚梅娘为之奋斗的目标也终于随之烟消云散了。

  怪只怪她时运不好,心太急。

  “送出去了?”从竹园出来,容昐问秋意。

  “是。”秋意道:“金夫人无颜面对太太,說是姚小姐自己做错了事儿,是打是骂全由着您。”刚容昐让秋意带着金夫人在屋外偷听。

  “啪的那声是怎么回事?”

  秋意低下头:“金夫人站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椅子。”

  “哦。”刚才真险,若是姚梅娘发现金夫人在外头定是不肯实话实說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冬卉问:“太太为何要這般激她?不怕她自缢嗎?”

  容昐看向远处平静的湖面,冷风能让她冷静下来,她道:“你沒发现她扣上的那個佛牌?”

  冬卉摇头:“今天不曾见到。”秋香道:“是昨晚那件粉色遍地锦袄儿的玉扣上别着一個佛牌。”

  “是。”容昐点头:“她信佛,我若不用孩子击破她的防线,用赌咒来起誓,她不会轻易就范。”姚梅娘說来說去也不過是权力的斗争品。她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她的儿子在庞晋川心目中也沒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身后的姚家,金夫人既然昨夜把她带进来,就是示意要让姚梅娘入府的意思。

  至于庞晋川那边为何沒动静,而姚梅娘为何会孤注一掷,容昐已经不想去想。

  只是她今天所作所为不過是给金夫人有個交代,庞府和姚家依然示好,不好的只是她姚梅娘一個而已。

  “太太,您要如何安排她?”冬卉走過长廊时问。

  容昐想了想道:“给她找一個适宜养病的别庄,吃住与府裡一样……若,若是她以后想嫁人了,就让她走吧。”

  “可是爷?”冬卉有些犹豫,她還是气不過姚梅娘的栽赃陷害。

  容昐回头看她:“冬卉,不要赶尽杀绝。若是一個人活着连希望都沒了,那就是我們把她往死路上逼。”

  冬卉看着她许久,点头应下。

  “我不想做這样的人。”容昐心中一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落地。

  寒风萧瑟,吹起众人衣袂飘飘,湖面在风吹的荡漾下,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

  在忙碌的诰封大礼之后,容昐迎来了顾老爷的六十大寿。

  庞晋川忙于清剿雍王的残余部队,并沒有空和容昐一起回顾府,只交代到寿辰那天定然前去。

  而顾老爷這么多女婿之中,对庞晋川最是满意,在接到庞晋川的书信后老爷子反反复复的閱讀了数遍,对容昐說:“你不知如今他這字可是一字难求。”

  容昐笑了笑,沒有在意。

  夜裡庞晋川回来,先是温柔的抚摸了她的小腹,笑问:“岳丈可曾恼怒于我?”

  容昐摇头:“未曾。”

  “是了。”庞晋川笑笑:“明日你去顾府时,不要忘记去趟荣宝斋。岳丈喜歡什么,你都挑上送去。”

  “好。”容昐站起去洗漱,庞晋川突然拉住她的手,沉默了会儿问:“容昐,你這几天对我很冷淡,是因为什么?”

  他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容昐回视他,许久问:“有嗎?”

  “有。”庞晋川追根究底。

  容昐道:“沒有,我只是這几天忙于顾府的事儿所以有些累。”她的目光极度平静,沒了一丝的波澜,庞晋川只觉得心口被這堵的拥挤不堪。

  “是嗎?”庞晋川回问。

  容昐肯定的点头:“是。”他低头苦笑了一番,放开她的手,容昐朝他行了個礼,离开。

  当夜两人不再多话,用過膳便睡下了。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容昐去看過长沣和小儿,小儿還在睡之中,嘴角流了哈拉。她亲亲小儿的小脸,给他捏好被角,出门去。

  若說她留在這裡的意义,便只剩下孩子了。

  长沣起的极早,一大早就在院中作画。

  见她来,连忙迎上前去:“母亲怎么起的這般早?”

  容昐笑道:“得去你外祖父家,你這么早起来便是为了作画?”那画只画了一半,是一個老寿星捧桃,原型勾勒出来了只差上色了。

  “画的真好。”容昐夸道。

  长沣红着脸笑道:“快画完了,画完后让人送去裱起来就可以了。”正說着一個红衣丫鬟正捧着笔洗上来,容昐瞧着眼生问:“怎么新来了丫鬟?以前沒见過。”

  长沣道:“我屋裡的翠浓病了,所以先拨了阿霞来侍候。”

  “嗯。”容昐摸摸他的耳朵:“好好画,我得走了。”

  “儿子恭送母亲。”长沣伸出手朝他作揖,带容昐走远了,他回過头见阿霞還在瞧着,便问:“我娘好看吧。”

  阿霞捂嘴,依旧看着容昐的背影,笑道:“定是极美的。”

  却說容昐這边去了荣宝斋,挑了一件云鹤延年图和玉堂寿带的玉雕。

  曹管事亲自送上车,低头哈腰:“太太慢走。”

  容昐笑道:“你进去吧。看這天好像快下雨了,今日谢你了。”

  “小人不敢。”曹管事哪裡敢担得起她這個谢字?当下连忙推让。

  冬卉撂下帘子,阻隔了外面容昐才靠在车厢上小歇了一会儿。

  马车缓慢的前进,摇晃的人浑身舒坦极了,容昐本来就嗜睡,只眯了一会儿眼儿就陷入了昏沉的梦乡。

  再醒来,自己已经到了顾府了?

  容昐捧着头,疼的厉害,她强撑起酥软的身子:“冬卉。”沒人应她。

  這地方不对。

  顾府在办大寿,哪来白皤灵堂!

  容昐猛然清醒過来,飞快的往外走去,只见大厅正中间赫然挺着两居棺材!

  一個大的,一個小的,正摆在中间。

  四周暗沉沉的白布飘荡,灵堂正中间挂着一個“奠”字。左右挂着挽联,祭幛悬于两侧,满当当挂的密密麻麻的。

  容昐捂着疼痛的头,往前走去,昏暗中看不清牌位上写的字,只瞧着供桌上两边放着手臂粗细的香烛,幽幽冥冥闪烁着烛光。

  一阵风不知哪裡来的冷风吹来,那烛火噗的闪动了下,排位上的字赫然清晰起来。

  左边是:福雍王先贤妻赵孙氏之灵位;右边那位是:福雍王世子赵宇之灵位。

  容昐右眼一跳,膝盖顿觉无力,瘫软在地上。

  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从外打开,一個男人低声咒骂道:“从庞国公府還真不好搞人,阿霞竟弄了十天不止。”

  “可不是,如今王妃和世子的百日就要到了,王爷這是要拿庞晋川嫡妻长子的项上人头祭拜王妃世子在天之灵。”還不待容昐反映過来,大门已被推开,只瞧长沣从外被扔进来,扑通一声砸到她跟前。

  同时走两個男人,一個从右眼到左侧脸划下一道伤疤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妈的,终于醒了!”他的目光犹如一匹黑狼,散发着阴冷和怨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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