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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作者:袖侧
第53章

  关将军顿住。

  糟糕,话說得有点满。

  因忘记了如今燕云十六州割让出去了,中原失去了养马之地。如今陛下对马控制得也非常严格。

  “啊,這個……”关将军开始搓膝盖。

  叶碎金微微一笑。

  她怎会不知晋帝如今对马也控制得严格。

  這皇帝割了燕云十六州给胡人,還与胡人皇帝约为父子,借兵夺取中原,后来一直被人骂作“儿皇帝”。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难看的一笔。

  赵景文与她后宫闲谈,道:“近日读史,看历代帝王评价,其实中原内部怎么打都沒关系。但似晋帝這般的,儿皇帝之名永生永世是摘不掉了。”

  “他活该。”叶碎金說,“别說他了,燕云十六州若收不回来,你我在史书上名声都欠一笔。”

  叶碎金做梦都想收复燕云十六州。

  不要說后宫,其实比起朝堂,她都更喜歡金戈铁马。

  可她被捆住了,赵景文也不会放她去亲征。她作为皇后,军功已经過大了,无论是赵景文還是文臣们都不会再给她上战场的机会。

  只能由段锦替她完成這個梦想。

  “将军不必为难。陛下的马我自然是不敢觊觎的。”叶碎金道,“我想要的是凉州马。”

  关将军:“咦?”

  叶碎金道:“定难军拓跋李氏,還請关将军帮忙牵线。”

  凉州马据史书记载是约一千年前便引进中原的大宛马,后来融合了甘青马和蒙兀马的血统。在大魏朝的时候,曾经大放光彩。

  但如今四分五裂的形势下,說起凉州马,叶碎金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定难军。

  党项人“善水草、益畜牧”。

  拓跋部,李氏。

  李氏也是墙头草,本是归化魏臣,前几年也向伪梁称臣。很快,他们也会像叶碎金一样对晋帝称臣了。

  到那时候,晋帝一定会管控住李氏的马。那时候再想弄马,一定就会更困难。

  就要趁现在。

  晋帝原是河东道节度使,他们跟定难军头挨着脚,脚挨着头。关将军是晋帝表亲,一定能找到路子联系上定难军李家。

  果不其然,关将军松了口气,微一思量,便道:“我试试。”

  叶碎金端起酒盏:“我敬将军。”

  关将军与她举杯,观她姿态,一饮而尽,十分豪爽,赞道:“叶当家爽快。”

  也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叶碎金前世拿下了叶家堡当家人的位子,便得咬牙挑起大梁。无论面对任何事,都不能以“我是女子”为由推脱。

  她领兵,军营裡全是男人,光着膀子乱窜。若不是因为自家主帅是個女子,夏天洗澡這些家伙都能光着腚甩着鸟乱跑。

  她能怎么着,难道因为她是個女子,就得在生死厮杀之外,還额外要求士卒们要衣衫整齐?

  她只能让自己去适应环境,让大家忘记她是個女子。

  時間久了,大家竟真的忘记了,甚至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只有赵景文的存在,還能让她记起来,原来自己是個女子。

  叶碎金放下酒盏,肩腰背都挺拔,道:“关将军,還有個事。”

  关将军道:“叶当家請說。”

  “自陛下委任我都督邓州以来,我日夜忧思,唯恐辜负陛下圣恩。”叶碎金說,“這次陛下又赐下甲胄百副,如此隆恩,实叫我惶恐。”

  “思来想去,唐州邓州,原为一体。自宣化军溃散,盗匪丛生,百姓不安。某既沐圣恩,都督邓州,岂能只顾自扫门前雪。力虽微薄,也当为陛下报效。”

  关将军举着杯盏的手顿住,凝目:“叶当家的意思是……?”

  叶碎金含笑道:“正在为陛下打扫唐州,如今,上马、慈丘已经清理干净,主官已就位,百姓已安定。只此些微功劳,实不必惊动陛下了,报与关将军知也是一样的。”

  关将军顿了一息,放下酒盏:“取舆图来。”

  待亲兵将舆图铺开,叶碎金和关将军都站在舆图前。

  “将军請看。”叶碎金指给他看,“将军如今在此处。上马在此处,慈丘在此处,其他的地方,待我缓缓,再为陛下打扫。”

  叶碎金嘴角含笑:“将军你看,慈丘离将军不远了,正方便邓州与将军亲近。”

  果然天上是不会平白掉银子的。

  邓州叶家這女子想吞了唐州,還不想让陛下知道。她想悄悄发财,不想声张。

  很好,关将军也不想声张,也想闷声发财。

  邓州、唐州面积都不大,搁在前魏时期便是一個刺史兼领了二州。军事上来讲,更不過是原宣化节度使所领的五個州中的两個而已。

  关将军微微思忖,手指划出一條线:“這裡以南,交给叶当家,以北和其他的地方,我替陛下戍守。”

  他斜乜着叶碎金道:“陛下只是一时腾不出手来,待西边安定,我這边定要推到江北岸。到时候,中原皆是王土。”

  “自然。”叶碎金识相,“我与将军同为晋臣,都是一家。”

  约定好叶家不向北进犯,一道边界线便這么愉快地划好了。待离开关将军行辕,杨先生和叶三郎都为此次之行的成功感到高兴。有关将军的默许,他们就可以大胆地吞并唐州了。

  “回去吧。”叶三郎說。

  虽抢占了唐州北端,但唐州還有好几個等着他们去夺取呢。

  叶碎金闻言却向北望去。

  叶三郎和杨先生都随着她向北望去,却不知道她在望什么。

  叶碎金的脸上带着他们看不懂的奇怪的神情。

  叶三郎:“六娘?”

  叶碎金忽地一扯马缰:“来都来了,三兄,你還沒见過京城吧?咱们去京城瞧瞧去?”

  杨先生和叶三郎都愕然。

  但叶三郎颇心动,因为他真的還沒见過京城。

  既如此,杨先生素来豁达,也不阻拦,反而道:“想去便去。”

  谴了人回去报平安,一行人折向向北。

  杨先生第二次往京城来了,路上道:“比前次安稳多了。”

  关将军防线南推,京畿治安见好,大晋俨然一副就要安定下来的模样。

  人活在当前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未来要怎样转折。人生一世,太多想不到的事了。

  叶碎金什么也沒說。

  南货都留给了关将军,一行人轻装简行,不几日便到了京城。

  叶三郎仰头看城墙的模样和叶四叔简直一模一样。過路的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头一回到京城的土包子,笑着摇头。

  叶三郎完全沒察觉路人的嗤笑,他沉浸在震撼中。

  “這就是京城。”他喃喃,“果然是得来看看。”

  看着這样的雄伟城墙,忽地心中便生出了万丈豪气。

  那心中激荡的具体到底是什么,要让叶三郎說,他也說不清。就是想深深地吸气,還觉得血管发热。

  叶碎金却看着城门,观察了片刻,对杨先生道:“什么公验都不检。”

  公验是加盖了官府公章,用以证明身份的文书。官员上任的“告身”,驿卒的“符券”,民兵开拔用的“总历”。若是平民百姓,则是写着籍贯,证明你是良民的“過所”。

  杨先生诧异:“都废了多少年了。”

  叶碎金道:“也是。”

  這是十八年前,世道還乱,土地留不住百姓。哪還有什么“公验”。

  “倒提醒我了。”她道,“邓州的公验要捡起来。不能让人瞎胡跑。”

  成年男子要缴税,還要服徭役,轻易不能离土而去。在公验体系還完备的时代,一個平民百姓若沒有“過所”根本哪裡都去不了。

  是有效地将百姓与土地捆绑的工具。

  杨先生道:“正是。”

  一行人进了城。

  杨先生来過了,且待了好些日子,跟着叶四叔都在京城吃胖了,不稀罕。但亲兵很多都是第一次到京城,看什么都稀罕。這趟回去,可有的吹牛了。

  等以后含饴弄孙,都還可以跟孙子說:你爷爷我当年去過京城。

  叶碎金嘱咐了亲兵们勿要与人冲撞,放了大家伙去逛京城。

  杨先生老腰赶路受不了,要在客栈休息。她便只带着三郎去逛。

  京城,既熟悉又陌生。

  她看到了十几年后都還依然存在的铺子,也看到许多在未来的京城沒见過的屋舍。

  很多街道的石砖都看着陈旧,不像后来都重铺過,京城华丽繁荣。

  她一路便带着叶三郎到了皇城之外。

  仰起头,眯起眸子看了许久。

  叶三郎喟叹:“這就是皇宫。”

  他爹自从去過一趟京城,见過皇帝,人就飘了。竟然私底下悄悄跟他說:皇帝也跟普通人沒什么区别。

  叶三郎可不觉得。

  皇帝在普通人的心裡,是遥远的,高高在上的。

  叶三郎看着巍峨宫城,益发有這种感觉。

  正感慨,听见叶碎金悠然长叹:“墙真高啊。”

  叶三郎赞道:“是啊,真雄伟。不愧是天子居所,皇家重地。”

  但叶碎金感慨的和他感慨的其实背道而驰。听他這样向往,叶碎金轻声道:“沒有你想的那么好。”

  叶三郎诧异看她:“這還不够好?”

  叶碎金抬起马鞭摇指:“外面看着唬人,裡面很沒意思,前面還行,后面是极沒意思的。空有尊贵,虚耗生命。”

  “沒意思极了。”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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