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县衙之内
“出什么事了?”王唤娣问道。
吴刀心想,当真是居移体养移气,這才几天,之前手都不知道哪裡放的穷丫头,如今已经有几分掌院夫人的气质。
看在杨良的面子上,他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于是拱了拱手道:“李大人在轿子裡睡着了。”
“我去看看。”
王唤娣挑开轿帘,身形一怔,立刻放了下来,道:“大人累了,直接把马车带到后院吧。”
“是。”
车夫答应一声,牵起马车跟在王唤娣后面。马车吱吱呀呀,从后门进了院子。
师爷弯着腰,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道:“這是龙大人交给我的,当时他嘱咐我,若是他一旦出事,便将此信交给边关的王将军。”
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個声音道:“启禀大人,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杨良脸上并沒有什么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看着师爷,脸上忽然笑了笑。
這时,外面响起一個声音:“大人,您现在有空嘛,小人有要事禀报?”
杨良攥紧拳头,怒道:“实在可恨可恼!”
一夜好梦,杨良睡得格外香甜。
“哦,很要紧嘛?”
杨良从车厢裡探出头来,冲着卢照庚道:“龙县令在本地可有什么仇人?”
罢罢罢,逃犯也好,钦差大人也好,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
“不知龙县令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杨良问。
“竟有這样的事,本大人正好巡察到此地,贼人敢在這個时候作案,明摆着是找本大人的晦气。”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怎么回事,听說龙县令昨夜被人杀死了?”
“干得漂亮,不知是哪路好汉做的,当真是为民除害。”
“千真万确。”
幸亏這师爷主动找上门来,也不知道除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情。
他会怎么处理,是勃然大怒矢口否认,還是干脆杀自己灭口。
“根据衙门通报的消息,龙县令出事的时候,李大人应该正好在回来的路上。”
卢照庚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便第一時間向大人报来。”
“谋杀朝廷命官,這是砍头的大罪,民安县竟然有人有如此胆量。”
车厢内空空如也,哪裡有杨良的踪迹。
這龙孝武当真狡猾,自己已经毁灭了一次证据,沒想到他還留有备份。
王唤娣追出来道:“大人,用過早饭再去也不迟。”
“是师爷呐,不知是什么事,非有在這個时候,马上就要升堂了。”
师爷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明白杨良的言外之意。杨良的背景硬得很,就算自己宣扬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王唤娣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车夫道:“你先下去歇着,大人還在睡着,先不要吵醒他。”
“龙县令怕也是抱憾而终。”卢照庚道。
“大人节哀。”
杨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白色的水汽袅袅而升。
路上。
见到杨良,他好似见到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切道:“大人,昨夜龙县令家裡遇了贼,龙县令被杀了。”
她心裡有很多問題想问,但這個时候却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默默伸出手,抓住了杨良的手掌。
师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恕罪,這都是龙县令的意思,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启禀大人,是關於龙县令生前的一桩案子。”
這时,外面响起了击鼓之声。
车夫拱了拱手,从后院离开。
“不着急,你先下去喝口水,让厨房给你下一碗热汤面。”
至于银刀卫的大部队,则留在本地,继续追查与光明神君有关的涉案人。
“也怪我,急得要走,我若是不走,說不得就能碰到那贼人,一定要让他死在我的刀下。”
杨良目光转了一圈,悄悄观察每個人脸上的表情,发现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唯有那身穿蓝袍的师爷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异样。
二人一起从后院离开,回到房中后,杨良松了口气,又让下人煮了一盆热水,给自己好好洗了洗。
杨良近前一步,忙道:“夫人快快請起,龙县令遭此大难,在下身为朝廷钦差,一定查出凶手,为龙大人报仇。”
他脸上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天雷滚滚。
“一定一定。”
杨良抽了過来,在眼前摊开,眼睛渐渐眯成一道线。
杨良从马车上下来,龙孝武的家眷候在门口。
他则是在后堂换上了官服,有下人端来一杯热茶搁在他面前。
卢照庚尴尬地笑笑,也不符合。
卢照庚点点头:“我也有這方面的担心,說不得這凶手就是冲着大人来的。”
杨良摇摇头,叹息一声后,回到了车厢。
只剩下王唤娣一個人的时候,她走了過去,掀开车帘。
“這……”
杨良摇了摇头,道:“先不要声张。”
看到杨良如此平静,师爷心裡也有些含糊,莫非,真的只是相貌相似。
杨良道:“快带我去县城看一看。”
“這么快就有了鸣鼓喊冤之人?”杨良笑着道,“走吧,师爷,我們去看看。”
杨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官有一個主意。就在這民安县县衙开堂审案,大家有冤的申冤,若是有人能提供凶手线索的,本官重重有赏。”
“多谢夫人。”
杨良狠狠捶了捶拳头。
龙秦氏想了想,道:“我家夫君做事直来直去,明裡暗裡得罪的人不少,你让我說,一时我也說不清楚。”
杨良似乎早有准备,在王唤娣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又浓浓地泡了一杯酽茶,這才缓步来到大堂。
卢照庚站在那裡,急得不停转着圈子。
师爷也悄悄观察着杨良,想要判断杨良的反应。
“龙大人的尸体就是在這裡发现的,胸口中了一刀,脖子上补了一刀,凶手是個厉害人物,临走前又放了一把火,毁灭了很多痕迹。”本地捕头道。
“大人恨从何来?”
马车吱吱呀呀,過了一二個时辰左右,停在了民安县县衙前。
“嘘。”
“伱?”
王唤娣用力点点头,她本是机灵人,只不過从前沒有用武之地罢了。
“什么!”
可是,那从牛家村接走的女子又该如何解释。
然后才将自己丢在软榻之上,沉沉睡去。
“明白。”
若是說和這钦差大人沒有关系,他就白做這么多年老吏。
杨良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师爷实在是怕了,昨日龙县令刚刚要查,就恰好出事了。
“即便說出去也无妨,无非是为官场增一笑料耳。”杨良道:“师爷放心,本大人十年寒窗,一朝成名,幸得公主陛下赏识,不怕有人向我泼脏水。”
自己只求保住项上的脑袋。
为首一個女子,身上披麻戴孝,冲杨良行礼一礼:“奴家龙秦氏拜见夫人。”
杨良大手一挥,又冲着卢照庚无奈道:“女人果然就是麻烦。”
由本地的捕快引路,来到一处被烧成灰烬的废墟前。
她愣在那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忽然之间,一阵风吹過,她下意识回過头,只见杨良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身后。
杨良、吴刀、卢照庚几人备好车马,出发前往民安县。
這女人在三十岁左右,头上乌云盖顶,脸上挂着泪痕,显然哭了一阵。
“夫人,我還要喂马,洗涮,给這头畜生将笼头松了。”
龙秦氏听到這话,忙带着自己的孩子跪倒,道:“求大人为我們做主。”
诸位可知道,龙大人平时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這……”
杨良沉默片刻,长叹息一声道:“我和龙县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正想找個机会,与龙县令好好相处,他却已遭了贼人的毒手,看来再也沒有這個机会了。”
杨良吩咐下去后,立刻有人在县衙前贴出告示,县衙前顿时围過来许多百姓。
杨良道:“只不過,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东西,本官也无从查起。
“人命关天,岂能耽搁。”
杨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那身穿蓝袍的师爷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堆笑。
這时,当地的捕快已经将此地封锁,大街上挤满了人,大家伸长了头朝裡面张望。
杨良摆摆手,道:“要說天下之大,相貌相似者也不是完全沒有,也许本官就恰好和這逃犯生得相似,也算不得什么。龙县令为人谨慎,特意查了查,也是分内之事,我不会怪罪的。”
咚咚咚。
“是。”
杨良大手一挥:“现在就去民安县,路上边走边說。”
“唉,师爷快快請起,何必如此紧张。”
“大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說的。”
“夫人請起,此事全包在我身上。”
“奴家孤儿寡母,孤苦无依,就全依赖大人做主了。”
“唉,我好恨!”
卢照庚道:“龙县令是行伍出身,作风刚烈,又疾恶如仇,山上的土匪,本地的豪强,平时得罪的人不少。”
“小声些,你想被官府抓起来嘛。”
“大人先請。”
师爷差点俯身在地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杨良将自己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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