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床下的动静
宋长风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余光瞥到青年缓步走来的身影。
他脸皮抽搐,喉结滚动,发出“嗬嗤嗬嗤”的声音,痛到麻木的身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先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年前,是宋长风亲手从一堆泼皮裡选出沈仪,就是看中了对方那股机灵劲儿。
沒想到沈仪聪明過头了,不仅在柏云县混得风生水起,還能和妖魔称兄道弟,替衙门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即使如此,宋长风也只不過是避着对方,不去招惹而已,心裡還是颇为鄙夷与嫌弃的。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是涌现出浓郁的惧意。
以一敌三,举手投足间便将三头猿妖屠戮殆尽,如此强悍的武力,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而成的。
再联想起沈仪平时呼朋唤友,夜夜笙歌,走两步就要扶腰的模样,宋长风莫名胆寒起来。
如此隐忍,所谋哪般?
思绪间,那青年已经走到面前,宋长风下意识伸手挡住脸部。
下一刻,他整個人被背了起来。
沈仪感受着中年颤抖的身躯,叹口气:“至于嗎?又沒真断胳膊少腿的。”
衙门刑房负责整個县城的治安,堂堂一房主事,猿妖都死了,還怕成這样。
若不是兵房還有八百军伍守城,柏云县百姓恐怕早就被妖魔们吃了個干净。
宋长风沒有搭话。
沈仪本想问问对方家住在哪,這念头一涌上来,脚下自然而然的就踏了出去。
出了衙门,走上东街。
此刻已是深夜,黑漆漆的看不清路。
沈仪却丝毫不觉得陌生,熟悉的站在一处小院前,伸手敲了敲门。
“你還知道回来?死外面得了。”
随着一道冷声,院门被轻轻推开。
开门的是個三十岁上下的美妇,身着粉色薄纱,相貌妩媚,保养的极好,皮肤细腻紧实,丰韵腰肢绰约动人。
待看清沈仪面貌,她脸色微变,狭长眼眸中浮现一缕喜色:“你怎么来了?那老东西還在衙门?”
“……”
沈仪神情古怪,略微侧身,让对方看清自己背着的“老东西”。
美妇面露惊讶,但也沒慌乱,瞪着一脸死寂的宋长风:“去衙门坐着喝茶也能把自己搞成這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闻言,就连沈仪都觉得宋头有些可怜。
工作不顺,当老大的還要躲着下属,回家又得受气,四十多接近五十岁的人了,续弦一個娇媚媳妇儿,還让别人偷摘了去。
他走进小院,进了屋,把宋长风放到床上,這老头把脑袋往墙的方向一撇,就开始装昏迷。
救了你的命,怎么连個谢字都沒有……沈仪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刚刚走进小院,一具温暖软嫩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今天這是怎么了?”宋家嫂子把沈仪的胳膊搂进丰满处,担心道:“伱沒事儿吧?走,跟我进屋,嫂子替你好好检查一下。”
“咳。”沈仪心神晃动了瞬间。
片刻后,他看了眼刚刚关上的门,轻轻把胳膊抽了出来:“宋头斩了妖魔,卑职還得回衙门处理后续,就不叨扰了。”
美妇看着青年走远,跺跺脚:“他還能斩妖,有那本事,你個沒良心的东西。”
……
离开宋家。
沈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伸手略微裹紧衣衫。
先前温暖水润的触感有些挥之不去。
倒不是惦记着美妇,只是感觉空落落的,不怎么得劲儿。
虽不喜歡宋头家裡這种情况,但像是陈济那般,到了家以后還有人替他留一盏灯,倒也不错。
可惜前身是個混账,从小沒了爹妈,更谈不上什么亲朋好友,被窝裡除了娼妓還是娼妓。
沈仪深吸一口夜风,唤出面板。
【开智猿妖,未入初境,总寿三百二十六,剩余四十四年,吸收完毕】
【开智猿妖,未入初境,总寿三百五十五,剩余七十八年,吸收完毕】
【开智猿妖,未入初境,总寿四百二十年,剩余八十三年,吸收完毕】
【剩余妖魔寿元:两百二十二年】
……
這笔寿元,沈仪打算全部投给风雷宝卷。
伏妖正阳刀的威力确实不错,不愧是涉及到初境的招式。
在斩杀最后那头儒衫猿妖时,沈仪真切感受到了体内气血被转化成雾气的過程。
此刀不再局限力道的大小,技法的精妙,而是另一种境界。
但毕竟只是凡夫俗子另辟蹊径的小道,强行消耗自身来暂时达到那個境界,始终不如真正的初境。
“也不知道两百年够不够。”
沈仪知道自己不是天才,想要从无到有去开辟一條道路,只能用巨量的時間去堆砌。
他现在沒有去等现成功法的资格。
三头猿妖消失在柏云县,跟先前的黑皮狗妖和黄老六完全不同,其余猿妖很快就会发现這個事情。
家裡孩子一下子死了大半,那头正儿八经的大妖岂会放過自己。
柏云县地域偏僻,周围一共有四個妖族势力,西边的黄皮子,东山的猿,還有位号称青麟老母的妖蛇,以及一群狐狸。
沈仪已经得罪了两個。
虽然手脚還算干净,但妖魔复仇哪有讲证据的,只要怀疑,灭了整個柏云县也不奇怪。
“先回家再說吧。”
沈仪想的头疼,他并不是什么狠人。
先前只不過是因为還剩一年寿元,带着些无所谓的戾气,现在凭空多了二十年活头,又见识了玄妙的武学境界。
若是能继续活下去,那肯定是不愿放弃的。
沈仪心绪飘忽,终于回到了一处偏屋。
他算是小吏,衙门安排的住处要比陈济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虽說搜刮了不少钱财,可惜前身对买房子也沒啥兴趣,毕竟在這柏云县,除开少数几位得罪不起的,他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
自家屋子乱七八糟。
沈仪有些嫌弃,顶着倦意开始收拾起来,可惜沒有笤帚,只能先把杂物和满地的酒坛子都丢到后院。
他看了眼油腻的草席,眉头紧蹙,干脆一并丢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沈仪躺在硬邦邦的木头上,眼皮开始打架。
按道理来說,他现在這副身躯早已不惧困倦,可或许是短短時間内经历了太多事,看了太多不喜之处,总想要休息一下。
浓郁睡意袭来。
沈仪彻底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安宁。
要說有什么不满的,就是枕边少了一具可以抱着睡的柔软香躯。
“梆!”
“梆!”
“梆!”
沈仪睁开眼,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