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固原乱兵
不過无论是陕西還是山西,如今都不敢再派兵去平叛,毕竟按照那些逃兵的诉說,這股反贼的力量极为强大。
不光是有几千人的俱甲骑兵,還有大批的火器,就靠着如今他们手头上的军事力量,别說剿灭那些反贼了,能不再失地就是万幸了。
得到了消息的三边总督武之望,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他手下的人马不少,可却面对着一個严重的問題,那就是沒钱。
這让陕西巡抚大为光火,大骂武之望真的是无指望了,不過他也只能沒办法,不光是军方缺钱,就是西安府的库房裡,也可以跑耗子了。
說起来武之望也是不容易,他這人,不光是個好官,更是一個良医,只是面对病入膏肓的大明,他也是无从下手。
如今的他刚刚上任,就发现自己接手了一個烂摊子,因为欠饷下边的士卒已经闹了好几次,如果再不解决,就有兵变的危险,哪還有能力发兵东进,能弹压住那些闹事的士卒都不错了。
面对陈大他们的强势崛起,如今這些西北的大员们,能做的也只有上奏给朝廷,等待朝廷调拨军饷,然后再徐徐图之。
只是他们的奏疏到了朝堂之上后,那些阁老们也是无计可施,最紧要的辽东都還顾不過来,哪還有银子去给固原那边调拨军饷。
如今的大明国库空虚,内库倒是因为小皇帝抄了成国公与福王一系,富得直流油,至少也有個几百万两,完全可以拿出来应应急。
可惜這位崇祯皇帝還不如他那個喜歡木匠活的哥哥,完全是一毛不拔,更是为了躲避朝臣张嘴要钱,朝会都不再参加了,每日裡都是躲在深宫之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勾当。
对于這些朝臣的哀怨,咱们的皇帝陛下丝毫沒有感同身受的意思,让老子掏钱,去平定老子撒下的火种,那不是纯纯的做梦嘛?
而在占据了四县之后,陈大并沒有想着去拿下榆林镇,或者立即南下攻打延安府,反而是選擇了巩固势力,让這些地方大员们松了口气。
只不過那刚被攻取的三個州县裡的官吏和士绅,這时候就要遭老罪喽,同样的公审大会和诉苦大会,在三地如数召开。
就明末官吏和士绅的尿性,全部流程走下来,到最后能活下来的,有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不過這些大员们的精力,很快就被另一件发生在他们西北的大事给吸引走了。
崇祯元年十二月,作为三边总督驻地的固原镇,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兵变。
那些哗变士卒在劫走州库财物后,转攻泾阳、富平、三原,就连游击李英也被這些乱兵所俘虏。
到了崇祯二年正月,這些乱兵更是骚扰了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澄县、韩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绥德、葭州、耀、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锁关等处,可以說整個陕西彻底乱套了。
身为三边总督的老好人武之望,在這种情况下,虽然尽力缝补可却无济于事,悲愤的他忧虑成疾。
到了三月的时候,看着时局越发的崩坏,而朝廷那边给他的不是支援,而是不讲道理的,对他這個三边总督进行着无穷无尽斥责,重病在身的武之望,在绝望之下,于三边总督府内愤而自杀身亡。
面对這种混乱的局面,陕西剩下的大员们,哪還有精力去对付更加强大的米脂反贼。
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這群反贼,收拢那些乱兵,如果他们真的同流合污了,恐怕陕西都将不保。
好在這种情况并沒有发生,那些乱兵在流窜到绥德州附近时,還沒来的及欺凌百姓,就被驻扎在這裡的米脂贼击溃。
可以說,在保境安民這方面,那些米脂贼的表现,绝对是比他们這些的大明官兵,還要像是朝廷的军队。
其实大多数的农民起义军,并沒有史书上所說的那般,之所以造反,是为了给贫苦的老百姓出头。
他们更多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欲望,在把陕西各地的官兵打的不敢出来,龟缩在城池裡以后,這些乱兵就在陕西各地的乡村肆虐。
破坏老百姓的庄稼,抢老百姓本就不多的的财物和粮食牲畜,更有些丧心病狂的乱兵,简直是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所有灭绝人性的恶行都做了個遍。
在对那些被俘虏的乱兵进行审讯后,他们的罪行,也被四州县所有的军民得知,无数的百姓到县衙和军营那边請愿。
仅存不多的地主士绅,也拿出不少的钱财和粮草,希望陈大他们能够出兵剿灭這些流窜到他们這裡的乱兵,還他们榆林道的安宁。
世代都生活在边地的他们都很清楚,這些乱兵带来的危害,比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大的多。
如果放任他们這样凌虐下去,县城裡還好些,這些乱兵很少会攻打有士兵驻守的城池。
可生活在乡下的人就沒有這個好运,在乱兵面前,地主和贫民一视同仁,都面临着家财被他们抢空,妻女被他们凌辱的命运。
面对這种情况,陈大他们在商议以后,做出了一個让陕西军政大员们脸面扫地的决定,那就是出兵平叛。
在每個州县放了足够的士兵留守后,陈大集结了骑兵两千,步兵五千,辎重兵三千,共计出动一万人的军队,去剿灭這些祸害百姓的乱兵。
距离陈大他们最近一伙乱兵,是在绥德州旁的葭州附近,陈大决定就从他们下手。這些乱兵虽然叫嚣的厉害,其实并沒有很好的组织起来,大多数的乱兵队伍,也就是几百人的规模。
之所以他们能打的陕西,甘肃,宁夏各地的明军不敢露头。
一個是因为他们大多有马,战斗力也算是强悍,而北方何处能战的军队和将领,都被崇祯拉到了京城周围。
還有個原因,就是大明的基层军队真的已经腐化到了极致,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此时,陈大他们的目标就大摇大摆的站在葭州城外,這伙乱兵劫持了葭州附近一千多的百姓,聚集在城门处,他们也不攻城,而是要和葭州的父母官谈判。
得知乱兵来犯,葭州的知州急忙带着手下的官吏们,登上了并不算太高大的城墙。
外面来犯的乱兵人数并不是很多,大约只有五六百人的样子,而葭州的守军和衙役帮闲加起来也差不多有這個数量,倒不怕他们攻入城内。
不過想要击溃他们,解救出被他们胁迫的百姓,那也绝对是痴心妄想。
因为固原镇靠近大明的产马地河套平原,這些乱兵中有将近一半是拥有战马的,其余人虽然沒有战马,可也骑着抢来的骡子和驴子,牛之类的牲畜。
就算葭州知州不知死活的想要派兵出城,那些兵卒衙役也愿意听他指挥,可对上這群乱兵,一個照面都能够团灭给他们看。
显然,這些乱兵也知道,他们就算站在城门外也很安全,看到当官的来了,乱兵们提成了他们的要求。
只要葭州這边给予他们一万两白银的欠饷,還有八百石粮草,他们就把老百姓放了,并且退出葭州境内,否则他们就把這些百姓一一斩杀在葭州城外。
這可把葭州的知州還有一众官吏们难为坏了,别說一万两,就算是一千两,葭州的府库裡也拿不出来,哪怕是向士绅募捐,葭州也沒可能凑到這么多的银子。
于是知州大人一边請来了城内的士绅,一边派人下去,去和那些乱兵打商量,让他们能把條件,降到葭州能够做到的地步。
对于知州大人的做法,葭州的官吏们都是大为赞同,不断的夸赞知州大人爱民如子。
其实這知州怎么說呢?
在他心裡确实也有心怀百姓的理念,不過更多的是现实逼得他是不得不如此。
知州虽然不是本地人,外面沒他的亲戚族人,可他是葭州的父母官,有守土一方的职责。
如果面对這种状况,自己态度强硬,对一千多百姓的死活无动于衷,为了朝廷的尊严,不向那些乱兵妥协,任由這些百姓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别說朝廷追究下来时,自己的官职和性命有可能不保,還肯定会被清流们骂的遗臭万年。
而且身边的官吏,還有守城的兵卒衙役基本都是本地人,外面說不好就有他们三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
如果自己置那些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顾,恐怕這些保卫他的人中,就会因为亲人的安危,把他绑起来送给那些乱兵。
随着葭州城那边下来了人,乱兵们放心了,最近他们也很烦躁,州县他们打不下来,乡底下又沒什么油水。
以至于他们有的时候,搞得饭都吃不饱,要是這样下去,那他们冒着掉脑袋弄的兵变,岂不是白搞了嗎?
后来這伙乱兵中的几個头目一合计,决定用鞑子和建奴攻打大明城池的办法试试。
想到了這以后,他们四处搜索,在葭州附近抓到了一千多個老百姓,反正也不攻城,只是要点银子和粮草,想来這计策是可行的。
果然,這知州看到他们的肉票,選擇了妥协谈判,這让他们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只是這葭州官府,不断的和他们讨价還价,折腾了两三個时辰,哪怕他们把银子从一万两,降到了五千两后,葭州還是拿不出来,這伙乱兵的耐心真被磨完了。
他们割掉了信使的一只耳朵,然后从那些被他们挟持的百姓中,拉出十几個年龄大的老人,直接在城门口处砍掉了脑袋。
“诸位,下面也有你们的亲眷故旧,算是本州求求你们了,咱们筹措一下…”
看谈判破裂,那些百姓在哀嚎中死去,知州大人直接给那些被他請上城墙的士绅们跪了下去。
“大人,不是我們不愿意拿出银子,而是家裡的积蓄,真沒有那么多啊!”
看到知州大人居然给他们下跪,這些士绅也急忙跪了下来,对着知州解释道。
葭州的情况并不比米脂好多少,陈大他们在米脂杀人抄家,也只弄了不到二十万两白银,可见這西北确实是穷的叮当响。
這些士绅家中虽然有些积蓄,可要让他们凑出来五千两,也是千难万难。
看着底下又准备杀人逼迫他们就范的乱兵,葭州的知州绝望了,就在他准备跳下城墙自己摔死,来個一了百了之时,外面葭州百姓们的救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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