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楹十四
但几乎沒有虫会放弃這個机会——除非雌虫是真的不喜歡雄虫或者雄虫是真的不喜歡雌虫。
顾河朔当然不会放弃和谭鹿鸣照结婚照——這可是他们“爱”的证明。于是顾河朔拉着還在迷茫中的谭鹿鸣走进了照相专用的摄影棚内,让摄影棚内的机器人卡慕萝小姐给他们照相。
谭鹿鸣笑得有些僵硬,机器人卡慕萝小姐用轻快的电子音說:“雌虫谭鹿鸣先生,請不要紧张,展现你最灿烂的笑容吧,這裡只有你的雄主哦。”
谭鹿鸣尴尬了一瞬,紧接着,他就听见顾河朔在他的身旁笑了出来。被别的虫嘲笑本该是一件让虫更加尴尬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谭鹿鸣的心情却在此刻放松了起来。刚刚的冷硬与尴尬不见,他努力绽放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闪過,结婚照就算是照完了。谭鹿鸣低下头点开终端,就见刚刚接受的邮件上,他和顾河朔在大红色的背景下笑得灿烂。
顾河朔真帅,谭鹿鸣忍不住花痴。花痴后他又想,真好,這么好的雄主是他的,是他一只虫的。
谭鹿鸣突然转头看向顾河朔,就见顾河朔并沒有看终端上的照片,而是在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顾河朔的眼神仿佛阳光照射水面一般闪着粼粼的光,谭鹿鸣仿佛间看到那片海水正折射着浩瀚的星空。
谭鹿鸣此刻冒出一個想法来:顾河朔就像那片大海一样,温和而包容。
這样包容的顾河朔一定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而生气的,哪怕他做错了什么事,顾河朔也一定不会冲他发脾气。
這么想着,谭鹿鸣忽然就鼓起勇气,他双手捧着顾河朔的头,轻轻地在顾河朔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顾河朔惊呆了。
他单身三十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时光全部献给了研究和存活,从来不知道原来亲吻是這样的感觉。
谭鹿鸣的唇软软的,一点都不像他的外表。柔软的唇瓣相贴,顾河朔突然想到,他们相贴的可能不仅仅是唇瓣,還有两颗心。
他忽然想谭鹿鸣再用力一些。
但谭鹿鸣沒有,這個吻一触即离,顾河朔還沒有好好品尝它的滋味,這個吻就结束了。
顾河朔:“……”要不要再亲一次?
但顾河朔实在拉不下脸来耍流/氓,只能遗憾地任由谭鹿鸣抢先离开。
一路上谭鹿鸣表现得很正常,就是一直在低头玩终端而不肯抬起头来看顾河朔一眼。但顾河朔還是能看出谭鹿鸣的激动——谭鹿鸣已经盯着终端上的结婚照看了快一個小时了。
就這样,顾河朔带着一只激动到不能自已的雌虫回了家,還有一空间纽的生活用品。回到家的谭鹿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满腔的激动,于是只能和机器人抢活干。
看着谭鹿鸣东忙西忙,顾河朔突然间就有一种安定感,好像這裡不再是一個冷冰冰的住所,而是一個家。在這個家裡有两位主人,有可爱的机器人小猫,以后還会有一個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孩子。
真好。
顾河朔的這份“真好”感一直维持到睡觉之前。
在末世能源枯竭,新能源又不够发达,因此基地晚上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场所之外都是限电的。尤其是居民区,到了晚上九点半会准时熄灯,這也让顾河朔养成了老干部作风,一到晚上九点半就准时睡觉。
虫族和蓝星的時間相差不大,于是到了晚上九点十分,顾河朔准时放下手中的书籍,准备回卧室洗漱睡觉。
谁料他刚刚打开书房的门,就见谭鹿鸣正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顾河朔一脸疑惑:“鹿鸣?你站在這裡……是有什么事?”
或许這件事是真的难以启齿,谭鹿鸣說起话来都带上了三分扭捏:“雄主……我……”
见谭鹿鸣半天說不出话来,顾河朔反而說道:“现在你是雌君了,可以叫我的名字了。叫我阿朔吧,我的家人都這么叫我。”
天知道他对“雄主”這個词产生了多么深远的ptsd,几乎每次听到“雄主”二字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這万恶的虫族它有规定,除了雌君可以称呼雄虫的名字之外,雌虫或亚雌叫自己的“丈夫”必须称“雄主”。一但雌虫和亚雌不遵守,雄虫可以上法院告雌虫或亚雌不守雌德。
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顾河朔不過孤身一虫,他沒办法改变虫族的社会环境,便只能随波逐流。
现在好不容易谭鹿鸣能叫他的名字了,就让那该死的“雄主”见鬼去吧。
然而顾河朔的话让谭鹿鸣更扭捏了,谭鹿鸣小声地叫了一声“阿朔”后,突然伸出手拽住顾河朔的袖子,但就是不說话。
顾河朔:“……”兄弟,你不說话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顾河朔确实有几分好奇,他十分想知道能让谭鹿鸣扭捏到這個地步的事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钱?
不過也是,谭鹿鸣名下的资产有两亿八千万呢,哪怕是对于很能赚钱的军雌来說,也不是個小数目了。或许谭鹿鸣是想把自己的钱要回去,所以才這么难以启齿?
這就說得通了。
在虫族,雌侍的财产在婚后都是要无條件交给雄虫的,谭鹿鸣之前是他的雌侍,所以那两亿八千万的资产已经成为了顾河朔的私产,哪怕现在谭鹿鸣成为了顾河朔的雌君,按照虫族的法律,也不過是谭鹿鸣可以支配自己以后赚的钱而已,這两亿八千万是要不回来的。
而谭鹿鸣身为一只军雌,却要开口向自己的“丈夫”要钱,怕是既伤了谭鹿鸣的自尊,又让谭鹿鸣担心顾河朔是否会生气。
想到這,顾河朔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谭鹿鸣的想法,于是他看着谭鹿鸣的眼睛說:“鹿鸣,我懂你的意思了。”
谭鹿鸣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似乎沒想到顾河朔能在他的只言片语中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拽着顾河朔的袖子的手力道又重了三分,轻声唤了一声:“阿朔。”
然后,谭鹿鸣就看见顾河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让他一听就觉得安定的声音說:“鹿鸣,你的钱我已经提交了申請,差不多三天之后审核期過了,就会转到你账户上了。”
谭鹿鸣:“???”你懂個……
谭鹿鸣把最后那個不文雅的字硬是憋了下去,憋到自己内伤。
他一脸无语地說:“阿朔,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顾河朔闷头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来第二种能让谭鹿鸣這种姿态的情况,于是他虚心求教:“那是为了什么?”
谭鹿鸣:“……”实不相瞒,我今晚其实是来自荐枕席的。
但顾河朔实在是太能破坏气氛了,谭鹿鸣满心的羞涩激动都被那一句“還钱”给弄沒了。他动了动唇,愣是沒把他准备了好久的那句“我們做一点色色的事吧”给說出来。
谭鹿鸣轻叹了口气,說:“我来是想问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明明他這個时候应该說一些少儿不宜的话的,结果愣是变成了明早吃什么……這是什么人间疾苦。
顾河朔被谭鹿鸣這句话搞蒙了,他万万沒想到谭鹿鸣会說出這么一句话来,一時間他都弄不清楚“明早吃什么”为什么会让谭鹿鸣這么欲言又止。
顾河朔沉默了一瞬,然后說:“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谭鹿鸣带着顾河朔的话满心伤感地走了,徒留顾河朔一個人想了一晚上谭鹿鸣到底想說什么。
一晚上沒睡好的结果就是顾河朔第二天早上不想起床。小猫叫了顾河朔好久,顾河朔干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当做什么都沒听到。
小猫:“……”你永远也叫不醒一個装睡的人。
小猫沒办法,他只能给谭鹿鸣发了消息,让谭鹿鸣叫顾河朔起床。
谭鹿鸣走进顾河朔的卧室的时候,就见宽大的床上一只白色的“虫茧”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姿态比咸鱼還咸鱼。
谭鹿鸣:“……”我求/欢失败都沒难受,你装什么死。
但顾河朔难得赖床,谭鹿鸣還觉得挺有意思,于是他沒拆穿顾河朔,而是轻手轻脚走到顾河朔的身旁坐下,伸手拉了拉被子。
一下沒拽动,谭鹿鸣轻笑一声:“阿朔,起床了,都八点了。”
按照平时的生物钟顾河朔此时早就起来了,但奈何顾河朔昨晚左思右想了大半夜,以至于现在根本起不来,于是顾河朔正大光明地赖床:“我不。”
谭鹿鸣哭笑不得:“怎么赖起床了?”
還說?都是因为你……
昨夜顾河朔被谭鹿鸣勾起了好奇心,结果谭鹿鸣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這让顾河朔难受了许久,到了床上也忍不住想谭鹿鸣到底想說什么。
到了后来,顾河朔不去想谭鹿鸣想說什么了,他开始想谭鹿鸣。
昨天到底是他的新婚夜,虽然他早有准备,但這并不妨碍他的激动。只是顾河朔素来内敛,不愿意在谭鹿鸣面前暴露自己也很激动的事实。
過分激动的后果就是顾河朔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谭鹿鸣,想谭鹿鸣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到了最后顾河朔不免泪流满面:今天是他的新婚夜啊,他却只能独守空房!
想到這,顾河朔突然连接起了脑子裡缺的那根弦,他忽然就明白谭鹿鸣昨晚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是什么了。
顾河朔想穿越到昨晚,然后打死那個不解风情的自己——新婚夜啊!温香软玉啊!都沒了!
朔朔难過,朔朔想哭,可朔朔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顾河朔想东想西地想了一個晚上,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天边升起暖阳。现在才早上八点,他能起来嗎?
顾河朔赖床到底:“赖床不需要理由。”
谭鹿鸣:“……”
谭鹿鸣又拽了拽被子,這次顾河朔顺从地放了手。顾河朔本以为谭鹿鸣会继续叫他起床,沒想到谭鹿鸣居然說:“那你再睡会吧,醒了记得吃饭。”
谭鹿鸣太過善解人意,顾河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瞬间坐起来說:“不睡了,先去吃饭。”
困可以睡回笼觉,谭鹿鸣的手艺浪费了可就是真正的浪费了。
顾河朔去衣帽间换衣服,谭鹿鸣就十分“贤妻良母”地给顾河朔挤牙膏。顾河朔被谭鹿鸣小心地侍候着,忽然间竟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虫族的雄虫那么想娶一堆雌侍了——有老婆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
到了楼下的餐厅,顾河朔十分给面子每一道菜都尝了几口,吃一口夸一句。
然而谭鹿鸣做的菜顾河朔還沒尝完,门铃却突然响了。一阵一阵的,仿佛在催命。
這谁啊?顾河朔皱了皱眉,真心觉得门外的虫十分沒有礼貌——要知道,虫族的规矩可是上门拜访前是要递交申請或者收到邀請函的,顾河朔沒收到申請又沒发出過拜帖,现在有虫敲门,在虫族可是一件非常沒有礼貌的事,简直和找茬无异。
顾河朔冷着脸让小猫去开门,结果在见到来虫的时候,顾河朔的脸上就只剩下了尴尬。
原来是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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