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河名墅 作者:饱吹饿唱 尤俭同学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梦,梦见自己当了皇帝。可惜,梦的內容并不甜蜜,最重要的是,做梦的地方实在太危险。 老教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幸的尤俭同学当场被宣布,本学期的选修课量子力学予以免考,直接准备下学期重修。 晚上的卧谈会上,平时一贯大吹大擂、大放厥词的尤俭,這回可是一言不发了。不管别人說個啥,他只会用或疾或徐、或轻或重的“唉”来回答。直到唉得别人都不吭声了,他還得用一声长长的“唉”来做最后陈述。 宿舍老大看不下去了:“我說老五,不至于,啊!不就是個选修课重修嘛,有什么了不起,沒看你哥我已经重修了n回了,不也沒掉半根汗毛。” 尤俭幽怨地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并不是光因为這一件事郁闷。最近我简直是倒霉头顶,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個屁都砸脚后跟!” “還有啥倒霉事,說来听听!”几個沒心沒肺的室友顿时来了精神,听别人怎么倒霉,对這几位来說,简直比听单田芳的评书還過瘾。 尤俭自然知道哥几個的心思,怒道:“都什么人呀!人家這心裡正滴血呢,你们可倒好,看哈哈笑是吧,我叫你们看!今天晚上谁也别睡觉,谁睡着了我可要学爵爷,给你们开开窍!” 一听尤俭真生气了,那几位也不敢嘻嘻哈哈了。還是老大稳重,温言劝慰道:“老五啊,大伙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开导开导你。有事憋在心裡不好,不如說出来痛快痛快。其实呢,你那点事,哥也知道個百分之八九十,你要不愿意說,哥就替你說說。” 也不管尤俭是否同意,老大已经从上铺坐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叨咕了起来:“首先,你失恋了。上星期你收到一封信,虽然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哥几個本着对你负责的精神還是替你审查了一遍。原来你跟上高中时的暗恋对象表白,让人家给拒绝了。其实這沒什么嘛,现在找工作還讲究個双向選擇呢,她沒看上你是她的损失,就凭老五你這一表人才,以后還不得让多少中老年妇女排着队追。我看你干脆跟我姓王得了,包你将来准能成为货真价实的钻石级王老五。” 尤俭听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老大一看不对赶紧改了话题:“好好好,這件事太隐私,不提也罢。另外一件事呢,就是前两天你坐公交车,手机让小偷给偷了。要說這小偷是可恨,偷谁不好,非要偷我們的老五,他那手机可是刚花五千大元买的爱缝,在兜裡還沒装热乎呢,就這么沒了。更可恨的是,這笔钱可是老五父母给老五這学期的全部生活费。老五刚一冲动给挪用了,就支援了本市人民的生产建设,要不怎么說冲动是魔鬼呢。” 這时候的尤俭是沒戴帽子,如果戴了的话,早已经怒发冲冠了。可是老大越說越得意,唾沫星子喷得满屋子都是:“還有,今天早上,在餐厅打饭的时候,老五可是成了全校的新闻人物了。最左边那個打饭口,你们都知道的,对,就是那個横纲级的大婶,老五在她那打饭。大婶问了一句,‘你要什么,同学?’老五可能昨天通宵游戏太困了,迷迷糊糊就接了一句:‘我要女同学。’全餐厅的人那個乐啊!大婶当时脸就红了,愣說老五跟她耍流氓,揪着老五不让走,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啊,也不知道到底谁跟谁耍流氓。老五,正好你也失恋了,我看大婶对你也挺有意思,要不你俩就两好合一好…” 尤俭气得直翻白眼,喘着粗气道:“你,你,你,你给我闭嘴…” 老大哪肯罢休,不依不饶地继续說道:“還沒說完呢!昨天晚上老五不是通宵去了么?他的魔兽号被盗了,他的QQ号被盗了,他的内裤号都被盗了。這都是平常老上不健康網站的结果,我早劝過他,你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就剩個弈城的号還沒被盗,老五一怒之下,下了一夜的围棋。结果呢,零胜二十八负。” 老大還想继续說下去,尤俭绝望地惨叫一声:“啊!!!我這辈子活得太失败啦!!!” 還是老七人厚道,接口說道:“行了行了,再說老五要跳楼了。我說老五啊,别的事已经沒法了,你就节哀顺变吧。重修這事,還有回旋余地。别那么死脑筋,去找找老师,送点礼意思意思,沒准他气一消,這事就算了。别的不說,重修费也好几百块呢,能省点就省点呗。” 尤俭感激涕零地說:“還是老七够意思,哥听你的!再看看你们几個孽畜,那說的都是人话么!” 老七憨厚地一笑:“省下来那点钱,让哥几個暴撮你一顿,岂不是更有意义。” 尤俭顿时口吐白沫,向后就倒:“我去你大爷的!” 闹归闹,尤俭還是听从了老七的劝告,决定去找老教授意思一下。第二天一早,他就忙忙活活地买了一大袋子瓜果梨桃,打算给老教授送過去。 這时候尤俭突然意识到一個問題:自己连老教授姓什么都不知道。 都怪平时太不用心了,课沒上過几次,现在只能临阵抱佛脚了。尤俭在心裡不住地埋怨自己,跟别人打听了半天,才知道老教授姓伊,是我国量子力学方面的权威,据說還是商朝名相伊尹之后。平时伊教授都是带博士研究生,极少给本科生上课,這学期唯一的一门课就是這门选修课。 伊教授平时也很少在学校露面,上完课就开车走人。尤俭心想,反正去办公室也找不到他,而且提着這么一大堆东西也不太好看,不如去伊教授家裡一趟,把东西一送,再說几句软话。当官還不打送礼的呢,就冲我這扑面而来的诚恳态度,也许老头就高抬贵手了。 拐弯抹角打听到了伊教授的住址,把尤俭吓了一跳。原来伊教授住在龙河名墅,那可是本市最高档的别墅区,离学校那是相当的远。但是为了不重修,尤俭也只好不辞辛苦,倒了n次公交,最后又开了将近半小时的11路,才来到龙河名墅的小区门前。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远处巍峨的高山,已经被落日映出红彤彤的色彩。而群山中的一道溪瀑,也被余晖染成金色,犹如一條正在蜿蜒跳跃的神龙。尤俭心中暗赞:此处胜景,真不愧“龙河”二字。這伊教授倒真会享受,我要是也能在此终老一生,嘿嘿,那就别无所求啦! 而当尤俭把目光转到近处的小区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豪华,太豪华了! 透過犹如巴黎凯旋门一般的大门,可以看到裡面绿草如茵,溪水潺潺,一幢幢欧式风格的独栋豪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這犹如仙境的小区之内。出入大门的,无不是保时捷、宾利之类的豪车,你要是开個宝马,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尤俭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头乱发两條短腿,身穿半個多月沒洗的破牛仔裤,手裡拎着两個大塑料袋,裡面装着点廉价水果。他真怕刚走到门口,就让保安当盲流一脚给踹回来。 眼一闭心一横,都走到這了,怎么也得上啊!尤俭一咬后槽牙,昂首阔步走上前去,理直气壮地问保安:“我是伊教授的学生,他让我帮他带回来一些科研器材。” 保安倒是出人意料地很客气:“你是伊教授的新学生吧,過去可沒见過你。不過伊教授刚刚进去,他是跟我說一会儿有人来找他。他家是A区8号,你自己過去吧。” 尤俭心中纳闷:难道伊教授比菩提老祖還牛叉,居然未卜先知?不管怎么样,先混进去再說。 进了小区,尤俭更加晕头转向。高档别墅区和普通小区不一样,可不是四四方方中规中矩的,简直就像個迷宫一样。尤俭哪裡知道A区8号在哪,只得一路乱撞,巡逻的保安差点把他当成翻墙进来的小偷。 好不容易才来到伊教授家门前,尤俭心中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老头子的家光院子就有二十米见方,院子正中央是一幢四层的法式小楼,即使和這個小区的其他豪宅比,也算得上是顶级的了。 尤俭心中暗想,伊教授這老爷子,這辈子算是沒白活啊。甭管是享受国家津贴也好,挪用科研经费也好,人家把自己家裡整明白了。哪像自己,父母现在還蜗居在八十年代建的不足五十平米的小两居,本人就更别提了,想当房奴都不知道啥时候有资格呢。 這时,院内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條凶恶的大狗,冲着尤俭狂吠起来。要不是高大的铁栅栏门挡着,這條大狗就要扑到尤俭身上来了。 尤俭从小最怕狗。自从五岁那年被一條小京叭追着在胡同裡跑,被看热闹的众人哄笑過一番以后,他那幼小的心灵,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以后即使是上了大学,如果路遇一條瘦弱的流浪狗,尤俭都得小心翼翼地绕着走,绕過去以后還得回头盯着,以便狗有追击意图时撒腿就跑。 所以,面对這條真正意义上的恶犬,尤俭已经准备向后转,齐步走了。 就在此时,豪宅的门开了,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伊教授迈着轻快的步伐迎了出来:“唉呀,快进来快进来,想死爷爷了!” 尤俭愣住了。虽然以伊教授的年龄,确实差不多可以做自己的爷爷,但是還沒怎么着就先以爷爷自居,白捡我這么一個便宜孙子,這也未免太…难道說伊教授老来无后,挑中了自己做继承人,以后我就成为這裡的少主了? 尤俭正胡思乱想,伊教授的目光也定格到了他那张略显白痴的脸上。過了足足半分钟,伊教授怒喝一声:“怎么是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