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突然变优雅的侍女
一句话,不卑不亢,斯文、谦和,還将良好的家风传递了出来。
首席之上坐的一位公子原本一脸不屑,此刻,神态稍和。
他叫章浩然,可是大有来头。
丁海笑脸都快成一朵花了:“名士一诺千金,公子真不愧名士也!……笔来!”
一個美女将托盘送到林苏的面前,裡面是一支宝笔,十张宝纸。
林苏提起笔,微微犹豫:“丁老板,贵店主打的酒是什么酒?”
這话一问,满场哗然,靠!你准备了快两天了,都不知道要宣传個什么东西,這准备工作也太不充分了吧?
這叫构思好了?
不分明是临时构思嗎?
好,就看你這小子能写出什么好诗来,今天不抓你個痛脚我将這满盘纸都吃了……
那些公子哥全都如同打了鸡血。
丁海目不斜视,但全场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心头也是拔凉拔凉的,敢情你就是应付啊?虽說酒楼裡付出的代价是低了些,但昨天那個抱山老东西付出的代价更低……
他是商人本性,昨夜還开心得什么似的,觉得占了一個大便宜,今天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格局小了,付出的代价一低,人家就根本不重视,到头来吃亏的還是自己,多么痛的领悟……
丁海恨不得打头。
时光一去无法回头,现在架在火上烤的可不止是林苏,還有他丁海,他摆出這么一幅大阵仗,将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如果到头来求来一首草诗,那海宁楼就名声扫地了。
但愿你小子還有点底线吧,最少也给我来首白光诗。
“本店主打的酒叫西陵。”
“哦,什么模样的?拿来看看?”
噗!一個食客直接就喷了。
如果說一开始大家把握只有五成,现在把握直接到十成了,這小子真沒作准备。
丁海脸上還有笑,但笑容已经透出几分哭意了……
一挥手,一個漂亮美女拿来了西陵酒,澹黄S,挺好看的,放在白玉碗中极有美感,当然,林苏不打算喝它,他真怕败了自己的胃口。
广告嘛,不就是夸大嗎?现代社会還有明星给食品做广告时,都快吐了還能坚持說:**真是太好吃了。
所以,林苏给這酒打广告,哦,不,写诗毫无心理障碍。
笔落:
“西陵美酒郁金香……”
沒有光,一丝光都沒有,這只是句广告词。
各位公子哥对视一眼,全都兴奋。
“玉碗盛来琥珀光……”
银光突起,所有人同时一惊,首席的章浩然折扇突然停止了扇动……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金光突现,紧接着七彩之光如同孔雀开屏,弥漫整個酒楼。
全场鸦雀无声,那些端起酒杯准备喝的人,停下了手,空中的折扇几乎全都停止了扇动,章浩然一声大喝:“好!”
他同桌的几個公子哥,全都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来看他,這是他们今天专程請来制服对手的王牌啊,一句话不說缴械投降?直接叛变?
你都叛了,我們還怎么办?
還弄不弄他了?
丁海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抢過诗稿。
但将诗稿抓在手中时,他才想起来,今天這诗原本就是他的,根本用不着抢。
林苏微微一笑:“幸不辱命,告辞!”
笔一放,手一拱,离开酒楼。
他走得如此之洒脱,走得连那些公子哥都沒有丝毫反应的余地。
林苏回到林宅的时候,還是吃了一惊,一個白衣公子站在林宅门前,静静地看着他……
“阁下是?”
来人微微一笑:“我现在才相信,你刚才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沒有关注任何人!”
“是!”
“为什么呢?在你眼中,所有人都不值得关注?”
“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林苏道:“用脚后跟想一想,也能知道,来的都是俊杰,用脚趾头想一想也会知道,沒几個人对我心怀好意,既然都明白,何必多关注?既然不同路,又何必费心思?”
哈哈……年轻人哈哈大笑:“认识一下,我叫章浩然,京城人氏,他们請来对付你的……但我叛变了,我更希望跟你交流交流,而不愿意跟你拼個高低死活。”
林苏大感觉意外:“为什么?”
“我是修道中人,相信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修道中人?
林苏笑了:“他们請你来,难道是让你拿飞剑斩了我的脑袋?”
“你以为修道之人只会用剑?我也会用笔!”
林苏愣住:“文道双修?”
他是文武双修,而面前的人,居然是文道双修?
“文道双修也是被逼的,你不知道我妹妹有多么霸道,三年前将我硬生生拉上了山,为她解密天书古卷,害我错過了乡试,但也意外地让我踏入了道门。”
“哈哈,看来咱们有些共同点了,我是武根激活不了而意外得文根,你是被妹所害,意外得道根……进来吧,你是我成为一個假文人之后,来的第一個客人。”
“假文人?”章浩然笑了:“连写三首七彩诗的假文人么?”
三首七彩诗?
屋裡一人出现,正是林佳良,他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异样的光芒:“三弟,又是七彩诗?”
林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二哥,這位是章浩然,来自京城。”
京城章家的?
林佳良微微一惊:“莫不是京郊绿柳山庄的那個章家?”
“我住在西胡同。”
哦,原来不是,林佳良一下子平静了,问起今日酒楼之诗,章浩然抢着念了,一首诗念完,林佳良再度沉迷。
章浩然叹道:“千年七彩诗,诗才那不用多說,更可怕的是,這首诗是挂在酒楼裡的,有此一诗,海宁楼将会一飞冲天,无人可挡,真不知丁老板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能够找到林兄這样的绝世天才。”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你自己写的诗還会不明白這首诗的威力?”章浩然道:“当今天下,战乱频频,多少人远离故土?此生回不到家乡,心中的郁结也许唯有林兄是真的深知,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一语道尽思乡情,千杯难解此中味……林兄,有酒么?吟到此处该当有酒!”
一個女子从夕阳下走過来,端着酒壶和酒杯,正是小桃。
“公子,今日晚膳,是用些肉食,還是面條包子?”
一句话出口,林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這是小桃嗎?怎么這样說话?以前她不总是大老远地来一句:公子,你饿了嗎?想吃点什么?
多通俗,多接地气啊,今天来一句文绉绉地,真不太习惯。
但章浩然习惯啊。
对小桃的說话语气特别习惯,不過,对小桃所說的东西不习惯。
“面條?包子是何物?”
“报公子,面條、包子皆是我家公子今日新研之新物,抱山先生都盛赞不已,夫人亦如是……”
林苏差点将耳朵握起来了,谁教她這样說话的?
听得一身鸡皮全起来了。
章浩然却是大喜:“既是如此,我尝尝林兄的绝妙创意?”
“去吧,拿点上来……”林苏一挥手,小桃一個万福,优雅地离开。
林苏眼睛落在二哥的脸上,带着探索,是二哥教的吧?家裡也就這几個人,小夭肯定是教不了,不是母亲就是二哥。
什么意思?林家不同一般了,家中侍女也要与时俱进了?得!還是别吧,口无遮拦的丫头多好啊。
二哥接上了兄弟的眼神,但他不明所以,他是古代人,再文绉绉地都沒障碍。
沒有人知道,小桃逃离现场之后,深吸气,将自己的胸口拍一拍,重新走出优雅的步伐,她在自己心裡告诉自己,我要成为一個有学问的人,我要配得上给三公子暖床……
這,都是林佳良今天一句话惹的祸。
包子、面條上桌,章浩然开始尝了,开始是尝,尝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放不下快子,一口气功夫,一碗面條、五個包子全都吃掉了,他刚才点明要的酒都沒喝两口。
吸气:“林兄,如果不是在林兄這等绝世天才面前,我真想吟诗一首。”
林苏翻一翻白眼:“你倒是吟啊……”
“回首平生山珍味,今日始觉胃初开……”
“哈哈,拿宝纸写下!我看看什么色……”
林佳良真的拿宝纸,章浩然一把按住,就是随口念的,你要真写下,咱们立刻翻脸……
闹成一团。
章浩然话题转向了:“林兄之才,真是让人叫绝,不知除了诗才和這些奇思妙想之外,对其他的东西有无涉猎?”
“哪些方面?”
“比如五行、天文、算术這些……”
五行?天文?還是算了吧,五行我当然知道,但這裡的人又是道,又是阵法的,五行你们是祖宗,天文也算了,我研究的天文是以地球为出发点的,天知道你這是在哪片宇宙星空?
“算术方面,略有涉猎,怎么?有什么算术問題需要探讨嗎?”
“我有一题,挺有意思的。”
“說說看。”
章浩然缓缓道:“林兄听好了,鸡兔同笼30头,有脚落地88,问,鸡兔各几何?”
林苏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林佳良眼睛也睁大了。
但两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
林佳良一头雾水,哪知道有几只兔子几只鸡啊?算术虽有《算经》,但算经只是小道,根本沒有归于诸子百家经典论着中,他们這些学子,算术普遍不行,比较好的人能有什么水平呢?水平大致如下:你直接告诉他鸡兔共有30只,其中有10只是鸡,问兔子有多少只……
而林苏很吃惊的是:這么简单的鸡兔同笼,你居然慎重其事地问我?别以为我沒看到你眼中闪烁的光,你分明觉得可以难住我。
我在你眼裡就這种水平?
章浩然完全领会错了,他是真的以为這問題对两兄弟而言太难了,這小子呢,還是很厚道很有修养的,赶紧自己找個台阶下:“這個問題需要用到算筹,林兄這边沒有,自然也不能直接给出答桉……說另一個话题吧,林兄今年可是要参加乡试?”
“是!”
林佳良還沒有开口,林苏直接给出了答桉。
章浩然手一抬,掌中多了一個小包,小包解开,一大堆资料堆在桌上:“林兄,今日一见如故,章某身在京城,占了些天时地利,這些资料,是家师批注過的,或许对你有些作用。”
林佳良大喜過望,京城名师批注過的资料,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
“你自己不需要嗎?”
“我的老师就在我身边,我随时請教可比你直观多了……林兄,我今年也会参加乡试,可惜我們不在同一考区,但愿我們都能闯過难关,将来同时出现在殿试试场。”
起身告辞,挥手告别。
章浩然一离开,林佳良就一把抓住林苏:“三弟,你真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
“是!”
“時間只有不到两月,接下来的時間,你须日夜苦读,即便依旧不成,也须全力以赴……”
“二哥,实话告诉你吧,四书五经、诸史子集,我早已研读,根本不需要关门读书。”
林佳良死死地盯着他:“胡說,你几时读過?”
“你以前也沒见我写過诗,现在我就不会写诗嗎?”
只一句话,林佳良就无言以对,虽然不是现代人,他同样有一种“天才的世界,寻常人到底懂不懂”的困惑。
是啊,以前沒见過三弟写诗,现在他不照样成为绝世诗人嗎?
难道他真的暗中苦读過?
“反正今年的乡试原本你和老娘也沒作指望,先让我用我的方法试试,過了呢,以后怎么读书我說了算,沒過呢,以后怎么读书你们說了算,行不行?”
林佳良轻轻点头:“好!那就一言为定。”
转身走向母亲的房间,母亲還不知道三弟第三首七彩诗呢……
但刚走几步,他又停下了:“三弟,虽然你的才华胜为兄百倍,但乡试還是有诸多技巧,章浩然留下的资料我简单看了下,名师指点实是名不虚传,你得抓紧時間细细体悟……只是,别学他钻研杂学,算术這类杂学最能让人痴迷,一旦陷入其中,最能让人心力交瘁。”
林苏笑了:“放心好了,象他出的那种小儿科题目,還根本配不上我动脑筋,更加谈不上心力交瘁。”
“胡說,算术虽然不入科考正途,但博大精深亦是一门大学问,三弟万不可刻意贬低。”林佳良脸色一沉。
“我沒有贬低算术啊,我只說他出的题目太简单了。”
林佳良眉头死皱:“三弟,你能解?”
“16只鸡,14只兔子!”
林苏去了自己小院,林佳良低头思考了一会,摇摇脑袋甩去杂念,去了林母那边,沒有人注意到,小桃在黑暗中悄悄地回到了裡面的房间,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裡面是算筹……
林母等在房门口,黑暗中她的眼睛微微闪光。
三郎刚刚从海宁楼回来,她還沒来得及跟儿子见面,就来了一個读书的学子,三個学子一在块儿谈笑风生,她就不好插进去了,现在该是知道结果的时候。
林佳良一来,她就直接问:“怎么样?”
“又是一首七彩诗!”
“又是……七彩?”林母的声调陡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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