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酒精
“当然,還有什么是比喝酒還能增进同事之间感情的么?”华生拨弄了一下刘海說道。
估计是刚刚从梦裡脱离出来,亦或者是面前這家伙天生就懂得如何在其他人心中建立好感,总之夏洛克沒有直接谢绝。
其实說起来,在他過去的三十二年生活之中,几乎是沒有朋友這种关系的。
童年肯定是被认定为怪胎了,成年后出去‘干活’时,也都习惯一個人,而和他熟悉的人,基本都不太愿意和這個浑身都透着诡异气氛的家伙扯到一起。
自然也不可能有人請他喝酒。
夏洛克看着华生……
然后想到了最近充斥在脑子裡的谜题,令自己向往去探索的梦境,以及等待着去挖掘的,關於自己契约恶魔的各种疑惑。
這一刻,他忽然的感觉到了一种身为侦探才能理解的舒爽与满足
“沒错......喝酒当然是拉近友谊最便捷的方法。”他十分赞同的笑着,直接从衣架上拿起自己那件经常穿的旧风衣:“那咱们還等什么?”
說着,就将其披上,然后走出了房门。
而就在這一刻,华生的眼中,突然闪過一丝惊讶......不過转瞬间就被更加浓郁的笑意所掩盖。
当然了,這种神情的瞬间变化,当然逃不出夏洛克的眼睛。
“怎么了?”他懒着隐藏,直接问道。
华生一怔:“嗯?看出来了?......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的确隐藏的不错,不過我的观察力還挺敏锐的,我可是個侦探。”
夏洛克說着,已经和华生走到了街边,他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又抽出一根递给了对方。
华生迟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接過烟,凑到夏洛克伸過来的汽油打火机前:
“其实也沒啥大事,就是我闻到你這衣服上血腥味挺重的......其中很大比例是人的血。”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头顶的煤气路灯很不合时宜的闪烁了几下,发出‘呲呲’漏气的声音......华生就這样,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发现說了出来,丝毫不在意這句话裡包含着的让人细思极恐的內容。
“有么?我经常洗啊,還以为已经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了呢。”夏洛克竟然也跟聊闲嗑一般的吐出一口烟,闻了闻衣领。
“我对血腥味還挺敏感的,我可是個医生。”看到对方的這种无所谓的态度,华生的双眼几乎笑的只留下一條缝隙;
然后抽了一口烟!
刹那!他那俩眼珠子猛地瞪圆了:“草!咳——咳——這什么烟,這么呛!!”
“蓝调。”
“沒听過的牌子。”
他又心有余悸的试探着吸了一口“呋————”小心的品味着呛人的辛辣在肺子裡乱窜的感觉,最终微惊的抿了下嘴唇:“好像......還不错......”
午夜,伦敦下城区的一條长街,远离泰晤士河
五号大街。
這條街已经相当有年头了,沒有什么特别的命名,似乎是自打第一台蒸汽机横空出世的时候,這裡就叫這個名字,之后经历了恶魔之门的开启,第二次入侵战争,這裡被不知摧毁与重建過多少次,依旧沒有人想要去更改它的名字,就好像是只要改了,整條街就变味了一样。
两侧的建筑普遍低矮,锈迹斑斑的蒸汽阀门从建筑外墙蔓延出来,与长街错综复杂的管道交织在一起,有些建筑的顶端悬挂着凌乱的煤气灯,许久才会闪烁几下光亮,让整條街都呈现出一种垂死挣扎般的破败感。
长街尽头,有一栋辨识度极高的建筑,斑驳不堪的锈蚀铁门,沒有任何图层的墙体,以及占地面积极大,但是却四四方方的构造,让其看起来像是一口棺材。
然而,在那铁门的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
迷离的音乐,疯狂变换的光线,昏暗的整体色调,扭动的肉体,浓烈的酒香与叫嚷声,各种元素矛盾且强硬的组合在了一起。
“還挺惊讶的,你這种人,竟然也会知道這地方。”夏洛克看着杯子裡摇晃的酒,视线偶尔扫過旁边的那几位衣不遮体,两眼翻白的女人,很显然,她们已经沉浸在了劣质致幻剂的幻境之中,几個粗糙的男子则在她们身上肆意耸动着。
“我這种人?”
“是啊,你可是一位医生啊,這么高尚的职业,难道不应该去那些有人弹奏钢琴曲,一杯酒就要几英镑的高档场所么......你看你坐在這裡,和周围的气氛一点都不搭调,哦,提醒你一下,那边有几個有夫之妇已经盯了你快半個小时了。”
华生总是笑着,弯弯的眼睛在头顶巨大的煤气灯照耀下,散发着某种足以吸引任何女性的媚态,不過他沒有去回应任何女人的目光,只是听着夏洛克的话,开心的抿了一口杯裡的杜松子酒:
“之前倒是经常去你說的那种地方,但是時間长了,就腻了,开始越来越喜歡這裡......不過比起這些,你难道不惊讶点别的?”
“别的?”
“是啊,你应该看得出来吧,這裡的致幻剂销量是其他地方的十几倍,梅毒的传播率也高的吓人,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多项罪责的滋生地了,然而就在一條街外,却屹立着一座礼拜大教堂,這难道不令人惊讶么。”
“這有什么可惊讶的。”夏洛克点燃了一根烟:“正是因为這地方开在教堂边上,所以才能存在下来;我敢打包票,這人群裡,最少有70%的人平时都是最虔诚的信徒。”
“哦?”這种断言沒有让华生产生什么惊讶,反而是更加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很容易就能理解的道理,人们的欲望要么发泄在酒精,肉体,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要么就倾注在暴动,对社会的不满,以及对生活的仇视裡。
這么一对比,前者不知道比后者好了多少倍!
所以這种三不管的混乱之地,可要比那些教堂更能安抚民心。”
夏洛克今天心情不多,所以便肆无忌惮的說出了這种对圣光大不敬的话,好在這种地方,你說啥都沒有人管你。
而听完這段话之后,华生笑的更加灿烂了:“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起码比白荆棘安保公司的那些家伙有意思多了,你知道么,在公司的每天早上,我們還要听汤普森教士念上近一個小时的祷告词。”
“一個小时!!那......确实挺难熬的。”夏洛克一想到那個画面,下意识的猛地吸了一口烟:“对了,說起来,那個什么剜眼恶魔抓到了么?”
“当然沒有,那家伙很狡猾,应该是那种拥有智慧的恶魔类型,偏偏最近上头還下了指令,說有大人物要降临伦敦,让我們尽快把下城区的治安给处理好。”
“大人物......?会不会是那位南丁格尔小姐,听說她下個月就要来了。”
“肯定不是,南丁格尔阁下是公众人物,她要来伦敦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上头不至于藏着掖着。”华生道,然后眯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下,见除了几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正盯着自己之外,就沒什么别的人注意這边了,便小声的道:“我估计,很可能是【圣恋之日】要到了。”
听到這個词,夏洛克不禁一怔,想着這個奇怪却又浪漫到了极点的节日,以及那個古老的习俗,不禁笑了笑:
“那......今年的伦敦必定热闹非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