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度机密 作者:未知 鸟语花香是不存在的,相信此时此刻的李战和陈飞只要听见鸟叫声或者看到鸟类,一定会有了心理阴影。 树林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李战瘫在草地上大口喘气,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上被树枝刮破的好些伤口传来的疼痛感。他得庆幸因为還沒命令更换夏装,所以穿的還是黑色的冬季飞行服,较厚,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阿战,有沒有事?”陈飞毕竟有中队长小领导的意识,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撑着地爬起来,连忙问。 李战尝试着站起来,发现同样沒有断手断脚也沒有大创口。 搞成這样两人全须全尾,也就命大能解释了,尤其是陈飞。 “沒,沒事,沒事!”李战激动地摇头。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他妈的……降落伞沒打开!”陈飞激动极了,“如果不是你那么一抱,我估计成肉饼了。” 李战咧嘴,心有余悸,“你正好从我面前掉下来,不然我也鞭长莫及的。咦,你先弹的怎么会在我头上?” “你這不是废话嗎,你弹射的时候高度多少了,起码差一百米!”陈飞猛地想起什么来,“不是,你怎么沒有及时弹射?” 原来,陈飞弹射出去之后并沒有忘记留意李战。 李战又是一咧嘴,“地面有人,飞机好像是往人那裡掉,我拉了一把杆,耽误了一秒钟。” “坐,坐,坐下缓口气,等场站来人。”陈飞示意李战重新坐下,自己也坐下,靠了一棵树,大口喘气,“飞机掉哪了?” “掉湖裡了,那几個人肯定沒事。”李战肯定地說。 陈飞看着李战,缓慢而严肃地道,“你救了我,還救了地面的群众,你小子立大功了。” 忽然,陈飞注意到李战的裤裆颜色与周边的不太一样,猛地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尿了?” 李战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脸色涨得通红,羞愧地說道,“一直沒尿的,就是在树上荡了那几下,感觉真能活下来了,就尿了。陈队,陈队,你千万要替我保密,千万千万要保密!” “哈哈哈哈!你小子居然尿了!這還是胆大包天用超音速音爆吓唬外机的李战嗎?哈哈哈!笑死我!”陈飞放肆大笑。 与其說是在取笑李战,不如說借此驱散心中的恐惧。 李战的神情却是慢慢的变得诡异起来,眯起眼睛看着放生大声中的陈飞,一直到陈飞意识到不对劲。 “你這是什么表情?看什么呢?”陈飞皱起眉头,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赫然发现自己的裤裆位置也是一般情况。 “哈哈哈哈……” 三十秒河东三十秒河西,李战放声大笑。 “不可能啊!這不可能!怎么可能!”陈飞急赤白脸的辩解,“這肯定是汗水啊!” 李战哈哈大笑,“你就光小弟弟出汗啊!哈哈哈!陈队,大哥不說二哥,谁也别說谁!” “妈的……” 陈飞终于想起来了,在意识到降落伞沒打开的瞬间,他的确感到裆下一阵肆意的快感,估计就是在那個时候吓尿了的。 中队长又怎么样,遇着這样的险情照样得吓尿。 “李战。”陈飞严肃地說道,“這件事情你要烂在肚子裡。” 李战冷冷地說,“那要看你了,你不說,我也不說。就算是师长政委亲自询问飞行情况,我也不說。” “好!”陈飞毅然答应下来,“這件事情是你我的最高机密,我們都要保证在未来的职业生涯裡一定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好,我同意!”李战点头答应。 他们沒有为了劫后余生而庆幸,陈飞沒有因为李战救了他而感动涕零,李战也沒有因为救了陈飞而有恩人的心理,在他们看来,這些全都是小事。 可是,一旦被其他战友知道他们吓尿了裤子,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头可断血可流,人不能丢! “這個时候如果能来口烟,那绝对是人间美味。”李战揉了揉鼻子,脑袋靠着大树,享受着透過树冠撒下的斑斑点点的阳光,舒服得直哼哼。 陈飞佯作镇定,道,“你有烟瘾,這对以后飞行很不好的。” “就是紧张和放松的时候想来一根,其实沒烟瘾的。”李战說。 他想了想,道,“奇怪的是,哪来的鸟?” “驱鸟队的工作沒搞扎实。”陈飞打量了一下這片树林,“這么好的树林,岂能不藏鸟。” 李战却是皱眉摇头,“不对,那不太像野生的小鸟。” “你看得清?”陈飞表示怀疑,三百多公裡每小时的速度,而且還有相对时速,如何能看清撞击的是什么鸟。 李战却是比较肯定地說,“依稀能看到,挺大一只,撞击产生的力量也不像小鸟。” “肯定会查清的。”陈飞說,现在他才慢慢开始后怕起来,冷汗一波一波地出现,若不是因为李战在面前,他估计会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想到這裡,陈飞对李战越发的佩服了。這心理素质杠杠的,哪裡像個新飞,分明是资深的老飞行员了。弹射前一秒因为发生坠落的方向地面有人,還拉了一把操作杠,估计也是拼了吃奶的力气,当时的液压系统肯定临近失效了的。 就凭這一点,陈飞自觉他這個中队长是要甘拜下风的。 “陈队,咱们到湖边看看?”李战建议道。 他心裡牵挂的不仅是战机,還有那几個老百姓。 飞行员不怕死,怕死当不了飞行员。军人有天生的责任感,不用刻意教育,那是這支军队有史以来延续下来的献身精神,融入其中,你自会這样去做。 “走,看看去。” 李战和陈飞站起来,确定走起路来不会一颤一颤的,這才拖着虚弱的躯体往湖泊方向走去。他们现在是沒有办法和场站联系的,给歼-7飞行员配套使用的沒有独立于战机的联络设备,一旦和飞机脱离,就意味着失联。 走到能看见湖泊的树林边,李战看着湖中间還在一点点冒着泡的水面,担忧地說,“不知道胶卷能不能找回来。” 陈飞都要吐血了,无奈道,“我說战哥,都什么时候了你還想着胶卷。” 歼-7在进行机炮射击的时候,同轴的胶卷相机会同步进行拍摄,便于后续对射击进行判读。同时這也是判断战果的重要依据。這种方式大概始于五十年代的米格-17时期…… 老到掉牙。 “得看看今天打得怎么样,总结经验,争取下次一步到位。”李战說。 陈飞看着李战认真的脸,很想說大哥你這才从鬼门关裡回来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劫后余生应有的状态啊?你他娘的真是狂人日机啊! “是那几個人。”李战的目光移到了湖泊北岸,也就是他们的左侧湖边去,大片的草地上有台车和几個人,好像也在伸着脖子往這边看。 “看看去,借個手机给团裡打电话。”陈飞說,提了头盔大步走。 李战再一次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洞拐号歼教-7沉沒的位置,连忙跟上。 看到迎面走来的飞行员是陈飞,郑若琳整個人都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去一只拳头。 陈飞看清楚了几位,也呆了,“怎么是你们?” “陈飞?你,刚才是你开的飞机?你开的?”郭家豪瞠目结舌,指了指狼狈不堪的陈飞,又指了指湖裡。 這也太巧了吧? 其他人脸色全都变了,此时再看见陈飞,是颠覆了的心态。 陈飞指了指走過来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战,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对他们說,“飞机撞鸟失控,你们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最后拉了一把,飞机估计是掉在你们這裡。” 见過郑若琳的李战也是惊讶了一下,沒想到救下的竟是陈飞的同学。 “那還不是你们的問題,人家飞机失事早早的就往沒人的地方飞了,你们倒好,几個大活人在這還往這边飞。”林定茂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林定茂你身为党员干部哪来這么多阴阳怪气?为了救你们,我的战友差点错過了跳伞的机会,你說這些合适嗎?”陈飞的火气起来了,如果遭讽的是他,他也许只当耳旁风,但被讽刺的是李战,他如何也忍不了。 林定茂正待說什么,从来少言寡语的周国权猛地一拳头就挥了過去,林定茂脸颊挨了一拳脑袋一歪。這個时候郑若琳回過神来了,几步走過来,抬脚就重重的踢在了林定茂的裆下。林定茂的嘴型“o”的一下,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裆下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其他男的一看,**都是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 李战凑近了一下,低声对陈飞說,“陈队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陈飞不解,猛地醒悟,低声,“日。” 柳海岸也许是最能从细节感受到全部的人了,她看着這两名脸上都是划痕飞行服都快成布條的男人,完完全全的能体会到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而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此时此刻站在這裡,面朝众人,淡然而坦荡,纵意沙场笑看生死之势油然而起。 “几位老同学,得耽误你们些時間,一会儿部队来人需要给你们做個询问,只需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就行。”陈飞笑着說,還拱了拱拳头。 李战跟着抱了抱拳,点头致意。 王刚猛地一拍脑袋,“家豪,车上不是有药箱嗎!快拿来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不用不用!”李战连忙說道,“都是皮外伤,沒事的。” 說着,他悄悄的拽了拽陈飞的衣袖,陈飞反应過来,也說道,“阿刚,真不用了,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王刚忽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說,“我明白了,对对对,如果不紧要的话,等救护车来了再处理。” 陈飞知道王刚想歪了,但他也懒得解释了。 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少数飞行员的怪癖——轻易不接受来历不明的药物治疗,当然如果伤的严重,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不是王刚以为的保持现在的“惨状”等领导来了可以加分。 其他的不說,空中撞鸟发动机停车战机失速,飞行员能活着回来就是功劳一件,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去搞那些小动作。更何况,這一起事故事实清楚,李战的功劳估计是二等功都很难打发的了。 李战再一次悄悄地拉了拉陈飞的袖子,低声說道,“你同学看来对你用情很深,你看都哭了,咦,两個都流泪了,你不搞搞?是了,沒必要跟他们强调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還活着。我去给副团打电话。” 說完,李战走向王刚,把他拉到一边,借了手机给于成林打电话。 陈飞注意到,明明郭家豪更近,李战为什么要借王刚的手机呢?为什么要借机把王刚支走呢?余光看到柳海岸,陈飞就明白了,心裡暗骂,這小子表面老实实则是個老手啊,眼光是真毒辣!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忍心辜负战友创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