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约斗 作者:未知 到這個时代沒几天,梁啸已经被很多人鄙视過了。 荼牛儿问他怎么报复胡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被荼牛儿鄙视了。 他用小手段整得胡来马惊的时候,被老娘鄙视了。 现在,他不想和造反的家伙混在一起,又被這個囚徒鄙视了。 梁啸很郁闷。我招谁惹谁了,怎么一個赛一個的鄙视我。别人鄙视我也就罢了,荼牛儿是個夯货,老娘是個妇道人家,這個桓君倒還有点英雄气,可他這身份……我呸,你都混成這样了,還有脸笑话我? 梁啸决定不和這個自负的家伙计较。我也不指望作什么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能达到引强的程度,立個小功,换几亩良田,或者做個小官,混进统治阶级的队伍就行了。 不是梁啸一心要脱离人民群众,实在是人民群众不好当。看看二十一世纪公务员考试有多热门就知道了,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奉行的都是官本位,好处都被当官的得了,普通百姓处于社会的底层——年景好的时候混個温饱,年景差的时候就只有卖儿卖女,啃树皮,咽草根。用鲁迅的话說,想做奴隶亦不可得。 梁啸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改变不了這個时代,只能适应這個时代。运气不好,沒能穿成一個官二代,做不成现成的衙内,幸好生在一個开疆拓土的大时代,有机会凭军功入仕。如果不抓住這個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岂不愧对穿越者的身份。 這就是梁啸挖空心思想学射箭的原因。冷兵器时代,射箭才是最高明的武技。在很长一段時間内,骑射|精良都是高手的代名词。如果能在百步外一箭射杀,谁還跟你抡刀互砍啊。 不過,如果为了学射箭,却被几個不法分子连累了,那就不合算了。梁啸希望得到囚徒的指点,却又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不得不耍点小心眼。大家等值交换,他管囚徒的饭,囚徒教他一点基本技术,谁也不欠谁的。 当然,谁也不能鄙视谁。 因此,囚徒鄙视他,他很不满,有一种被伤害和被污辱的感觉。 梁啸一边腹诽着,一边继续练习。 练了半天的开弓,梁啸满头大汗,浑身酸软。他這时候有点明白囚徒的意思了。学拳容易改拳难,要想把耸肩這個不良习惯纠正過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過,梁啸很清楚,如果不想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修一辈子地球,他沒有别的出路,只有這一個机会。以军功出仕,听起来很热血,其实很危险。要想少流血,這时候就不能怕流汗。 在六月的阳光下,梁啸汗如雨下,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开弓。 囚徒坐在廊下,歪靠着土墙,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 西厢房,梁媌一心一意的织着绵,织机片刻不停。 …… 一连三天,梁啸除了吃饭睡觉,无时不刻不在揣摩着开弓的动作要领,几乎魔怔了,看得梁媌有些担心。不過,梁媌什么也沒說,只是不声不响的多煮了两個鸡子,又延长了半個时辰的织锦時間。 第五天,忽然之间,就像顿悟了一般,梁啸突然明白了這個开弓动作的要诀,特别是松肩的作用。他左臂平伸,右手勾着并不存在的弦,目光顺着左臂,看向墙角的箭靶,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 “明白了?”在东廊下打盹的囚徒打了個哈欠,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似乎……明白了。”梁啸垂下双臂,走到囚徒面前,恭敬如小学生。“开弓要用全身力,松肩,是为了劲路顺达。” “嗯,虽然资质差了点,悟性也不够高,总算勤勉。”囚徒转過身去,张开双臂,再次用了個开弓的姿势。刹那间,那個懒散的囚徒不见了,梁啸仿佛看到了一個力能举鼎的壮士,充满雄浑的力量。 梁啸不敢怠慢,瞪大了眼睛,一点细节也不肯放過。 经過几天的练习,他对這個动作有了切身感受,又有了一些心得,這时候再看,比第一次看的时候领悟更多。他看到了囚徒整個背部肌肉的运动,隐约看到一种潜藏在其中的韵律,就像一道水流,由腰部而生,在背部散开,又涌入双臂,化作激流。 “继续练。”囚徒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拍拍嘴。“我再去睡一会儿,真困哪。” 梁啸目送囚徒回屋,自己继续在廊下习射。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囚徒刚才的姿势,细心体会每一個动作引发的肌肉动作,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囚徒那样强大。 梁啸越练越入迷,他手裡虽然沒有弓,可是却越来越感觉到這种空练的妙用。不知不觉的,他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手中无弓,心中有弓的感觉。 就在他乐在其中的时候,荼牛儿冲了进来。 “阿啸,阿啸,出事了。” “什么事?”梁啸左臂平举,右臂勾着并不存在的弓弦,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咦,你這是干什么?”荼牛儿见梁啸姿势古怪,挠了挠头。“是不是你做错了事,梁婶罚你?” 梁啸缓缓放下手臂,笑道:“我能做错什么事。快說吧,出了什么事?” “哦,胡来摔伤了,說你是罪魁祸首,要找你决斗。” 梁啸心裡咯噔一下,心道果然還是来了。他想了想,见荼牛儿的浓眉又皱了起来,知道自己再不說话,又要被荼牛儿鄙视了,不得已,只好问道:“他要怎么斗?” “后天在金匮山,一对一,生死不论,死的直接埋在金匮山。” “一对一?”梁啸很诧异,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沒有搞错,胡来是不是摔坏了脑子,有那么多狗腿子不用,居然要和我一对一的决斗?這哪是纨绔啊,這简直贵族得不能再贵族啊。 荼牛儿更诧异。“既然是决斗,当然是一对一。若是以多欺少,他胡来以后還怎么见人?不過,阿啸,你可别大意。胡来虽然不是個东西,武艺却不错,特别擅长角抵。被他近了身,你可沒什么胜算。” 梁啸哈哈一笑,毫不介意的耸了耸肩。一对一啊,谁怕谁。胡来虽然壮实,毕竟是少年,說到底,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嘛,哪有那么严重。 “行,决斗就决斗。牛儿,麻烦你转告胡来,就說我应了,后天在金匮山,我和他……”梁啸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决斗,我和他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