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桓君归来 作者:未知 送走了刘陵等人,梁媌将热情的邻居们請到屋裡,有意无意的展示一下刘陵送来的丰厚礼物,引起一片赞叹声。梁啸觉得有些丢脸,拉着正唾沫横飞的荼牛儿走到一旁。 “胡来那货吐血了。”荼牛儿拍着胸脯說道:“他要是沒吐血,我把自己打吐血。” “行啦,行啦。”梁啸打断了荼牛儿的自吹自擂。“你知道這附近有谁知礼的?” “理?我這拳头就是理。”荼牛儿瞪圆了眼睛,顾盼自雄。“谁找你麻烦?” “滚!我是說射礼。你沒听胡来身边那個箭手說嗎,他要請我参加射礼。射礼可不仅仅是射箭這么简单,還有很多礼节的。不知礼,射得再准也沒用。” “這個礼啊。”荼牛儿讪讪的摸着头。“這附近几裡都是穷人,最多参加社祭,分点酒肉,哪有参加過射礼的,那是正经读過书的人才会的玩意,我們哪懂這個。” 梁啸也有点头疼。以前看资料的时候,怎么沒留心一点呢,对大事件還知道一些,一旦具体到细节就抓瞎了。荼牛儿說得沒错,射礼不是普通百姓能接触到的,這原本就是贵族子弟的专利。 古代贵族子弟学习也分两個层次:一是具体的技能,也就是常說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是指高层次的文化,也就是六部经典——《易》、《诗》、《书》、《礼》、《乐》、《春秋》。射礼属于第二個层次中的《礼》,比起单纯的射箭,射礼更讲究礼节,而不是第一层次的射箭那样强调精准。 到了汉代,原本意义上的贵族已经消失了,人人可以带弓,人人可以学习射箭,但是射礼却不是每個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的。特别是经過秦代焚书之后,民间的文化传承艰难,普通百姓根本沒机会学习。 梁啸不甘心,见老娘還在接待邻居,便拉着荼牛儿出了门,来到石裡找钟离期。 一见面,钟离期就笑了起来。梁啸在广陵少年们中的名声,他已经听說了,也为梁啸高兴,觉得桓君沒看错人。听說梁啸拒绝了刘陵的邀請,他更加满意,大夸梁啸有见识。不過,对射礼,他同样一窍不通。 “你不用担心,桓君不仅射艺精湛,同样精通射礼,等他回来教你便是了。你现在還是静心习射。射礼固然重要,到了战场上,却還是要看射得准不准的。” “钟离叔,我师傅去哪儿了,什么回来?” “去哪儿,我不知道。時間嘛,快则十数日,慢则百日,你筑基完成,他回来正好教你习射。” 梁啸心中一动。刘陵說三個月后再来,正好和桓君回来的時間相近,刘陵要见的会不会不是我,而是桓君?有了這個念头,梁啸回起了与刘陵会面的时候,刘陵仿佛对桓君所住的东厢房兴趣颇浓。 “钟离叔,我师傅和淮南王有交往嗎?” “不知道。”钟离期笑了笑,岔开了话题。“牛儿,伤好了,是不是该练武了?” “好啊,好啊。”荼牛儿兴奋溢于言表,搓着双手,一脸谄媚。“师傅,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现在就开始。”钟离期看看天色。“你跟我来,我帮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荼牛儿乐呵呵的跟着钟离期走了进去,梁啸却沒跟着。他看得出来,钟离期沒說实话。桓君和淮南王肯定有交集,而他肯定也知道,只是不肯說而已。 你娘的,得意了半天,原来桓君才是刘陵的目标,我就是那個充话费送的赠品啊。 …… 荼牛儿跟着钟离期开始练武,每天被钟离期虐得像條狗似的,一见到梁啸就吐舌头,对梁啸整天闭门不出的待遇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梁啸不用像荼牛儿一样每天练拳脚,他大部分時間還在演习开弓的动作。有了那次经历之后,他对练习更加用心,几乎无时不刻不在揣摩。经過一個多月的潜心练习,腰间那道热流越来越明显,每次开弓,热流直达指尖,每一個手指都微微发胀。 除了一些少年慕名而来,刘陵沒有再出现,就连雷被都沒有出现一次。虽然不想和淮南王有什么瓜葛,也从来沒奢望和刘陵有什么跨越阶级的革命友情,但是对自己只是赠品,梁啸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不過,他也清楚,自己這点实力的确不配入刘陵的法眼,只有桓君才配得上刘陵的亲临。 沒有实力,就沒有尊严,要想有面子,先得充实自己。只有强者才有资格選擇,弱者连被人選擇的资格都未必有。 在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刺激下,梁啸越发刻苦。他几乎是闭门不出,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练习开弓,渐渐的,他似乎有了些“坐卧行走,身不离弓”的感觉,整個人像是一张弓,随时都准备着发射。 对梁啸如痴如醉的练习,梁媌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每天织锦的時間更长,织机的声音也更加轻快,偶尔還能听到她轻声吟唱歌谣。 进入夏季,天气热了,鸡也不下蛋,梁啸又一心练射,沒時間去射鱼,梁媌便从刘陵送来的礼物中取了一些,换成钱,天天去市裡割肉改善伙食,给梁啸加强营养。对于青云裡的人家来說,天天有肉吃,哪怕只是一小碗,也无疑是一种奢侈到极点的做派。不過,這事落在小名士梁啸的头上,也就沒人說什么了。 作为梁啸的死党,荼牛儿几乎天天来蹭饭。每次吃得饱饱的,荼牛儿也就将一天的痛苦抛之脑后,留着油光光的嘴巴不擦,一路招摇的回家去,第二天再龙精虎猛的去找钟离期。 当炎热的夏季终于過去,第一阵秋雨下過不久,桓君出现在梁啸的面前。 “师傅。”梁啸迎了上去,躬身一拜,身形如弓。 桓君打量了梁啸一眼,眼神一缩,一抹喜色从眼中闪過,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将肩上的褡裢扔给梁啸,拄着拐,走到西厢房前,对迎出来的梁媌欠身施了一礼。 梁媌還礼,两人寒喧了几句,再次施礼。梁媌退回西厢房,桓君则退了两步,转身回到自己住的东厢房。梁啸不敢怠慢,赶了上去,为桓君开门,侍候着桓君坐下,又打来了水,侍候桓君洗漱。 在梁啸忙前忙后的时候,桓君一动不动的坐在席上。虽然风尘仆仆,满面疲惫,却凛然不可侵犯,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梁啸身上,须臾不离。 洗完了脸,喝了几口水,桓君伸手示意梁啸入座。 “阿啸,你知道那個刘陵是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