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不安的雨季 作者:冰镇乌梅汤 用户名:密碼:记住 /冰镇乌梅汤/ 当天边最后一抹阴云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焦的气闷,距离上一個晴天已经過去二十多天,十五万车骑深陷于烂泥包围的草原中无法自拔。 艰难险阻并沒有迫使汉军停下脚步,经過十几個昼夜的追寻终于抓到几個远离部落放牧的贪心牧民,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情报并不能让人感到安心。 北军临时宿营地,卫青召开军事会议商讨进兵对策。 都尉秘融满怀忧虑地說:“匈奴人告诉我們,类似今年的大雨连绵是非常罕见的,至少近三十年沒有出现過的奇怪天气,参考匈奴人抛弃老人的传统导致族群记忆遗失,這個数字還要再大几倍,当地巫师說,今年是個非常可怕的春天,大雨连绵不断的降下让草原的旱季暂时消失,這对我們北伐作战极为不利。” “脸面大雨潮气前所未有,烘烤粮食的柴草都是湿漉漉的,我們的粮草无法晾晒也不能烘烤正在霉变,预计再過十五天可以食用的粮草告罄,唯有折头返回边郡等待时机再入草原。”都尉先则提醒道。 卫青神色凝重。 众所周知草原游牧民是狡猾的,匈奴人自冒顿单于时代就惯用不接战策略躲避汉军追逐,狼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和汉军硬碰硬,现在不碰面說明匈奴人沒有准备好,一旦双方撞上往往就意味着草原狼们准备一口吃下猎物。 卫青和他的同僚们深知其中厉害,绝不能让匈奴人从容的做好战争准备,特别是战场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优势的草原大漠上更不行。匈奴人坐拥主场优势已经非常可怕,再让他们准备充分设下完美的伏击阵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幸运的遇到白登山之围。也不是每個主将都拥有让匈奴人忌惮的强大军事力量,卫青自认为军事指挥能力远逊于汉初的功臣名将。匈奴的军臣单于也不如他的祖父冒顿单于,但是双方的兵力差距却是显而易见的,十五万打三十万是個时代性的难题,以少胜多真有那么好打早前樊哙、陈武主张北伐匈奴也轮不到卫青来干。 不過,汉军依然有很大优势,起码时隔五十年汉匈形势逆转,汉家国力倍增实力越发强大,每年一百四十万新增人口为這個庞大的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匈奴总人口也就四百多万而已。双方的国力绝对差距摆在面前根本不用打大规模会战,就靠小规模军事冲突和对峙,汉军就可以活活拖死匈奴人。 难就难在皇帝不愿意拖,急功近利的进攻战略最难,进攻意味着必须深入不熟悉的草原大漠,在广袤的土地上寻找有可能发现的匈奴主力,抓住他们伺机发动决战并取得大胜,這個概率值低不亚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皇帝的私生子,几乎是不可实现的渺茫概率。 “驱赶匈奴人是陛下给我們的既定目标。现在立刻掉头撤退返回边郡静待时机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如果我們真的這样去做将会失去天子的信任,失去大好的前途以及长安舆论的批判,我們能告诉他们草原上的雨季打乱我們的进兵节奏。大雨们正在下,粮食在霉变,士卒在得病。所以我們就撤了嗎?不行的,說不通的。” 卫青否定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汉军撤退要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几個月前立下的军令状犹在耳畔不时回响。纵使撤回边郡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那也将会是個人生涯中无法抹去的耻辱,对于這支年轻的汉军而言也是无法接受的打击。 商议的结果不能令众人感到满意,难点主要集中在既要讨伐匈奴有所斩获,又必须保证大军所需的宝贵军粮,草原大漠的连绵暴雨使得边郡供应粮草变的更加困难,以往供应一石粮食需要消耗五石粮食的成本,雨季运输的成本還要增加一倍。 运粮成本居高不下而且粮道太长需要派兵保护,不断累加的后勤压力反饋到军中很容易引起军心动摇,還有恼人的水土不服和痢疾寒症困扰着年轻的军人,他们只是群出身平凡的关中或关东平民的后代,既沒有军功爵子弟从小接受的职业训练,也沒有值得称赞的身体素质,空凭满腔热血和不到两年的军事训练就壮着胆子闯草原。 通常這种年轻的军队是最难保持士气的,顺风顺水时气势如虹可以不逊于任何精锐之师,一旦遭受挫折深处困境就会陷入低落消极的情绪中,汉军的中高层也意识到這個难题,一直强调必须北击匈奴有所斩获也是如此,斩首和战利品是提振士气的灵丹妙药,而且是百试百灵。 汉军解决粮草压力的办法是扫荡草原,遇到匈奴部落就打,遇到草原的野生羊群牛群就狩猎,总之见到什么就抓什么绝不手软。 這一手相当狠辣,草原部落的习俗历来是春天绝不狩猎,经历一年冬天的苦熬野生动物疲惫不堪,它们会拼命的进食补充体力并趁着温暖的季节进入交配期,尽快在夏季节生下自己的幼崽 繁衍种群,所以這個季节的草原动物瘦弱不堪,或者大腹便便等待产仔。 汉人显然也知道這個规律,农耕文明并非单纯的只靠耕作吃饭,几乎每個家庭都参与過闾裡的狩猎行动,当然也知道整個春天乃至夏初都不能捕猎捕鱼,但是大漠草原又不是汉人的实际控制区,对待凶残狡诈的匈奴人沒必要客气,就像他们抢走汉人的粮食,焚烧汉人的房屋,掠夺汉人的妻女那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短暂雨季结束后的第六天,气温也回升到春天的标准范围,接连六個阳光明媚的大晴天把泥地晒的无比坚硬,逐步从水土不服和痢疾中解放出来的汉军士兵展开行动。 仗着匈奴主力不在附近活动的机会,五万汉军骑兵分散成十股分散的網,两两相隔保持在四十裡以内拉網式从东往西扫過,汉军的三万车兵跟随其后,卸掉战车上的大黄弩充当临时装载运输战利品的运输车。 拉網扫荡的過程碰到什么捉什么,在短短半個月裡仅只算野生的黄羊就杀掉十几万头,野牛和野鹿被杀掉近万头,野兔雉鸡等小动物不计其数,還顺道捕捉到几支游荡的野马群,它们似乎是附近大部落故意放养的马群,這些全部便宜了汉军。 汉军欢天喜地满载而归,匈奴部落民被气的半死,虽說沒有匈奴部落出现在汉军附近二百裡,可那毕竟是自家的草场,心系草场的部落牧民派出部落裡的神雕手,让雄鹰高高飞在天上的雄鹰来充当他们的眼睛,远远的监视着汉军的一举一动。 得知草场被糟蹋的七零八落,匈奴部落民顿时出离的愤怒了。 “大单于,汉人是故意侮辱我們!他们杀光我們的牛羊是要逼死咱们匈奴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汉人下手啊!” “草场裡的牛羊沒了,部落饲养的牛羊不能轻易宰杀,沒有草场裡放养的牛羊,偌大的部落吃什么?” “過了夏季,饲养的牛羊要帖膘,我們全靠吃草原上散居的牛羊,汉人這么一抢,我們就沒有的吃了。” 匈奴部落小王齐聚一堂七嘴八舌的抱怨着汉人的過分行径,很多小部落所属的草场本就不算大,被汉军一折腾都不知道入夏怎么吃饭,個大布鲁的生存危机迫在眉睫,即便匈奴大贵族们也要照顾部落小王的意见三思而后行。 军臣单于手裡的剔骨尖刀狠狠一劈,挂着肉块的羊排应声断为两截,来自汉地精工打造的精铁尖刀泛着冰冷的寒光,就像匈奴单于凶狠的眼神富有侵略性。 “赵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几百道目光齐刷刷瞄准右手边的中年人,他穿着毫不起眼的皮制长袍,塞北的烈风吹的皮肤黝黑,常年喝马奶吃羊肉身子骨反倒更加粗壮,赵涉沾着手巾擦掉刀刃上的油脂,不紧不慢地說道:“以在下之见,此时绝非最佳时机。” 军臣单于微微一顿,目光闪烁着慑人的寒光:“說說为什么還是不能动手,本单于同意你的策略放了汉军三百裡又三百裡,汉军深入草原距离汉境日渐遥远,按照你的计策汉军补给困难军心动摇当是可以一战的,只消断去汉军的后路十死无生,你還要本单于等什么?” “为将者应审时度势顺势而为,突如其来的大雨阻挡汉军的步伐,他们在雨中冷静思考意识到威胁,改换策略驻兵不前派出骑兵肆意捕猎,此时匈奴若有异动会被汉军骑兵迅速发现,丧失突然性的计划已经不合适,面对严阵以待的汉军胜负难料,不如等一等择机而动。” “等到什么时候?” 赵涉回应道:“等汉军放松警惕失去耐心,等汉军人困马乏思归心切,就是我大匈奴大展身手的时候。” 热门小說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