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下熙熙
任平放走的七個走私犯，僅僅過了十天，便有人帶着物資，重返了沃野縣。
雖然只是三車品質一般的小麥，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況這代表了一種態度。
“我的主顧說了，只要將軍肯花錢，糧食不成問題。”
那些放走的走私犯，還是懼怕任平的。
此番押着糧車到沃野縣的，並不是他們其中一個親至，而是派了一個自稱陳放的中年胖子，做委託代理。
陳胖子想必是聽說過任平先前的所作所爲，其在面對面和任平敘話時，雖然面色如常，但雙手卻是在無規則不停環繞擺弄，顯然他現在的心理，並沒有其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
任平見此，沒有出言點破。
“你們這般賣糧給我，就不怕郡守大人怪罪，失了在三封郡城集市販賣的資格？”
任平端坐在土坯房中的木椅上，看着面前的陳胖子，言語當中，頗有幾分玩味。
“非常之時，自然是非常之價。一石糧食一緡錢，按這個價格，將軍出多少錢，便有多少糧食。”
陳胖子之言一出，任平當即拍掌大笑道。
“你們的胃口可真大啊！縱然是在長安，一斤摻了半斤糠的小麥，也不過是賣二文錢，你們一張嘴，便要一斤糧食賣我九文到十文。
事關邊塞城防，仍如此奸詐，看來我之前，殺他們並沒有殺錯。”
任平言罷，陳胖子神情尷尬，不斷用寬大袍袖，擦拭自己臉上流淌下來的汗水。
此情此景，任平倒是不急着接言，其隨手拿起一旁的茶碗，徐徐喝了一口剛沏好的粗茶，面帶笑意的，時不時看兩眼陳胖子。
任平如此作爲，直叫陳胖子心裏發毛。
畢竟在他面前，可是親手砍下二十四名走私犯頭顱的大漢彪猛校尉。
事到如今，其真後悔自家貪圖那二千錢，並暗自下定決心，等自己這趟平安返回後，說什麼也得再敲僱傭他前來的七家走私犯一筆。
“一斤八文錢，這已經是最低了，我……”
陳胖子咬着牙給得“良心”價，他話都沒說完，便被任平揮手打斷了。
“糧食就算了，軍械你們如果能弄來，價錢你們說了算，我可不要青銅的，要是有馬就更好了。”
任平話音落下，屋內瞬間安靜了。
“那價錢可高，任將軍你出得起麼？”
陳胖子沉默半晌，猛然間的回話很直白，很不客氣。
任平聞言後，卻是立馬來了精神。
方纔他之所言，不過就是本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試探一下，誰曾想聽這個陳胖子的意思，他背後那幾個走私犯，還真有門路能弄來。
“愣娃！”
“公子！”
“帶幾個弟兄，把咱們庫房裏的錢，擡出來！”
任平吩咐之時，眨了眨眼睛，其相信羅愣娃能領會自己的意思。
“諾！”
羅愣娃領命之後，一點都不遲疑，其轉身離去的麻利勁兒，讓任平有些懷疑，其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家說得話。
片刻過後，羅愣娃帶着幾個兵丁，擡着幾個大箱子回來了。
在得到任平的點頭示意，其將面前的大箱子，一一打開，裏面裝滿了大漢銅錢。
一見到真金白銀，陳胖子立馬就站了起來，其來到錢箱前，單手抓了一把，確認無誤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都說任平是個“窮將軍”，如今在陳胖子看來，傳言未免太失真了。
“任將軍不愧是長安來得貴人，氣度就是不一樣。”
對於陳胖子的誇讚，任平不置可否。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屋內放着的銅錢，已然是自己全部家當了。
這還多虧了張義郡守的“資助”，要不然他連打腫臉，充胖子的資本都沒有。
“這裏不過是九牛一毛，錢我有，貨呢？”
“將軍放心！只要有錢，在朔方郡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我這就回去和主顧商量，您準備好銅錢，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一見到錢之後，陳胖子說話立馬乾脆了許多。
就在他轉身便要離去之即，任平卻是突然叫住了他。
“且慢！”
被任平突然叫住，陳胖子心裏一突，其暗道：這傢伙不會對自己起了歹念吧？
看着陳胖子臉上僵住的笑容，任平真的很好奇，那七個走私犯，到底是怎麼宣傳自己的，以至於讓來人如此畏懼自己。
“將軍有何吩咐？”
“箱子裏的錢，你一個人能拿走多少，便拿走多少，全當是我對你送糧而來的酬謝了。”
對於任平所言，陳胖子一時間不敢相信。
“當真？”
在其問話後，得到任平的點頭確認時，陳胖子立馬不客氣了。
其直接脫了身上的長袍，雙手大把，大把的將銅錢往上面放。
一件長袍包滿了，他就把自己內衣也脫下來，若不是他使出喫奶的勁兒，還是隻能扛動兩件衣服包住的銅錢，任平絲毫不懷疑，其會把褲子也脫下來。
儘管走路都費勁兒，陳胖子還不忘和任平拱手道別呢！
在他走後，羅愣娃埋怨道。
“公子，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咱們庫房裏，算上從長安帶來的一萬錢，總共就才能裝三個箱子，不過六萬錢而已。
這胖子，啥也沒幹，說上幾句話，便把咱們一個箱子的銅錢，拿走了大半，天地下哪有這麼好做的買賣啊？”
對於羅愣娃的抱怨，任平不以爲意，此時其心情極好。
“告訴廚房，今晚殺羊，咱們全軍喫肉。想佔我便宜？呵呵！”
“諾！”
對於自家公子的命令和想法，羅愣娃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才浪費了那麼多錢，如今還要殺羊喫肉。
要知道他們從三封郡城集市上搶來的活羊，此時已經沒剩下幾頭了。
今日若是再喫一頓，恐怕過幾日自家公子想用活羊鍛鍊士卒血性的計劃，便要提前泡湯了。
任平這次可沒有給羅愣娃發牢騷的機會，其下達完命令後，便先一步離去了。
使得羅愣娃心中縱然有一肚子話想抱怨，卻又無從說起，只能低着頭緊隨其後，傳令殺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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