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狼祸 作者:未知 (新書上传八千,更新近十万字,這次我很努力吧!大家的红票、收藏呢……) 待狼群驰過,陈寻从雪地裡钻出来,缀着狼群践踏的痕迹,往南摸去。 将晚时,夕阳余辉洒散在冰雪大地,陈寻穿過一片叫狼群扫荡過的密林,一座孤山耸立冰原之上,山顶凝聚的浓郁血气更是直冲云宵,久久不散。 孤山不過三四百米高,周遭七八裡。 北进湖泽雪原时,陈寻从附近绕過,知道這座孤山上,有個千余人口的部族结寨而居。 看着狼群践踏的痕迹,陈寻实为這座孤山裡的部族担忧。 他趁天黑摸上去,远远就看见半山腰的寨子已然残破,看山谷间巨木折断到伏,冰雪都染成深褐,可见此部族人与狼群交战的惨烈。 狼群早不知所踪,到处都是缺口的寨墙上下满是残肢断骨,咬断的头颅在山谷裡更是滚得遍地都是,血肉以及颅骨裡的脑汁,早叫被啃食一尽…… 還有几头瘦得皮包骨头、像被狼群抛弃的老狼,正在寨墙外啃食這些已经沒有多少血肉的残肢断骨。 狼牙啃食人骨的声音,像磨刀石锉在骨头上。 看着眼前這一切,陈寻全身血液近乎凝固。 心裡說不出是怒、是悲、是惊,只觉神魂之上一片枯寂,金色魂海化作万裡荒漠,寸草不生,手脚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几头老狼发现活人从山谷外走来,狼眼闪烁光芒,呲牙露出凶焰,低声呜叫,下一瞬间就分作三股,沿着山脊朝陈寻包抄而来。 這几头青狼看似老残,但在山石间纵跳疾奔如飞。 为首的那头老狼体形硕大,瘦陷下去的秃皮背脊,就像怒张的巨弓,当从巨石一跃而下,背脊陡然张开,在空中陡然加速,分出数道残影,直扑陈寻的喉管而来。 几乎叫還滴着人血的狼牙咬到喉管,陈寻那既怒、既悲、即惊的枯寂神魂才猛烈的暴出烈焰神华,打入百骸,顿叫他周身血液在這一瞬时都沸腾起来。 蛮魂瞬时具相,又瞬时化作无数黑幽神华透体而去,陈寻顿成一樽浑身燃烧黑幽冥火的九幽蛮神,峙立天地之间。 那头青狼似叫无形之手抓住喉管,瘦得脱形的狼躯不能再进分寸,竟横在半空停滞数瞬。 陈寻手中长刀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黑色刀气,将這头青狼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热腾腾的狼血,喷得陈寻一脸一身。 而陈寻瞬间透漏的极凶气息,叫另几头包抄而来的青狼惊骇刹住身形,呜咽着往山外狂奔而去。 陈寻伸手抹去脸上的狼血,站在山石之下,将刀回鞘,从怀裡取出青铜小瓶,咽下一口聚元膏恢复近乎给榨干的气血。 走进寨子,陈寻才发现千余口人,几乎都倒在北面的寨墙附近。 一些老弱病残的尸骨,散落在寨子裡,给啃食得不像样子。 位于寨子中央的石殿内,铺地石板给轰碎,露出黑深深的地窖,裡面更是惨绝人寰。 地窖裡,到处都残缺不全的残肢断骨,血浆喷得到处都是,几无立足之地。 而看那些被啃食得不剩一点血肉的颅骨,是那么的细小,也能知道在狼群袭来之时,藏到地窖裡的都是這個寨子裡的幼童,但都沒能幸亏于难…… 陈寻也不知道此时能做什么。 就算天蛮武勇,身陷千万青狼之中,也难全尸骸。 不要說他现在追不上狼群,就算他能及时赶回乌蟒,面对汹涌而来的狼群,他能做什么? 也许這才是荒原最残酷、最真实的一面。 陈寻将散落寨墙及寨子裡的残肢断骨,都捡拾起来堆到下面的山谷裡,又将寨子裡储存過冬的柴草抱出来,堆到骸骨之上点燃。 呜咽的山风,听着就像有无数亡魂在暗夜裡哭泣;山谷之上的血气越发积蓄浓郁,与深夜的极寒,刺肤透骸。 即使站在火堆前,陈寻也有血液给冻成冰渣之感。 火势渐大,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陈寻這才蓦然发现东边的断崖上站着一個秀立人影。 虽說隔千余米,但此时山谷裡火光熊熊燃起,照彻崖头。 那人浑身裹着厚重白衣之中,长发束髻,背负一柄乌金无鞘长剑,高過肩头的一截剑刃,散射冷冽寒光,冷彻肌骨。 那人的面容看不真切,但柔润的颊颌,能看出是個年岁不大的绝美少女。 即使隔着千余米远,那人的双眸也如在暗夜闪烁微芒的星子,给陈寻异常澄澈之感,压住那柄神剑的寒光冷冽。 陈寻也不知道那人站在断崖上,往這边看了很久。 那少女见被陈寻发觉,转身就纵下断崖,身影在浓重如墨的夜裡,化作一道青色长虹,以惊人之速,往远方掠去,很快就隐入夜色之中。 以往陈寻对晋入天蛮境界的强者充满敬畏,然而此时,他只是看着那名少女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又陷入沉思之中。 蛮魂具相,是蛮武修练的根本,不仅能从气血汲取神华,淬练筋骨皮肉,更能透体而出,有绝大威力。 只是,体内的蛮魂神华,非要有暗合道蕴、身如意合,或者說进入入微境界的蛮魂战技牵引,才能透体而出,形成杀敌威力奇大的蛮魂战武。 這才是乌蟒蛮武千年传承的真正杀招及强悍所在。 陈寻沒有修练過长刀类的蛮魂绝武,但细想他在山谷裡,那头老瘦青狼扑噬而来的一刻,挥刀斩出那道黑色煞华,又确实融入巨量的蛮魂神华,将能那头骨骼堪比神铁坚硬的青狼一劈两半,将其余老狼骇走。 陈寻细想下来,实在是他在无意识之间,将大鹏秘拳的第四势,融入劈出的那一势长刀之中。 要非如此,陈寻与那几头老狼,必有一番苦战。 是不是說,大鹏秘拳五势,都能与刀技融合,形成绝武战刀? 是不是說,看似粗浅、容易入门的大鹏秘拳五势,实是一切武修的筑基根本? 陈寻站在山谷裡,面向熊熊燃烧的满寨尸骸,苦思一夜。 清晨时,雪飘如絮,陈寻半個身子都埋在雪下,全身血液几乎要冰僵掉。 看着冷清的红日在东方升起,他才长身而立,从雪地裡走出来,整了整刀弓,随即纵身下山,往北方雪原纵去。 *********************** 寒潮之下,大规模兽群南迁。 像這种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青狼,集群而动,根本就是蟒牙岭北山哪個部族寨子能独力抵抗。 就算寨子裡有一两個晋入還胎境的天蛮守护,要是正当兽群,也难逃寨破人亡的结局。 乌蟒能不能熬過這次寒潮,能不能逃過此劫,說白了,只能看天命,只能听天由命。 而此时留在湖泽雪原,不见得比回乌蟒更凶险,陈寻就决意顶着凛冽的寒风继续北上,到极寒的冰雪之原,接受天地间更强玄寒之气的淬练。 唯有更强、更强,才能守护所想守护的一切。 就這样,陈寻决意北上。 他白天赶路,小心翼翼的避過南下的兽群,以及随时有可能从原始密林裡跑出来觅食的凶禽猛兽,又要摸索地形,挖开冰雪,找寻生长在湖泽深处的灵药。 夜裡,他就在深深的积雪裡,挖雪洞藏身之中,炼药、修练蛮魂,进一步淬练筋骨皮肉,也不断的锤练刀拳战技。 陈寻北上的速度也不快,一天也就走三五十裡,但两個月下来,也是深入湖泽平原逾两千裡,再度看到有一座巨大的山岭,横旦在湖泽雪原之上,一望无垠。 原来已经到奚峻了啊! 比湖泽区断续分布的孤山独峰不同,奚岭千裡绵延,险峻不下蟒牙岭,重重峰脊仿佛枪刃,直入云宵,抬头仰望不知其高,但此时已经冰雪覆盖,远看就是冰雪的天地,不见草木崖石。 此时正值寒潮极盛之时,陈寻抬头能看到呈天青色的云气寒流,正从奚峻的山峰之间穿過。 有数点黑影在奚岭山巅,在天青色的云气寒潮之中盘旋穿梭。 实难想象攀登到奚岭一两千丈的高处,身处寒潮之中,玄寒之气将浓郁到何等的程度。 也实难想象那些顶着凛冽极寒风雪、翱翔天际的异禽,到底强横到何等的地步,才敢进入這么强的玄寒之气中淬练肉身。 山脚下的寒气已是极重,陈寻此时也身穿厚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然的话,非要每时每刻都观想蛮魂,才能利用蛮魂神华抵御玄寒之气对五脏六腑的侵蚀。 记载,奚岭是百奚蛮族的发源地。 强横有数万族众的鬼奚部,也是百奚的一支,百年前从奚岭陆续南迁归附沧澜苏氏,三十年前夺得乌蟒在蟒牙岭南麓的栖息地,才算彻底在沧澜扎根下来。 一度有近两万族众的乌蟒,三十年因为族中最后一代天蛮丧命鬼奚强者之手,从此就支离破碎。 或亡或俘或降,或西迁或北逃,乌蟒近两万族众,最终仅有巫公宗图等人率领一支族人,在蟒牙岭北山的石寨中暂时安居下来。 虽說奚岭的生存环境更恶劣,虽說百奚部族同蛮同宗,甚至传說百奚蛮武皆源于一部,但奚岭周遭的百奚部族相互间厮杀残害,比蟒牙部远過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