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黃河決堤

作者:雪中紅
二月份的黃河,仍處於枯水期,即使如此,水流也要比運河湍急得多,速度快得多,更顛簸得多。

  客船起洛陽,過汴京、北京、齊州、淄州,於第三日上午駛入青州境地,再有個把時辰,便可抵達博興鎮,從那裏換乘馬車,走陸路向登州東南出發。

  二月入春,寒涼依舊。

  綿綿細雨,惹來惆悵。

  南宮月自清晨便站在船頭,微微搔首,迎接寒風細雨,平視灰濛濛空,有觸景生情的悲傷。

  “風往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宋澈輕吟撐傘上船頭,身爲婦女之友,怎能不上前安慰一番。

  南宮月剎那回眸,輕呢一句:“好詩,好詩……”

  “你也好溼,好溼……”

  宋澈將油紙傘撐過她頭頂,輕聲問候:“怎麼了?”

  南宮月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不知是雨還是淚,有責怪之意:“本來我是不哭的,都怪老闆你……”

  宋澈柔聲道:“雨太惆悵,淋了會生病,人太壓抑,久了會成疾,敞開心扉,將煩悶與朋友聽,會讓你的心好受得多。”

  南宮月望着頭頂的油紙傘,沉默了片刻,輕嘆道:“是關於我的身世……”

  記得她過,是因父親走私食鹽,才導致家破人亡。

  “我父親官位卑,與邶縣主簿田少瓊盜賣私鹽,後被檢舉發現,一家三十餘口,男奴女妓……當然,他活該斬首,我們活該命苦,可後來我才知道,當初檢舉我父親的正是他同鄉摯友田少瓊;”

  回首往昔,無限悲恨,南宮月搖了搖頭,“田少瓊爲保住自己,竟將我父親當做替罪羊,如今他已官至青州知府,而南宮家僅剩……我一人飄零。”

  “所以你在得知我要去登州時,才自告奮勇,做我的侍衛,目的便是爲了給父親報仇?”宋澈抿着嘴脣問。

  南宮月趕忙搖頭,“過往之事便讓它過去了,我會隨行護衛,是感恩老闆給了我自由。”

  可若往事真的隨風飄逝,她又怎會觸景傷情呢?

  宋澈道:“常言‘道好輪迴,蒼饒過誰’,這田少瓊賣友求存,私運官鹽,如今被我得知,那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南宮月美眸不停跳動,出聲相勸:“老闆,你不可爲了我的事而耽擱公務,京東官僚最是黑暗,強龍不壓地頭蛇。”

  宋澈笑了笑,不再多言語。

  京東最大官僚,濟南經略使劉崇,不論他是否與安陽王勾結謀反,他都必須死的,其麾下黨羽也會被根除。

  以宋澈目前的身份,想要法辦一個人,是不需要證據,只需給他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不論他是否有罪,皇帝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回艙吧,收拾收拾東西,咱也快下船了。”

  可正當他轉身之際,忽然一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漁夫,加急搖櫓逆水而上,並大喊:

  “官人!官人不能往下走啦!黃河決堤啦!”

  宋澈腦子一懵,一時未反應過來。

  黃河決堤,似乎在印象之中,每次都是滔大災。

  艄公與幾名船員聞訊跑上甲板,焦急問道:“老鄉,你可莫要開玩笑,這才二月份,又到黃河汛期,怎麼可能決堤呢?”

  漁夫道:“哎呀,這種事我能跟你開玩笑麼?就在前邊五里處!哎喲,這下南岸的人又要遭殃了。”

  黃河泥沙在下游堆積,漸漸形成“地上河”,一旦決堤禍害千里,怎麼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老鄉,這次缺口有多大啊?”艄公問道。

  “這個誰能個準頭,只要堵不住那就得一直擴大,總之你們趕緊在北邊找個地方靠岸吧,我還得去通知其他人呢!”漁夫搖櫓便去。

  “真是流年不利啊!皇帝纔剛剛駕崩,便出現了這檔子事兒!”

  艄公嘆氣,看向宋澈:“官人,您也聽見了,災人禍我們也沒辦法啊,爲了你們安危,還是先靠岸吧。”

  宋澈卻問:“若是在北方靠岸,我們又該如何到登州去?”

  “到登州啊?”艄公想了想,“那可有些麻煩了,首先你得從淄州繞道到海口,做海運出渤海灣,可如今沿海都不太平,估計沒人敢跑船了。”

  那怎得了?

  宋澈眉頭緊皺,若洪水真的發酵,要耽擱太多日子。

  “你在南邊靠岸吧,我們在南岸下船。”南宮月道。

  “夫人,您莫不是在開玩笑吧?方纔您也聽見了,決堤口在南岸,你們怎可往南岸走啊?”艄公大不理解。

  南宮月偷偷瞥了一眼宋澈,“我不是夫人……我從在青州長大,知道該走哪條道,你將我們放下即可。”

  艄公見客人如此堅持,也沒再多,在南岸找了個淺灘,用船將宋澈三人送上堤。

  “咱們往千乘與青州城方向走,那裏地勢頗高,洪水淹不到那兒的。”南宮月在前頭帶路,語氣肯定。

  “二月份,正值黃河枯水期,怎可能會決堤呢?”宋澈跟在後頭問。

  “的確有些反常。”

  南宮月道:“記得時候,每到五六月份,但凡下一場大暴雨,水位便會上漲,那時我們一家便會從邶縣搬到青州親戚家裏去避險;

  黃河決堤在齊魯之地,見怪也不怪了,未曾改道之前,每隔三五年堤壩便會垮一次,但開口都不大,補救得及時遭不到什麼損失;

  枯水期決堤的事例,我印象中是沒有的。冬季少雨,且會出現凌汛,河面水位要遠遠低於堤壩——可這也不能排除堤壩年久失修,亦或者人爲決堤的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皇剛駕崩,新帝剛即位,黃河便決堤。連方纔艄公漁民都,這是流年不利,不祥徵兆。

  新帝登基,恐怕最不願聽到的便是“不詳”二字。

  南宮月提到過“人爲決堤”的可能。

  縱觀歷史,有許多戰略,都是故意扒開黃河堤壩,以洪水阻礙敵人進攻中原。

  本次決堤,究竟是災,還是人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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