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上良计
下午,他亲自带着两個店伙计,准备去其它布行拜访一二。
“你不是已到城外招标了么?为何還要去城内采购?”沈文君疑惑道。
宋澈笑道:“我有一计,唤作‘偷梁换柱’,劳烦夫人将仓内五千匹锦布全部装车,不出两日,为夫便叫它全部售空。”
“两日售空五千匹……還是锦布?!”沈文君难以置信。
琴若也闻讯凑了上来,睁大眼睛问:“姑爷,可不能是贱卖哟?”
宋澈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放心,不会贱卖,還能远远高于市价哩!”
沈文君与琴若相视,尽管不可思议,但她们都愿意相信。
“那你也多带几個伙计去,免得又遭陈氏的人欺负了?”沈文君說道。
“這世上敢欺负我宋澈之人還沒生出来呢!”
宋澈留下一句,“等我的好消息吧。”随后便踏上马车,一路驶向城西。
苏州城东南西北四個集市,大小布行有三十余家。其中西市的张氏,北市的刘氏,东市的王氏,算得上零售商铺中最大的几家布行。
宋澈先来到张氏布行门前。
店伙计见来客座驾气派,气宇轩昂,撑着伞便跑出来迎接:“公子您小心积水,想买点儿什么呀?”
宋澈高声道:“我找张老板,来谈大生意。”
柜台后老板张涛闻讯,急忙放下手裡的闲活儿,含笑相迎:“不知是哪家来的贵客?”
宋澈直言:“沈家云水坊,少东家宋澈。”
一听名讳,张涛当即失了笑意,沉着脸色问道:“若宋姑爷是来买原布的话,大概是走错地方了,我們张氏向来是自染自销,沒有多余的布料卖给你。”
宋澈摆手笑道:“张老板误会了,我是来卖布的。”
“我开布行的,你……卖布给我?”张涛脸上充斥着疑惑,“宋姑爷是拿我寻开心是怎的?”
宋澈长叹一口气,“我本是带着诚意来,不曾想连茶水都沒一杯,算了算了,這笔大生意還是找其它布行来做吧。”
他转身便要踏上马车。
张涛眉眼一变,豁然开朗,又恢复了笑容,急忙上前拉住宋澈:“姑爷且慢,茶水自有,請随我进店一叙。”
宋澈欣然入店。
张涛将宋澈引进了后方,吩咐仆人上了茶,随后便开门见山:“宋姑爷口中的‘大生意’到底是如何?”
宋澈不紧不慢,抿了口香茶,缓声问道:“在此之前,我先问张老板個問題,贵店锦布卖得如何?”
张涛叹道:“這還用问么?库房裡那千余匹锦布都快褪色了,大半年来销量不過百,可把我给愁坏了!”
宋澈又问:“再问张老板,放眼整個苏州城,還有谁能将這锦布卖出去?”
张涛当即答道:“陈氏商行呀,整個苏州恐怕仅有他们一家還在走商了,唉……那也沒办法,谁叫人家家大业大,路子又顺呢?”
宋澈笑道:“即是如此,我們何不将锦布卖给他们,让他们清空库存?”
张涛摇了摇头:“宋姑爷您又說笑了,谁人不知陈氏走的是自产自销,他们怎可能来收购咱的锦布?”
“以前不能,现在肯定可以,”宋澈又问道:“不管张老板信不信,宋某一旦走出您的布行,不出半個时辰,陈家人必定会登门拜访,询问咱俩谈了什么生意;
你千万不能如实作答,只告诉他,沈家急需大量锦布来制作一款新产品,把你這儿三千匹锦布,以六千文一匹的高价全部订下了,且要求你明日便发货,越快越好;
他们听了此话后,必会以高于六千文一匹的价格,将這批锦布买走,這时你要面露难色,与他们周旋一番,直至他们将真金白银送到你手裡,這笔买卖才算敲定。”
“三千匹?我家何时有這么多锦布了?”张涛疑惑道。
“哎,张老板脑子沒转過来了吧?還有两千匹是我家的嘛!”宋澈笑道。
张涛思绪了片刻,长长“哦”了一声,冲宋澈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高!宋姑爷实在是高,如此一来,不但清空了咱俩家的库存,還能高于市场价卖出去!”
“那么,若真如我所谋事,张老板可不要克扣我那两千匹布货款哦!”
“宋姑爷放心,若這笔买卖真做成了,我定会在第一時間差人将货款送至云水坊!”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告辞了。”
“宋姑爷請。”
张涛亲自将宋澈送上马车,再三含笑礼送。
宋澈马车刚离开张氏布行不足百丈,一辆同等富贵的马车恰好从正面驶来。
马车对峙,谁也不让。
宋澈探出马车,陈仁才也恰好钻了出来。
“這不是沈家那個倒插门儿么?不好好在家帮着织布,跑来西市做什么?”陈仁才出声嘲讽。
宋澈沉声道:“陈仁才,你想干嘛?”
陈仁才翘首挑衅:“你想干嘛,我便干嘛。”
宋澈指声怒骂:“断人财路同等于杀人父母,你做得未免太绝了吧!”
“嘿!我就是要做绝怎么着?”陈仁才傲气大增,“宋澈,你给我记住,在苏州城,我陈家才是最大,而你,不過是個入赘的废物,我是视你如蝼蚁!”
宋澈低头冷笑,缩回车内,与伙计招呼:“走,咱去北市的刘氏布行。”
刘氏,王氏,与张氏境遇相同,仓裡囤满了锦布,正愁沒销路,恰好宋澈携计而来。
做生意嘛,有钱大家一起赚。
何况陈氏垄断布业许久,在纺织圈裡累积了不少仇怨,其它布行都愿意给它放放血。
云水坊仓内有六千匹锦布,每两千为一批分销给三大布行,再由三大布行转卖给陈氏,如此一来,仓库清空了,钱也赚到了,仇恨也摊了,一石三鸟,一箭三雕,谁敢說不是上上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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