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眠
這是突发案件,简禹本打算今日先研究一下,明日去請几個行家来协助调查,却怎么也沒料到被白越這么轻轻松松就說了出来。
简禹短暂沉吟一下:“去查夏季非身边有沒有左撇子。”
也不管這么晚了,梁蒙立刻领命去了。
简禹晃了晃手裡的扇子,挑起眉梢对白越道:“如果查证属实,我一定好好赏你。”
白越不太期待:“赏什么?”
還是不打断她的腿么?
這次简禹却什么都沒說,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一阵冰冷刺骨的风吹了进来,白越缩了缩脖子,不用人赶,自觉地拢着袖子往外走。
走到院子裡的时候,小厮已经将院子门推开了。
她正要出去,突然身后传来简禹的声音。
“等一下。”简禹喊了她一声。
又要找什么麻烦,白越疑惑地转身回头,却见简禹抱着一件衣服出来。
正奇怪着,简禹抖开衣服,那是一件毛绒绒的白色斗篷。
“起风了,晚上冷。”简禹柔声道:“我還有案子要看,不送你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简禹将斗篷披在白越肩上,還将领口拢了拢,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
白越冷的一個哆嗦,用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简禹。
突然精分为哪般?
莫非大半夜被鬼上身了?
“行了,去吧。”简禹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自然而然地伸手搭上白越的肩,轻轻转了一下。
白越转過身,视线裡,一個裙角迅速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她這才恍然。
這估计是简夫人的人,怕他们面和心不和,因此派小丫头過来偷偷看看,简禹這是做戏糊弄母亲呢。看来在她离家出走的這几日裡,他确实差一点去睡大街,如今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這是白越在這年代的第一個夜,一夜未眠。
床很舒服,被子是新晒過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屋子裡打扫得很干净,還点着幽幽熏香,但這一切都是陌生的。
在白天一切光明喧闹過去后,白越安静下来,這才无比真切地感觉到,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越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吓了进来伺候的小丫头一跳。
“小姐。”佩琪惊道:“您這是怎么了,昨晚上沒睡好么?”
白越叹一口气,一個晚上虽然沒睡,但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只是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照了下镜子,白越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忙招手叫過佩琪,吩咐了几句。
简禹带着梁蒙過来的时候,便看见白越正躺在软椅上,眼睛上贴着两块……那是什么玩意儿?
“這是怎么了?”简禹低头看,只见桌上有一個盘子,盘子裡是切成薄片的苹果片,佩琪正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贴在她的眼睛上。
一听简禹說话,佩琪吓了一跳,手一抖,苹果片掉了下来,落在白越脸上。
白越叹口气捡起来吃了,又拿下眼睛上的两片。
简禹也发现了:“昨晚上沒睡好?”
“沒。”白越坐直了身体:“担心案子担心得睡不着,怕是有什么计算不到的疏漏,耽误了简少爷的事情。”
简禹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沉默一下缓缓道。
“沒想到我会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彻夜难眠,实在受宠若惊。”
都是场面话,白越正要再客气几句,却见梁蒙从简禹身后幽怨地探出脸来。
“彻夜难眠的,明明是小的好吧。”梁蒙的黑眼圈竟然和白越不相上下。
白越吓了一跳:“梁蒙這是怎么了?昨晚上也沒睡好么?”
查案加班是寻常事情,莫非他忙了一夜。
梁蒙掰着手指道:“上半夜排查了夏季非身边会丹青水墨的朋友,沒有左撇子。下半夜,排查了京城中有如此技艺的画师,也沒有左撇子,就算他是外地人,只要在京中露過手艺,就沒道理查不出来。”
“沒有左撇子。”白越顺手将桌上的另一個苹果塞进梁蒙手裡,沉吟道:“左撇子,他一定要让人知道,他是個左撇子么?”
梁蒙被问住了。
白越道:“你怎么问的?”
梁蒙张了张嘴,突然有点心虚:“就……就這么问啊。”
白越的表情有一点凝固,然后温和道:“是這样的,和受害者相识,又有如此手艺的画师,即便是在京城数量也一定是有限的。如果這個人平时就用左手,不用本人說什么,认识他的人也一定能指认出来。”
她屋子裡一堆小玩意儿都是梁蒙昨天给买的,如此一個热心小伙儿,她也愿意展露出温和一面。
梁蒙点头:“我們昨夜问了夏季非相识的同为画师的朋友,一共有三十七人,他们互相之间都认识,常以画会友,所以我想着這一显眼特征,即便是自己否认,也定会有同伴指认的。”
白越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你们打草惊蛇了。”
梁蒙突然想要给自己一巴掌,大意了。
白越道:“大部分左撇子都可以熟练使用右手,這从凶手仿制的画上就能看出来,他用右手画的山水丹青同样出色。所以在這种情况下,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掩饰自己的左手,不让任何人知道。”
“对啊。”梁蒙一脸懊恼:“我太着急了,以为左撇子一看就知道,一下子就能把人找出来。”
简禹对手下十分宽容,拍了梁蒙一下:“问都问了,也咽不回来了,现在想一想在对方不承认的情况下,如何把人找出来。”
鬼使神差的,梁蒙看向白越。
白越一個激灵:“看我干嘛?”
简禹也略有不满,以往這种时候,梁蒙都是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的。
梁蒙顿时察觉不妥,立刻转头正色道:“少爷,现在我們该怎么办?”
简禹的自尊心略得到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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