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奖赏 作者:未知 這时已经可以打放,四周的人均是静静看着,梁兴等人看戏一般,看的十分投入,梁宏和老蔡两人却是低低议论這火铳价格,养着這么多人只管造這兵器,想来花费不少,只有王长富是個懂行的,這個边军到处都厮混過,知道眼前這根火铳比普通鸟铳要厉害的多,就算蓟镇也沒有装配几门,眼前這少东主的装填动作简直熟悉之极,跟打放多次的火铳兵也差不多,他倒是不知道,眼前這东主穿越而来,少年时打群架一天還不知道要打放多少次火、枪,那种土枪除了是火石撞击发火外,几乎要和眼前這火绳枪差不多的感觉了。 张瀚装填完毕,看看对面木靶,吩咐道:“将木靶移后五十步。” 王德榜面色一变,感觉有些慌乱,這火铳刚打出来,各人還沒放過几发,往后移五十步就是百五十步,這個距离一般鸟铳都不可能中靶,一般五六十步准定中靶,五十步内能破甲,百步内按纪效新書上說是能上人形靶,但张瀚用鸟铳一般都很难打中,几十枪内可能中一枪,這鸟铳已经是精工制造,不惜成本,用的全部是上等闽铁所制,张瀚不相信戚继光的枪能制的更好,百步中靶,对鸟铳来說几无可能。 至于這鲁密铳,枪管更长,射药比鸟铳多,弹丸也稍大,還有准星照门,张瀚這一次干脆不挑战一百步,直接打一百五十步看看如何。 “砰!” 一声巨响后,一百五十步外的木靶纹丝不动,只在两三步开外弹丸着地,溅起一长溜的烟尘出来。 “射的好!”王长富大声赞起来。 他看看四周的人面色怪异,王长富不屑的道:“俺可不是奉迎,一百五十步离靶這般近,就算老射手也沒有這把握,不過這铳也真是好,百五十步還打飞一大块泥,若是无甲的鞑子,打中也受伤了,真真是了不起。” 有他這個老边军解說,众人才知道這火铳果真好,少东主射的也不赖,当下也都是齐齐叫起好来。 张瀚只是一笑,仍然如刚才的步骤一样,又装填了一次。 他自己暗自心算,击发一次,再装填一次,第二次還得先用搠條清膛,加了一层手续,以他這样的水准,大约是能做到一分钟一发,或是一分半钟一发,如果情况紧急,心理紧张,可能两三分钟才打放一发,至于大明官军,他還沒有看到鸟铳兵是什么样,不過据王长富所說,各地的鸟铳手在营伍中毫无地位,不仅不如家丁骑兵,也不如营兵中的刀牌手,连长枪兵這种炮灰部队都瞧不起火铳手,将领也不喜歡,各镇均无训练,只要会打发就算好兵,至于射药引药装填不合格,引药口受阻,火药保养差,装填不一,弹丸磨的大小不一,与内径不合,這都是常例,還有火铳制造质量越来越差,這都是通病了。估计這些火铳兵装填起来,恐怕還未必如自己。 张瀚的估算沒有错,事实上明军现在毫无训练,张瀚的水准,在明军中属于最上等的那一层次了。 第二次很快装填完毕,张瀚這一次根据上次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屏息静气,扣动了扳机。 龙头将燃烧的火绳放在火门内,引药将射药点燃,弹丸直接而出,发出巨响。 “砰!” 再次枪响后,对面的木靶也发出闷响,靶身震动,這一次果然中靶了。 一個镖师快速跑到靶前,报道:“弹丸入内,靶面碎裂,少东主打的好,這铳也真好。” 鸟铳百步内不得中靶,八十步才能打入木靶内,形成有效杀伤,若想杀有甲目标,最少放到六十步以内打,這样和鞑子的骑弓射程相当,杀伤力鸟铳只是稍强些,若蒙古人用步弓,射程上弓箭還稍占便宜,若是和這鲁密铳遇上,不管是骑弓步弓,统统都只有被秒杀的份。 张瀚收了火铳,递给王德榜,笑道:“你做的很好,气闭性好,射药不要用药面,用颗粒药,怎么做怎么用,戚大帅的书中均有。” 戚继光的书裡也有颗粒火药的制造和使用的办法,可惜知道的人很少,现在大部份地方的军镇都不是用颗粒药,张瀚感觉這时代的信息传播也大有問題,好在中国之大,聪明人真是很多,不仅是赵士桢的《神机谱》是一本神书,出书的年份還是万历二十六年,现在二十年過来了,火器的发展反而不如当年,最少在大明很多地方,火器的制造不是进步而是退步了。 国家大而朝廷暗弱,纵有能人辈出還有戚继光赵士桢這样的天才又如何? “三柜,”张瀚转向梁宏,吩咐道:“给王胡子和他火铳组的人五十两赏银,由王胡子拿去分配,王胡子本人赏二十两。” 王德榜本人做過鸟铳,還有两人也做過鸟铳,但這鲁密铳不论形制還是内裡都和普通鸟铳完全不同,张瀚买了很多的书,不少都是和当时的火器发展有关,不仅有火器名家赵士桢,還有一本《兵录》裡头有一章西洋火攻神器說,对火炮的描述详细备至,包知各种口径型号,成书于万历三十四年,作者是一個参将,张瀚看了惊为天人,而這人后世默默无闻,张瀚根本沒有听說過此人,明朝晚期,正是中西融合交汇的时期,有不少欧洲人来华,包括使节和传教士,也有普通民众,欧洲的火器和战术发展也被明朝所重视和学习,在明季虽然已经稍微落后于西人,但在造船,火器,天文,包括数学和几何等学說上,连同礼部尚书徐光启在内,大明也是有相当多的人在学习西洋的好处,中国人并沒有妄自尊大,固步自封。 在书上看到鲁密铳后,张瀚就不满足于使用鸟铳,叫王德榜挂帅成立了一個火器组,几個打制過鸟铳的为核心,几個机灵些的巧手当学徒,近十個人鼓捣了一個来月,终于将這火器制造成功,不仅做工很好,实战效果也是一流,有這么一支铳在手,张瀚感觉安全感都上升了很多。 “這铳再继续造些,一月能造几支?” “回东主,”王德榜被赏了二十两,這会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当下精神抖擞的答道:“咱们现在有五個钻头,最多也只有五人能钻,每日钻一寸,一個月能钻成一支枪管,就是這钻枪管费事,别的工做的很快,這样算来,每月能做出五支。另外也担心会钻废了,得同时多钻几支管,這样才保险些。只是這么一来,挑费就高了,鸟铳不到三两一支,這鲁密铳恐怕要六七两。” “慢了些。”张瀚道:“不過這东西也不敢多造,叫人上了眼上了心,告我一状,多少也是個麻烦。五支便是五支,我不叫停,王胡子你就一直造。价格你不必管,這点银子我還出的起就是了。” 王胡子眉开眼笑,深深一躬身,答道:“是勒,东主。” 鲁密铳的技艺传自土耳其,逆天神匠赵士桢在京城研发成功,早前明军還少量装配過,后来压根就沒有人用了,主要原因還是太贵,制造又费时,京师火器局的那些工匠造個鸟铳都一多半不能用,更不要說這工艺要求更高的鲁密铳了。 一旁還有十几個无关的匠人,每人均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這制铳是一门手艺,王德榜几個以前做過這东西,别人就想赚這银子也捞不着机会。 至于叫王德榜教這個,那是想也别想,這年头的手艺都是不传之秘,王德榜鼓捣出這個鲁密铳来,定然是传子不传女,绝不会教给外人。 张瀚放下火铳,想了想,招手叫過来梁兴,笑道:“我原先那支鸟铳梁兴你拿着练,多咱你练的象我這样装填的速度和准度了,你再出来替我做事。” “啊?” 梁兴的嘴张的鸭蛋般大小,他這阵子操练的也很勤力,每日均跟着王长富练刀牌,在喇虎中梁兴是最得力的一個,现在突然一下子叫他再练火铳,梁兴自是有些惊诧。 张瀚笑了一笑也不管他,自顾往前走,梁宏拽住侄儿,小声道:“你小子這么傻,叫你练就练,沒见镖师這么多,东主只挑了你一個?” “可這玩意……” 梁兴想說這玩意沒啥用,一想张瀚头一回开枪的情形,再想想鲁密铳适才展现的威力,這话却也說不出口了。 “少东主叫你做的事,你只用心做好,管保你吃不了亏。” 梁宏平时也沒少提点這远房侄儿,以前梁兴不争气,他也沒法儿,只想多给梁兴赚钱的机会,那回叫梁兴堵少东主就是這原因,现在既然是這局面,侄儿如果還不开窍就太傻了。 還好梁兴身上恶习越来越少,人瞧着也沉稳的多,少东主眼看也越来越信任倚重,梁宏心裡自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