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击毙 作者:未知 “打不過,打不過,赶紧跑啊。” 温忠发吓的魂飞魄散,手一使劲,好在箭矢入肉不深,居然叫他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流個不停,他将盾牌一抛,直接就往后跑。 王长富看到了,大喝道:“东主還在這裡,你们谁敢跑。” 脚夫们听到這样,面露迟疑,喇虎们也犹豫了一下,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性命是自己的,银子再多买不着命,东主算什么,赶紧跑吧。” 這一下十来個喇虎沒有一個停下的,手中兵器均是一丢,开始往后跑去。 “脚夫一律不准动,李来宾,你敢跑就开革,你老婆和大小子都在店裡帮手,你一家全撵开,你跑试试?” “谁也不准跑,”梁兴一直在张瀚身边当护卫,這时也怒叫道:“杨泗孙,你狗日的敢跑我回去就抄了你的家!” 张瀚此时倒是冷静,他的铳已经装好,在马上开始瞄准,张春也是一样,梁兴见他二人开始举铳瞄准,也是赶紧将自己的火铳举起来。 一只鸟铳两只鲁密铳,三只火铳瞄的都是那几個弓手。 赖十一本能的感觉到了威胁,這几個家丁在被挑中前都是边军,大同镇這裡虽然战事较少,小规模的冲突也是不断,蒙古人又不是善男信女,能顺道抢的难道還老老实实和你交易?牧民转身一变就是马匪,边军中的夜不收和哨骑经常和這些蒙古人打仗,战场经验十足,张瀚刚瞄准他,赖十一本能的就感觉到了危险。 他眯着眼,也顾不得再射箭,眼光打量着对面的情形。 和裕升的镖师已经乱了,十几人在跑,丢了兵器空着手,還有二十来人压着阵脚,不過赖十一知道,人数原本就悬殊,加上胆气被夺,失败是必然之事,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到威胁? 赖十一的目光,终于落在张瀚身上。 他身形一震,已经看到了张瀚举在肩膀齐平,已经瞄准了他半天的火铳。 隐隐的,赖十一甚至感觉到张瀚微微一笑。 他也看到的铳口闪出火光,龙头处冒起白烟,然后张瀚将火铳稍稍递向前方,免得叫火星和白烟损了自己的目力。 “這是打我?” 赖十一最后只有這么一個念头,从看到火光,接下来才听到“砰”的炸响,再下来一颗铅丸破空掠至,赖十一感觉自己的胸前似乎是被重锤打中,他愕然低头,看到胸口被铅子打开了一個洞口,由于火铳用的是铅弹,铅比较软,击中人体后动能全部释放,赖十一的伤口内部已经形成了一個喇叭型的空腔,胸口四周的神经血管全部被破坏,相隔不到六十步,张瀚用的還是鲁密铳這种威力大的火铳,赖十一呃呃了几声,想伸手摸自己的伤口,但手已经抬不起来,接着他感觉两腿发软,心裡只有不可置信的感觉,他在战场多年,因身手和射术加上战场经验成为家丁,居然在带着一群土匪和镖师的械斗中被人用火铳射死,這個结果,他委实不敢相信。 赖十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四周還有隐约的喊杀声,也有惊惶的大叫,似乎還接连有火铳声响起,他心裡发急,很想爬起来,但脑中越来越累,眼皮也重的如山峦一般,很快的,這個家丁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瀚一枪命中,将赖十一打翻在地,那個射术最好的家丁连闷哼声也沒有,不到一分钟時間就倒地死去。 這一枪给土匪很大的威压,不少土匪停住了脚步,用惊疑的眼神看着张瀚和他手中的火铳。 张瀚从容的装弹,先用搠仗去除枪管裡的残余,然后装药,压实子弹,上引药,一切做的有條不紊,丝毫不乱。 在這同时,张春和梁兴也分别开枪了。 他二人瞄准的当然是另外两個弓手,但有赖十一在前,经验丰富的家丁弓手猫着腰躲进人群之中,砰砰两声枪响后,张春的一枪落了空,枪子打在地上,激起尘烟,梁兴的一枪打中了一個土匪的脑袋,枪子把那人的脑袋打的碎裂,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半边脑袋搭拉了下来。 這样的场景,很多人做梦也沒有想到過,所有的土匪都楞了神,呆征住了。 相隔不過三四十步,很快能短兵相接,這几声火铳响声,却是叫他们感觉无比惊惶。 這时王长富的枪声也响了,他打的却是周斌! 铳声响起,火光迸现,铅子飞速向前,周斌几乎是应声而倒,這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鲜血狂溅,血肉横飞,白色的腿骨都露了出来,周斌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惨嚎声。 四支铳一发,立刻就稳住了局面! “给我上!”周武看到兄弟惨况,两眼发红,自己手持两柄短斧,大步越步向前,大叫道:“他们不過四支铳,有什么鸟怕。” 他一边走一边踢着一個藏身的弓手,骂道:“我們冲,你们在后头射箭,未必他们還敢瞄着你们打。” 剩下的几個弓手终于站立起身,重新张弓搭箭,這一次他们瞄准的就是张瀚几人。 败逃的镖师楞在原地,剩下来的重新结阵,杨秋带着人赶了過来,在百余步之外下了马,开始结成一個個鸳鸯阵小队,然后往這边跑過来。 土匪也继续向前冲,不過脚步明显放慢,很多人一边向前跑一边瞄着张瀚几人手中的火铳,這东西不常见,威力似乎比弓箭要大的多,最少声势大的多,每個人都感觉害怕。 “展开,展开!” 张瀚等人身前只有二十来人,对面的土匪過百人,只是气势不及刚刚足,杨秋等人還要過一刻钟功夫才赶的上来,他们是纵队向前,为了保持一定的队列不能走的太快,不然的话跑成一团乱糟,上来也是打乱战。 這個时候,還是看的出来王长富的操练颇有成效,最少对脚夫们的成效不低,虽然喇虎们跑了,脚夫们還是镇定了下来,并且把鸳鸯阵的纵队变成了横队,长枪,长刀,镗钯,一势排开,长长的兵器斜举向前,左手握着兵器前端,右手握在很靠后的地方,這样便于突刺发力,這也是平常操练时王长富再三强调的。 這时候张瀚很庆幸,自己不知怎地淘弄出王长富這么一個人出来,如果今日不是有王长富,平时不是有王长富帮着操练,现在還不知道是怎么個情形。 他同时也对喇虎深为失望,這帮家伙,也就打打群架,欺男霸女還行,见着土匪,死伤几人就溃不成军,怪不得戚继光的兵书裡再三强调不能招募市井游滑之徒,還有什么眼光虚浮,左右顾盼的不能要,张瀚在此前還不以为然,因为他自己就是介于黑白之间的人,对喇虎沒有丝毫的轻视,现在经過眼前這一场战事,张瀚才彻底明白過来,有些事不能想当然,前人的经验和智慧不是白来的,戚继光的兵书,恐怕每個字都是用人的性命和鲜血来书写,這样的人這样的书,自己胆敢轻视,实在也是有些過于狂妄。 张瀚在马上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在這时候還在走神,对面的几個弓手又在射箭,第一轮就是向张瀚几人,不過距离稍远,他们也不敢仔细瞄准,对准张瀚的箭在他身边十几步远的地方射過去了,张瀚瞟了一眼,根本不以为然。 他的火铳還是平举着,铳口瞄向那几個弓手家丁,在黑洞洞的火铳瞄准之下,对方的动作变的僵硬,原本箭不虚发的神射也变了味道,弓手们又射出了第二轮,這一次仍然沒有对张瀚等人造成威胁。 “砰!” 张瀚第二枪又打响,這一次却瞄准了一個冲在最前头的悍匪,一枪過去,正人那人肚腹,打穿了一個大洞,肠子和血肉一起涌出来,那人用两手捧着自己的肠子,鲜血从手中不停涌出来,看着自己腹间這般情形,那個悍匪也是发出了骇人的惨嚎声响。 张春和梁兴王长富三人也是再开枪,他们打的也是冲在前头的土匪,這一轮也是每枪都命中。对面的弓手慌了神,射来的箭矢沒有威胁,他们也乐得打那些容易的目标。 第二轮打過,土匪几乎要崩溃,但這时他们又看到张瀚四人都在装弹,相隔不過三十来步,這個距离加把劲很快就能跑的到,加上周武也冲了上来,剩下的土匪勉强振作精神,接着又冲上来。 “东主,這一轮来不及了。”王长富刚刚清理好枪膛,眼看人冲過来,他感觉凭二十来個脚夫肯定守不住,当下先叫了一声,然后策马過来,伸手把张瀚的马缰绳一牵,拉着张瀚就往后退。 张春和梁兴也是后退,在他们调转马头的时候,前排的镖师终于和土匪开始接仗。 “刺!” 李来宾两眼赤红,他是长枪手,之前和王一魁当架梁时他并沒有受伤,浑身都感觉是劲力,他左手边也是两個枪手,右手边是镗钯手和长刀手,各人手中兵器均是斜举向前,李来宾看到一個拿斧子的土匪抡着斧子就冲過来,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样子十分狞恶,他心突突地跳,但长久以来王长富对他们的训练突然占了上风,李来宾很稳当的站着,两腿撑开,右手和左手一起发力,然后左腿稍微前屈,口中喝道:“兄弟们,向前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