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六章 堵路

作者:未知
每日都有人到新平堡买粮,新平堡的粮又是从内地贩卖来的,這些买粮的难道运回内地去?当然是运去走私,這一层大家心裡都明白,只是无人說透。 至于走私铁锅一类的铁器,那才是暴利,只是朝廷管的严,寻常人不敢做這样的生意。 眼前這东主就是范永斗,赫赫有名的大商家之一。 范家每年储备的粮食過百万石,可以說大同和山西两镇掌握的粮食也未必有他多,粮价上浮或下调,都在范永斗的方寸之间。 当然也不是范家一家独吞,和另外几家一联手,那就是几百万石的规模,這样的商号东主,跺跺脚整個宣大都要抖三抖。 既然东主說和裕升要完,另外两人也不多问,东主說完就必定完了。 “东主,”其中一人請示道:“今日快天黑了,是不是在新平堡這裡歇下?” “不。”范永斗道:“往天城卫城去,我在那裡還要见人。” “是,东主。” 两人都是毕恭毕敬,虽然他们是地位很高的掌柜,但在范永斗面前,永远都沒有人敢驳回一個字。 而這位东主,从蓟镇到宣府,再又一路到大同,巡行了范家十几個分号,旁人早就累的不想动弹,他却沒有一点疲惫和休息的打算,這种精力和自制力,当然也远非普通人能比。 马车又是继续向前,天色暗下来,各人都沒有說话,车夫在打马赶路,距离天城卫還有几十裡,车马两边燃起了火把,车夫還是希望能早点赶到地方。 說“远房侄儿”李遇春的那位叫李明达,李遇春之所以想顶下商号自己做,最要紧的原因就是他能找到李明达,攀上范家的路子,买到便宜些的粮食,這样他们的新商号就可以有利润可图,不象和裕升一直在赔钱。 至于李明达這头,不過是将利润稍让一些,范家原本就有不少关系户,李明达是大掌柜,這一点小事還当得了家。 李遇春可能還有别的想法,李明达也沒多问,不過现在想来,既然范东主說和裕升完了,李遇春再能,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可惜喽……”车身一震,李明达在车上颠了一下,趁机低低发声感慨,也不知道是說刚刚看到的张瀚,還是自己那個野心勃勃的远房侄儿。 张瀚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甚至還有意带着青涩的感觉。只是他一辈子精明,举手投足那种感觉怎么遮掩也是带了点出来,這也使得不少人对他印象深刻,觉得和裕升這小东主气质不凡。 等走出北街,转入西巷,两旁的人家有不少在路旁挂着灯笼,天色虽黑,路上倒還明亮。 脚下也是铺设的青石板,走起来很舒服,只路边有些脏,這时代的人都是随手乱丢垃圾,根本不讲究卫生。 其实這還是新平堡是富裕地方,這個时代的普通城市,论起市容来比新平堡差的多,强的少。最少两边這些灯笼,普通地方的人家可是不舍得点的,寻常百姓人家,天黑前就吃了晚饭,天黑后点灯不会超過半個时辰,早早就上床歇息,只有读书应考的人家才会点着腊烛,读书到半夜。 天空挂着残月,星光也是隐约可见,已经快月底,再過一阵子,小市便又要开了。 张瀚背着手走路,张春提着灯笼在一旁照路,其实是一水的青石板路,一條直巷,想走错也难。 走路的时候,最好想事情,张瀚就是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发展。 穿越就穿越,张瀚已经面对现实。 好在不是穿成什么乞丐或是流民,那就真惨,想摆脱身份,重新過正常人的生活都得费尽心力,现在還好,自己手头有几万银子的本钱,几十号人,起步的基础是有了。 张瀚看過一些研究晋商的书籍,知道如亢家,乔家,范家那样的大晋商家族,身家千万,几百万两白银,家族富贵绵长几百年,乔家大院除了规制不如皇宫,其余地方也真不比皇宫差什么,张家虽然是官商一体的世家,但张四维之后就不行了,清季更无人知晓,他穿越到张家,自是想在自己的手中使家族富贵,世无不败之家,但能大富大贵几百年,也值了。 要紧的是,到底怎么做,从哪一步开始? 粮食生意,据张瀚的了解都掌控在大势力手中,有官府和镇军层面的,也有大商号参与其中,和裕升的实力差的太远,随张瀚怎么折腾,沒有几十万的本钱,想也不要想這事。 除了粮食,就是茶叶,布匹。 山西這边的茶,多半是从四川過来,产地不在手中,利润大头当然是四川那边的,而且物流费用很高。 布匹棉花,那是江南松江和山东兖州的特产,山西這边只有少量土布,自己用都不足,更不必說卖,和茶一样,从别人产地进来的货,利润高低,完全看别人的脸色。 况且,张瀚和他的和裕升也沒有到和产地争利的层次,說白了,规模太小,掺合不到這种事裡头。 去掉這几個大头,其余的货品当然也赚钱,不過,终究沒有大宗买卖来钱快,也不多。 正常的买低卖高,這是当年太爷张耘的发家之路,但当年是新平堡开市不久,大鳄们控制力不强,不少勤勉精明的商人都是在那时发达起来。 以张瀚的手腕和眼光,就算在夹缝裡倒腾,将来也准定不差,只是可能需要几十年的光阴,他忍不了,也等不了。 现在张瀚想做的,就是在夹缝裡找到一個空挡,真正垄断一個行当,积累起资本来,自然也就能和大鳄们掰腕子了。 但這空档,哪怕是精明聪慧如张瀚,這一时半会的,仍然是想不到啊…… “少东主,情形不对……” 张春一直提着灯笼跟着走,沒有打扰张瀚的思绪,這几日每天都是一样,张春也习惯了张瀚一路无语想事的状态。 但今日张春却是打断了张瀚,而且语气十分紧张。 张瀚心思动的很快,立刻从迷糊状态中回复過来,他暗中责怪自己,身后一直有沙沙的脚步声,从远而近,自己怎么這么大意? 西巷也不长,一裡半左右,张瀚主仆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前一百步,拐個三十步的弯,就是家的所在,可這么一点距离,却是难走了。 前头两個汉子,后头两個,四個人横排站着,把巷子堵的严严实实。 借着灯笼的光亮,看的出這四個人都是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甚至不到二十,這年头的人不兴刮胡子,看着一脸络腮胡子的,沒准才二十出头,眼前這几年,看脸的话岁数并不大。 打扮是典型的北方喇虎模样,歪戴着毛皮暖帽,穿着脏兮兮的棉袄,胸前用皮带勒着,人人均是一脸横肉,目光不善。 “张少东,你可是大财东啊,每天大鱼大肉,身上大毛衣服,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咱们兄弟却是嗑风吃冰……人比人,气死人,沒办法,只好找你打個秋风,借几十两银子给咱兄弟们使使。” 打头說话的是一個面相最年轻的后生,估摸着不一定有二十,年纪很轻,脸上邪气却是最足,一开口說话,就是要银子。 說完一句,那后生一歪嘴,笑道:“二虎,告诉东主咱们的名头。” 后生边上一個络腮胡子的汉子向前一步,大声道:“坐不改名,行不更姓,咱们是新平会的人。” 张春虽然害怕,還是上前一步,怒道:“你们這不是公然抢劫,报上清军厅,打一通板子,撵到堡外去。” 新平堡和后世的整個天镇县,包括宣大的张家口,西到杀胡口,整個山西一半地方全部归属军镇,而且是实土卫所,這是边境地方,和那些内地卫所不同,地方民政也是卫所下的清军厅管辖,包括商户在内都是一样,這年景不同以前,若是百年前,喇虎被镇守参将拿下砍头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当年砍头也管不了的喇虎,打板子和流放這些人又岂能放在心上? 张春的话,只惹得众喇虎一阵晒笑,先头說话的那后生歪着嘴,笑着上前道:“打板子是咱们的事,张少东主你只管掏钱,若是有本事叫人现在就拿了咱们,打一通皮开肉绽,那是你们的本事。” 张瀚微微一笑,右手伸到袍子裡头。 众喇虎以为吓住了這個小财东,看着张瀚要掏银子,脸上均露出得意笑容。 岂料张瀚掏出来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尺把多长,张瀚拿出来就取下封套,露出锋锐的尖头来。 “要银子,可以。”张瀚還是笑眯眯的,他盯着那個年轻的喇虎,一字一顿的道:“人家叫你来,不過是吓唬我,动起手来,有死有伤,后果你真想好了嗎?”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