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造舰的准备(2) 作者:未知 法比奥和劳伦斯都被派往北港考察,以确定原有的修船厂的那些东西可以继续用,那些设备必须采购,那些设施需要新建。并分别向郑芝龙提交一份报告。而這個差事又进一步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因为這后面会涉及到一系列的采购,而這当中涉及到的利益自然就更多。所以两個人对对方的恶感都明显的上升了。 1636年3月中旬,热兰遮城,汉斯·普特曼斯将一份文件递给自己的侄子。 “哈恩,郑芝龙向我們提出了這样的订单,你可以看看。” 哈恩·普特曼斯从他叔叔的手裡接過文件,看了起来,過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汉斯·普特曼斯說:“這不是我們预料中的事情嗎?郑芝龙很早就通過我們,招募過造船工匠。我們也提供了帮助。如今他要订购這些造船设备,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嗎?卖给他们不就得了?我們不卖,难道西班牙人也会不卖?就算西班牙人不卖,嗯,最近因为安全税的問題,西班牙人和郑芝龙的关系沒以前那么好了,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而且葡萄牙人也会卖的。還有英国人,上次他们就卖了不少的大炮给郑芝龙,他们的造船水平也不错。” “我說的不是這個。”汉斯·普特曼斯說,“這裡還有一份文件,你可以结合起来看看。”他一边說,一遍又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哈恩·普特曼斯。 哈恩接過文件,细细的看了起来,過了一会儿,他将手裡的文件看完了。 “哈恩,郑芝龙最近在迅速的向台湾移民。短短的几個月時間之内,他就向台湾岛输送了多达三万多人的移民。加上以前陆陆续续的移民,如今台湾岛上的明国人已经超過了十万,而且人数還在快速的增加。而且,我們還观察到郑芝龙好像打算在北港筑城。所以,我估计,郑芝龙很可能将這個修船厂建造在北港。总的来說,郑芝龙对台湾的重视程度好像上升了很多,似乎想要在台湾建立相对严密的统治了。我担心這会不会让我們和他们产生新的矛盾。” “叔叔,您說的的确值得担心。”哈恩·普特曼斯想了想回答說,“有一段時間,主要是郑芝龙投靠明国之后,他对于台湾的重视程度有所下降。但现在看起来,他又重新开始重视台湾了。明国距离台湾這样近,又拥有這样多的人口。他完全可以在很短時間内就将数以万计的人口移民到台湾,而尼德兰距离這裡太远。如果郑芝龙决心要向台湾移民,除非使用战争手段,我們是无法阻止他们這样做的。但是叔叔,您也明白,在远东,至少现在,我們无法用武力对付郑芝龙。所以我們是无法阻止這样的事情的。现在的問題就是,郑芝龙他是不是想要将我們从台湾驱逐出去呢?” 汉斯·普特曼斯想了想說:“应该不会,至少短時間不会。就像我們需要和明国进行贸易一眼,郑芝龙也需要和我們进行贸易。他不会在這個时候杀我們這只会下金蛋的鹅。除非我們的热兰遮城下面突然发现了金矿。不過将来就难說了。” “叔叔,将来的事情是将来的事情,难道你還想永远在台湾贸易点当总督?”哈恩笑道,“只要短期内沒有危险不就行了嗎?至于将来,就留给将来的人发愁吧。那個时候我們早就作为打开了和东方最大的国家贸易的大门的英雄回到阿姆斯特丹去了。而且台湾贸易点的意义和香料群岛是不一样的。台湾贸易点本身并不出产任何真正特别有市场的东西,它存在的最大价值是作为我們和明国贸易的中转站。只要明国贸易的大门对我們敞开了,台湾在谁手裡,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說的這些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想郑芝龙为什么要在北港修造船厂,如果仅仅考虑方便的话,他为什么不扩建在泉州的船厂?”汉斯·普特曼斯问道。 “也许他要就近利用台湾的木头?”哈恩說。 “不,不仅仅是這個。”汉斯·普特曼斯說,“他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让明国政府知道他能造西式帆船,他手中有一支装备西式帆船的船队。也许他想要用着些船冒充我們或者西班牙人干些什么事情呢?比如說,用這样一支船队去袭击明国其他的城市港口,然后嫁祸给我們或者西班牙人。這样我們就无法绕過郑芝龙和明国其他地区进行交易了。” 哈恩·普特曼斯想了一想,然后說:“叔叔,這确实是我沒想到的。郑芝龙就是一個典型的海盗商人,這样的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不過目前反正我們也不可能和郑芝龙之外的人贸易,如果他要假冒欧洲人干什么,那一定是假冒西班牙人,因为西班牙人除了郑芝龙,還有其他的进货渠道。西班牙人,哼,管他们去死!” “不错,管西班牙人去死呢!”汉斯·普特曼斯也笑了起来。虽然长远看,郑芝龙力量的强大,也许会威胁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利益,但那是将来的事情,作为一個公司雇员,汉斯·普特曼斯只要能保证现在公司的利益就可以了。 “這样看来,這笔生意我們完全可以做,你說是不是?”汉斯·普特曼斯笑道。 “当然,只不過不知道巴达维亚的那些家伙会不会同意。”哈恩·普特曼斯回答道。 “他们会同意的,因为今年我已经为他们赚到的钱已经远远超過了他们通過和日本的贸易获得的收益,甚至于,如果不是我的努力,他们根本就沒法维持和日本的贸易。在這种时候,他们谁敢否决我的建议?” “叔叔,你說郑芝龙会不会对西班牙人也提出這样类似的采购合同?”哈恩突然笑了起来。 “很有可能,甚至是肯定会。西班牙人……呵呵……他们估计也应该能看出郑芝龙的盘算,不過,他们多半也会同意卖的,因为如果他们不卖,我們会卖的。”汉斯·普特曼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夜已经很深了,郑芝龙的书房裡却還灯火通明。在书桌上,摆着耶稣会的牧师们送给郑芝龙的七枝烛台上面,七根蜡烛将书房照得亮如白昼,郑芝龙正坐在书桌后面的大交椅上,认真地翻看着放在上面的一些文牒。 庄氏带着两個丫鬟,悄悄的走了进来。见郑芝龙背对着自己,并未注意到自己进来了,便走過去,从衣服架子上拿起一件斗篷,轻轻地给郑芝龙披在肩膀上。 郑芝龙并沒有回头,只是伸手捂住了庄氏的手道:“你怎么還沒有睡呀。” “老爷不也還沒睡嗎?”庄氏道,“我见老爷劳累,便让厨房裡备下了参汤,虽然事情要紧,老爷也還是该顾念一下身体。” “着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事情突然都挤到一堆来了,不处理却也不行。”郑芝龙苦笑道。 庄氏将手从郑芝龙的手裡轻轻地抽了出来,转身从一個丫鬟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個青花小碗,双手捧着,端到了郑芝龙面前。 “這冷热正合适,老爷先喝一碗参汤再忙吧。”庄氏說。 “难为你如此用心。”郑芝龙笑笑,接過碗,一口气将参汤喝了。 庄氏接過碗,递给侍立在一侧的丫鬟,又转身走到郑芝龙身后,伸出手帮他按摩肩膀。 “這裡再重点,嗯……很舒服,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郑芝龙夸赞道。 “要我說呀,有些事情老爷也该放手一点,就让阿虎阿豹他们去做就是了,比什么事情都自己干,都是自己兄弟的,让他们帮着哥哥挑個担子难道還不应该?”庄氏悠悠然的道。 “你当我不想呀?”郑芝龙苦笑着道,“老二就不說了,他不是不聪明,就是不愿意花心思,你要他去跳船砍人,那是一点問題沒有,要让他处理這些细碎的事务,等他处理完了,你還得再重新替他再处理一遍。他就是愿意帮忙,我也不敢让他来帮,他来了只有越帮越忙的。老三這個人天分一般,他也就只能做到那個样子了。至于芝凤,唉……” 郑芝龙长长的叹了口气說,“芝凤這人本来倒是不错,思虑也比较细密,只是芝凤這人,嗯,三国裡面說袁绍怎么說的来着?” “多谋而少断?”庄氏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芝凤這人呀,遇事情总是想得很多,结果想得越多,心裡越是乱,然后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迟疑,最后啥都办不好。让他在一边查遗补缺說不定還行,让他来做决断,那還不如老二呢。”說到這裡郑芝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說我這几個兄弟,怎么就一個……” “你也别太不知足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庄氏道:“几個兄弟其实都不错都有长处,就看你這個大哥用了。嗯,阿彩怎么样?” “阿彩呀,除了不能打仗,别的都還行。”郑芝龙說,“不過他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而且他毕竟不是……” “唉,阿森要是……” “阿森?要說处理這些事情,我們家裡最合适的就是他了,比我都强。可惜他马上就要府试了,现在可不能让他分心。還好,离府试也沒几天了。”郑芝龙最后這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