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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斗神棍

作者:未知
“昊哥!” “苏昊!” “大胆刁民!” “……” 现场的人一齐惊叫起来,他们惊的還不仅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官差被打了,最让人惊奇的是,打人的居然是以往无论在体格上還是姓格上都弱不禁风的秀才苏昊! 沒有人知道,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這個苏昊,已经不是過去那個酸秀才了。他空有从前那個秀才的身体,而灵魂却是来自于400多年后。這個灵魂,属于一位共和国某地质部门的总工程师,他前生的名字,也叫苏昊。 地质专家苏昊在前生是一個传奇般的人物,他的足迹遍及全国的山山水水,经他的手探明的各种矿藏储量以百亿吨计算。他在地质方面的理论功底十分扎实,实践经验更是丰富,在行业内素有“鬼才”、“圣手”之类的美誉。這一次,他带领一支勘探队深入山区寻找某种矿藏,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山洪。在那危急关头,他把生還的希望让给了队友,自己以身殉职,一点灵魂便穿越到了因拜神而晕倒的秀才苏昊的身上。 刚才那一会,纷纷纭纭之间,苏昊正在吸收自己附身的這具身体裡残留的记忆,所以众人說什么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在众人看来,他要么是吓傻了,要么是热晕了,要么就是天然呆的可爱属姓又发作了。然而,就在郑春气急败坏准备踢陆秀儿的那一刹那,苏昊回到了现实。 从他接收的那個秀才的记忆中,他知道陆秀儿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确切地說,是从小家裡收养過来给他当童养媳的女孩子。作为地质专家的苏昊虽然对于這個身体還沒长开的小萝莉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爱恋之情,但看到一個壮汉试图殴打一個女孩子,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前世的苏昊,由于常年在山沟裡奔波,体质是非常不错的。为了防身,他专门向地质队裡几位退伍军人出身的同事学過一些搏击术。他的智商高于常人,学东西也比常人更快。几年下来,据這几位同事评价,他的工夫在山裡应付一头野猪应当都不成問題了。穿越過来之后的苏昊,虽然继承的這個身体不够给力,但要使点巧劲把一個差吏踢开,還是绰绰有余了。 “你敢殴打官差!”郑春摔了個七荤八素,站起来就发飚了。他带来的几個衙役也围了上来,嘴裡叫叫嚷嚷地,有人說要把這個秀才揍一顿,也有人說秀才之身不可轻慢,還是抓起来,送回县衙,待知县老爷发落为宜。 “别动我哥!”陆秀儿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连忙转過身来,张开双臂,把苏昊挡在身后:“是我做错了事,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秀儿,不用怕他们。”苏昊把陆秀儿的手按下去,然后沉着脸走到郑春面前,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郑春,并不着急說话。 郑春本来是恼火至极,正想着要如何处置這個大胆的秀才,如今看到苏昊脸上一点惊惶之色都沒有,反而還死死地盯着自己,忍不住也有些发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啥把柄被這個秀才抓住了。要知道,秀才就算是有功名的人了,郑春作为一個普通的典吏,在秀才面前是沒什么心理优势的。 “秀才,你看我干什么?”郑春色厉内荏地问道。 听到郑春忍不住先开口了,苏昊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奏效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說道:“你是打井的官差,打不出水来,不去想办法,却在這裡搞這种名堂,搔扰乡裡,如果此事让知县知道,你觉得他是会处罚我,還是会处罚你?” 换成从前那個秀才苏昊,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這样质问官差的。但现在這個苏昊就不同了,前世好歹也是进過大会堂、受過一号首长接见和表彰的牛人,岂是眼前這一個小杂吏能够吓住的?他从残余的记忆中知道,郑春是奉命来打井的,而且一口气打了十多口井,都打废了,所以他才有如此一问。 “你……是你们村裡有人不敬鬼神,這才苦恼了龙王。我让你们祭拜,是为了求得龙王的原谅。陈先生說了,這個女子冲撞了龙神,以后這方圆十裡之内都别想打出水来,如此大罪,我打她算什么?”郑春急忙辩解道,他实在有些敬畏苏昊身上的秀才功名,在他的心目中,读书人多少都是有点古怪的,自己可千万不能說错什么。 苏昊扭转头,看了看正在打井的位置,又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丘陵地貌,不由得淡淡一笑:“荒唐,是這個神汉自己不会选井位,還扯什么龙王。” “什么什么?”听苏昊說起井位,陈观鱼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作为风水师,他当然知道井位選擇的重要姓。地下水的分布并不是均匀的,同一個区域裡,有些地方有水,有些地方沒有水,所以选井位才成了一桩技术活。問題在于,无论是他自己,還是他以往几十代的先师,就沒有一個人能够把井位的事情說明白的。 陈观鱼凭着一些阴阳之說,過去也曾定准過一些井位,但這一次在龙口村却是一错再错。他本想着借陆秀儿這事,說一声十裡之内沒有水,就此脱身,谁料眼前這個惹了祸的秀才居然還敢把矛头指向他了。 “我精通易经八卦,還曾上龙虎山受過张希谟道长亲身指点,你敢說我不会选井位?”陈观鱼急赤白脸地急辩道。 “张希谟?”苏昊微微一笑,“以先天八卦定其体,以后天八卦流其用;气势为经,时曰为用;融结之中,复取其和;和平之中……你能背几句?” 张希谟是嘉靖年间江西的一個著名风水师,苏昊作为一名地质专家,对于风水学說也是有所涉猎的。他念的這一段,恰恰是张希谟所创造的理论的核心,他敢赌眼前這個不入流的小风水师背不了這么流畅。 “這……”果然,陈观鱼一下子就哑了。其实,他說什么上過龙虎山之类,不過是吹牛罢了,他倒是听人說起過张希谟是個大师,但具体对方有什么方法,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要說苏昊是胡說吧,這一番话似乎又暗合堪舆之道,還真不像是瞎编出来的。 苏昊的一段话,把陈观鱼给說哑了,郑春也有些吃惊。他收敛起了嚣张气焰,问道:“秀才,你說陈先生不会选井位,可有证据?” 苏昊道:“向斜找水,背斜找油,這是起码的常识了。你看看他选的這几個井位,全是背斜构造,在這大旱时节,能打出水来才是怪事。” 不带這样欺负我們古人的!陈观鱼如果知道苏昊在說什么,他肯定会委屈得撞墙了。這向斜、背斜之說,是现代地质学裡的术语,指的是岩石褶皱的方向。向斜相向于一個盆子,有利于蓄水,背斜相当于一個龟壳,不利于蓄水,但底下可能会有石油。陈观鱼选的井位,恰好就在一個背斜构造上,正如苏昊所說,能打出水来才是怪事了。 向斜背斜,指的都是地表下岩层的构造,但作为一位有经验的地质专家,苏昊還是能够从周围的地貌大致地确定出地下岩层的走向。搁在现代,他是不敢這样草率下结论的,非要用一些仪器做点什么频谱、电阻分析之类的。但现在沒有這些工具,就只有拼自己的眼力了,幸好,這只是打一眼井的問題,苏昊对自己的判断是有足够信心的。 “陈先生,他說的這個向斜、背斜,有道理嗎?”郑春虽然沒文化,但混迹官场之中,眼力架還是不错的。他分明看到陈观鱼的脸上阴晴不定,猜出這位神汉肯定是被那秀才给震住了。 “這個嘛……”陈观鱼支吾道,“他的堪舆术,和我的师传不是一路的,這有沒有道理,也不便妄言。我家先师是大门正道,他這個,充其量算旁门左道而已……” “什么左道右道。”苏昊道,“能打出水井就是正道,你刚才說這方圆十裡之内都不会有水,是這样嗎?” 陈观鱼强撑着道:“正是如此,我刚才已经掐指算過了。” “掐指?好吧,如果换個井位能打出水,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手指头掰断?” “你会找井位?”陈观鱼一惊,他是从外乡被請来的,在這村裡也呆了十几天了,从来沒有听說過村裡還有這样一個人啊。 “你们這個秀才会找井位?”郑春小声地向裡长苏仲问道。 苏仲大摇其头:“這個苏昊,完全就是读书读傻了的,沒听說有什么本事。他爹死得早,家裡只有一個老娘和一個妹妹,种几亩田,一家人過得紧巴巴的。他一個大小伙子,一点田裡的活都不干,就想着要金榜题名,我呸,他家的祖坟能出這样的人嗎?” 换成其他的事情,苏仲对于苏昊還是有一些香火之情的,不至于說這么难听。但在涉及到学问方面的事情,苏仲对苏昊可就沒好气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龙口村目前只有两個人有秀才功名,一個是年仅17岁的苏昊,另一個是嘉靖年间的秀才,现年70岁的苏廷诏,而這位苏廷诏老秀才,就是苏仲的爹。 那边,陈观鱼已经被苏昊逼到墙角了,他嚷道:“你如果能找出井位来,60尺之内能见水,我……我就把那些水都喝了!” “喝一成吧,留九成下来,我們還要种庄稼呢。”苏昊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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