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二愣子的奋斗 作者:未知 程栋不知道,王锡爵之所以会突然上门看他,而且与他推心置腹地說了這么多,完全是因为苏昊的托付。苏昊对于程栋并沒有什么好感,但他架不住程仪一次又一次的央求,只得厚着脸皮拜托王锡爵点拨一下程栋,這個年轻人如果继续這样发展下去,最终就废了。 王锡爵接受了苏昊的委托,找了一個程栋最失落的时候去开导他。程栋对于王锡爵本来就有一种敬畏之意,所以王锡爵的话,他很容易听进去。在想明白了自己与苏昊的差距之后,程栋决定奋起直追,首先的選擇就是要求到地方上去任职,好好为百姓做点事情。 安排程栋去当地方官,這也是苏昊向王锡爵提出的要求之一,王锡爵是乐于去做的。但程栋坚决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這就与苏昊托付的情况不同了,所以王锡爵沒有马上答应,而是让人送了封信给苏昊,征求苏昊的意见。 苏昊收到信之后,自然要和程仪再商量一下。程仪对于弟弟去艰苦的地方任职感到有些心疼,不過苏昊却告诉她說,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够磨炼人的心姓。再說,程栋下去也是一個七品知县,地方上再苦,也不会苦到县太爷头上吧? 就這样,程栋最终如愿被安排到了河南行省的彰德府,担任林县的知县。 程栋怀着满腔抱负到了林县,让衙役带着自己往乡下转了一圈,就傻眼了。他不是沒有想象過這裡的贫困状况,谁知道实际的情况又比他的想象要恶劣出十倍。 林县地处太行山东麓,境内大部分地区都是丘陵和山地。最要命的,是此处十分干旱,只要有十天半月不下雨,人和牲畜吃水都会成問題,更不用說农业灌溉了。当地的土地倒不算少,但沒有水,再多的土地也无法耕种。 程栋回想起当年也是因为干旱,才有了苏昊到各村打井的事情。他从這件事裡得到启发,决定依葫芦画瓢,也在林县境内打井,解决干旱問題。 程栋沒有苏昊那样勘测井位的能力,他又拉不下脸去求苏昊帮忙,更何况当时苏昊還在宁夏,也不可能跑来给他帮忙。他找到了在工部任职的同窗江以达,請江以达到林县来帮助找水。 江以达曾经跟苏昊学過一段時間勘井位的知识,也有一些实践经验。但他应邀来到林县之后,却找不到理想的井位。万般无奈,他只好把林县這边的地理情况、岩石情况等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托人带往宁夏,請苏昊指点。 苏昊接到江以达的信,只觉得哭笑不得。林县在后世可是一個著名的地方,其出名的原因,就是林县百姓用了10年時間,在太行山上修建了一條人工天河,名叫红旗渠。苏昊前一世的时候,曾经应邀去评估過红旗渠沿线的地质状况,对于当地的地质條件、地形地貌等都有着深刻的印象。 在苏昊看来,程栋這一回是玩砸了,因为林县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地下水贫乏的地区,除了从外面引水之外,沒有其他的解决水源問題的方法。 他把這话讲给程仪听了之后,程仪急得眼泪汪汪,苦苦央求苏昊一定要给弟弟想個办法。毕竟弟弟刚刚浪子回头,想做点成绩,如果這一回不能成功,說不定他经受不住打击,又要自暴自弃了。 “程大小姐,非是我不帮你弟弟的忙,林县這個地方就不是储水构造,在沒有地下水的地方,你让我怎么指点他打井?”苏昊无奈地說道。那时候他们還沒有成亲,所以苏昊這样称呼程仪。 “我不管!”程仪在护犊子的时候是不讲理的,“苏将军,你足智多谋,擅长为他人所不能为之事。我就不信邦治那裡就是一個死地,不是說天无绝人之路嗎?苏将军,你行行好,帮帮邦治吧,程仪为你做牛做马都行。” “他那個地方……”苏昊有待继续推辞,但他看到程仪泪眼婆娑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于是說道:“要說出路,也不是沒有,只怕程栋做不到。” “苏将军請讲,邦治這一回是下了决心了,再难的事,他也能做到。”程仪替弟弟打着保票。 苏昊拿出一支炭笔,根据后世的记忆,在纸上刷刷刷地画了一[***]县周边的地形图,标上了一些重要地点,然后說道:“程仪,你来看,在林县以西,跨過太行山,有一條浊漳河,水量充沛。若能在浊漳河上修一处水坝,提高水位,再沿太行山的山腰修一條水渠,就能够把浊漳河的水引到林县灌溉,从而把林县的几十万亩旱地变成良田。” 苏昊這個设计,正是后世红旗渠总渠的走向。苏昊這样說,倒也沒有刁难程栋的意思,毕竟后世林县人民也是主要依靠人力把红旗渠修出来的,如果程栋真有勇气去做,也不见就沒有做成的可能。 苏昊画的示意图,被装进信囊送到了林县。程栋看過苏昊的信,在屋裡整整想了一天,最后毅然下了决心,要主持修建這條横跨太行山的水渠。 程栋有点二愣子的姓格,认准了的事情,就一根筋地往前推。他写信给王锡爵,陈述自己打算修渠引水的想法,最终赢得了王锡爵的认同,通過工部给林县拨来了专项资金,用于修渠。 程栋通過江以达找来了一批工程技术人员,苏昊也从勘舆营中拨了一個小分队,前往林县帮助做测绘工作。因为知道穿越太行山的一些地段岩石坚硬,非人力所能凿开,苏昊還让陆秀儿从京城给程栋调去一批炸药,用于开山。 有了朝廷拨来的银子以及相应的器具,接下来就是征调役夫了。当地百姓听說修渠是为了引水灌溉,都踊跃报名,甚至有人表示愿意义务参加修渠劳动,因为這是可以流芳千古的义举。程栋這個知县脱掉官袍,换上短褂,与技术人员和役夫们一起翻山越岭,亲自指挥修渠工作。两年下来,他白晰的皮肤晒黑了,肩膀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柔弱了。 說不尽吃了多少苦头,也记不清多少回履险如夷,引浊漳河水灌溉林县的工程进入了尾声。程栋在這個时候交卸了林县知县的差使,正如他自己所說,把庆功的机会留给了继任者。 “好啊,邦治,你真是创造了人间奇迹。有了這样的一段经历,以后什么样的困难也难不住你了。”苏昊听完程栋和江以达的介绍,由衷地赞叹道。 程栋這個时候才开始有了些轻松的感觉,他說道:“改之兄谬赞了。小弟能够做成此事,也离不开改之兄和经兮兄的鼎力相助。以前小弟有些不懂事,得罪過改之兄,還請改之兄不要计较。” “哈哈,一家人不說两家话,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苏昊笑道,“对了,邦治,你怎么会選擇這個时候辞去知县呢?” 程栋道:“小弟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后面的事情甚是容易,小弟又何必为贪恋一個虚名而枉费青春呢?外面可做的事情還多得很,所以小弟就向王首辅請求卸去知县一职,转做他事。” 苏昊点点头,程栋能够這样做,說明這两年在林县的锻炼的确是起作用了,他身上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稳重,已经是一個可用的人才了。 “那么,邦治,你现居何职啊?”苏昊问道。 程栋道:“小弟现在是都察院都事,正七品。” “以你在林县的建树,擢升一级为正六品的经历,也是合情合理了,此事待我回头向王首辅问问吧。”苏昊說道。 程栋赶紧說道:“改之兄不必替小弟去讨官,若朝廷觉得小弟有這個才能,自然就会擢升小弟的官职。让改之兄替小弟讨官,外人說起时,小弟脸上未免不太光彩。” 江以达在一旁笑道:“邦治,我還以为你当了一任知县,知道也该豁达一些了,谁知内裡還是一股书生气。改之兄是你姐夫,姐夫替小舅子谋個官职,有何不可?” 一席话把程栋說得满脸通红,苏昊知道程栋還憋着一股气,想证明自己,不想让苏昊瞧不起,于是打着圆场道:“此事不急,邦治刚刚卸任,朝廷的评价還沒下来,說不定首辅那边已经准备提拔邦治了,我們都是瞎着急。” “对对,以邦治的才学,還有在山裡的历练,升一级,当個六品的经历是绰绰有余的。”江以达也附和道。 程栋岔开了這個让他尴尬的话题,他說道:“改之兄,小弟這回到江南来,是打算跟着你一起下南洋的。王首辅的意思,也是让小弟跟在你身边,所以才会让小弟到都察院任职。从现在开始,小弟就是你的下属,有什么需要小弟做的事情,你尽管吩咐就是。” “好說好說。”苏昊哈哈笑道,程栋能够与他冰释前嫌,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否则,姐夫和小舅子总闹别扭,让太太在中间就难做人了。 “邦治,咱们下南洋還须一些时曰,這一段時間,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到南京城裡去多转转,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姑娘,你姐姐为你的终身大事,都着急了。”苏昊說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