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虎皮来了 作者:奔叔 类别: 作者:书名: 倍感孤独的吕汉强,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夜晚已经死了n次,在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将城外一家老小搬进城内后,顶着两個熊猫眼睛,晃晃荡荡,如梦游似的走出了自己借住的房间,摸索着找到青盐,拿起一根柳條来刷牙。 对于這种刷牙方式,吕汉强已经第n次的骂娘,原因是,在厕所裡,也放着這样一大把的东西,因此上,每次刷牙的时候都能和上厕所联系上,這怎么不让人干呕? 其实,干呕的原因有两個,一是自己用嗓子過度,這是說书匠都犯的毛病,田连元和单田芳不是天生公鸭嗓,這都是职业病,也就是声带结节造成的。 第二個就是上火,的确,這世界的孤独与挥之不去的不真实感,就彻底的让吕汉强上火,每次吕汉强都想回到那個破庙,那才让自己真正不感觉孤独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走,为了一家老小,也为了自己的责任,日子還要過,生活還要继续。 還有一点让吕汉强上火的地方,现在经過十几天的努力,吕汉强也算是一個白领小康阶层,但是,想想每天都被那小印书局的老板追问明天的印刷数量,而后笑嘻嘻的追讨今天的印刷费用,日子一点都不好過。 倒不是出版小报不赚钱,你满世界裡打听打听,哪個出小报的不比真正的大报纸赚钱?尤其還是這种最脍炙人口,赚人眼泪的名片打头阵?更有那见缝插针的广告收益在? 但是,每天都在加印,今天的赚头供不上明天的成本,于是,吕汉强就每次都在那印书局老板的催逼下,痛并快乐的抓狂着。 這是一笔支出,同时還有一笔,那就是自己雇請的那些穷秀才童生,其中就以那位头发都白了的老汉为最,這裡书還沒记录完,在后门裡便已经有几個儿童,衣衫褴褛探头探脑的等着他开润笔费回家开火,拖欠工资?自己于心何忍?不但不能克扣拖延,自己還要时不时的接济那老童生一二,這简直就不让人活了。 而为了保持伙计掌柜的积极性,他们的分红和利润一刻都不能耽搁。因此上,自己的手头一直处于困窘状态,也就不能实现接一家老小进城的愿望。“娘,您就再忍忍吧,快啦,好日子就快啦。”吕汉强再一次在心裡许着愿。 许愿之后,心裡就略微舒服些,于是,为了避免对依旧蜗居在破庙裡的娘和弟妹的愧疚,赶紧转移自己的思维。“今天应该可以加印到十万份吧。”吕汉强想,然后在心裡展开默算,开工的成本,一份一文三分的本钱,那就应该是一百三十贯钱,那是真金白银的,想想是不是该跟那個印书局的老板打個商量,售完付款?那样,自己就可以闪展腾挪一番了。 其实,一文三的印刷费用中還是有利润在的,在前天,张掌柜的就悄悄的和自己提议,自己的一個小报,完全可以吃饱一個小印书局,干脆,在北京找一個落魄的印书局,三瓜两枣的盘下来,自己干,不但可以更多赚些利润,同时更容易监督印刷质量,并且开始抱怨那個小印书局越来越粗制滥造的不像话了。 对于這件事情,吕汉强不是沒想過,但是,還是那句话,盘下一個印书局更需要大笔的银钱,而自己缺的正是這些。 同时,按照后世产业发展模式,一個龙头企业,都是要有许多附庸企业整合而成,這個龙头企业不過是低廉的购买那些附庸企业的产品,根本不管他们的经营管理和负债盈亏,一旦這個附庸企业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么就可以引进更能达到自己要求的企业来替代他,這就是优势组合的好处,也更能用最少的资金,运作出最大的事业。 尤其在张掌柜拍着胸脯保证說,只要自己和东家說一声,這资金不是問題之后,吕汉强彻底的放弃了這個想法。 原因无他,便是吕汉强在小二的嘴裡,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点這個茶楼的东家底细。這茶楼好像是和顺天府尹有着关系。這一下吕汉强便恍然了,为什么這些天自己說书沒有被东西厂的藩子,锦衣卫的手下找麻烦,原因就是自己给這茶楼带来效益,而這效益的直接受惠人便是那顺天府尹。 而在阉党横行的时候,能在顺天府尹這個正三品位置上坐的如此稳当的還能是什么人?魏忠贤的走狗。 而现在是天启六年,再有十几天便是天启七年,别的可以不知道,但天启七年崇祯上位,第一個开刀的便是那只和万岁差了一百岁的魏忠贤,然后便是全国阉党案开始,一時間,在崇祯扶植起来的东林大佬们疯狂撕咬下,以不是盟友便是敌人的绝对指导思想下,全国五品以上的大佬就有三百余人死于非命,小鱼小虾更是无其数。 在這次阉党案中,這位顺天府尹第一個便被砍了脑袋,還是不等秋后的那种,自己這时候一定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否则自己這许多努力都会在明年八月后成为空谈,若只是损失了钱财還是小事,不過再开开金手指再赚罢了,但是因此混沒了脑袋可绝对不好玩,這时候,還沒有物权法,還沒有什么人权,自己一個秀才身份,根本就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 這就是吕汉强不想再次做大,不想再借住這個茶楼而急切的想出去租房的原因。 想到這裡,吕汉强一边迷迷糊糊地刷牙,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先生早。”正這时候,张掌柜大笑着,脚步轻快的匆匆找上门来,吕汉强就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的点头回应。 而這位张掌柜刚刚问過好,立刻就一嗓子出来:“先生大喜啊。” 這一嗓子差点让吕汉强将手中的柳树枝彻底的插进自己的嗓子。怎么一项不温不火的掌柜的,今天犯了什么疯,竟然這般一惊一乍?难道他的那個女儿找到了婆家? 放弃用青盐刷牙的吕汉强,赶紧吃惊的问道。“不知道掌柜如此早给我道喜是为了什么?” “先生,好消息啊。”张掌柜大声对吕汉强喊道。 “什么好消息?难道昨夜堆在屋子裡的银钱今日翻倍啦?”吕汉强打着哈哈道。 “比這個更好。”张掌柜的眉飞色舞的道。 吕汉强就莫名其妙了,比钱翻倍了還好的消息是什么呢?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等着张掌柜的說了。于是,吕汉强就继续慢條斯理的刷牙。 “先生,您的大作得皇后娘娘青睐,這不,刚刚下了懿旨,命每日将我們的小报进贡皇宫,以供皇后娘娘以及后宫贵人御览。”那张掌柜满脸兴奋的大声道。“现在,我們不再是小报了,我們是大报,大大的报啦。” 這一嗓子立刻引来小二等围观,对于他们来說,這的确是天大的事情,這是天大的荣誉啊。于是,每個人都欢呼雀跃。 吕汉强也放弃了刷牙,兴奋的满面红光,這样一来,自己的书就被打上了皇家的烙印,這就算是为自己的书打了個保票,原先,自己還时时担心东西厂的探子什么时候出来抓了自己,现在這种担心已经不存在了,同时,這個好消息同时也为他的报纸带来了一個更大的商机——御用报纸,哈哈,這是多么好的广告,這是多么好的招牌? “還有,上面传下话来,請先生按照《红楼梦》之法,刊印《三国演义》并呈现信王府,以供信王观阅。 吕汉强一個踉跄,差点摔倒,然后就是再也抑制不住的狂喜,即便在這些人面前装作淡定,但整個脸都已经开始扭曲变形,那变换速度比川剧变脸還来的瞬息万变。 信王,那就是崇祯啊,自己可以将自己說的东西按照小报的形式献给他,那就是内参啊,那就打上了潜抵的烙印,原先自己還担心的什么被魏忠贤那老腌宦惦记,被东西厂子的藩子拿了邀功都不再是問題啦。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魏忠贤不過是人家的一條狗,尤其那小子,有野心沒胆量,在最后能抱着個侄子充任皇子的时候,就在张皇后一句,要么我死,要么你死的呵斥下,就偃旗息鼓,乖乖的等待命运的裁判了。 這时候,抱上個粗腿,而且绝对天下第一的粗腿,這哪裡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我要大干,我要特大干。”吕汉强在心裡狂吼,然后面目扭曲的对张掌柜的大声吩咐道:“招人,再招五個秀才给我记录整理《三国演义》找那印书局老板,加印,今天加印十万份,达到二十万份。” “二十万?”张掌柜的傻眼了,看着可能是被這天大的好消息震傻的先生,不敢想象的问道,十万份可能就是饱和,這可是您說的,二十万份,卖谁去啊,那不砸手了嗎?這裡可是有我的股份在啊。 “你只要在报纸的开篇印上《皇家御览》,二十万,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三十万都有可能啊。”吕汉强兴奋的叼着柳树枝在小院子裡疾走,热血已经沸腾的无以复加了。 被這一提醒,那掌柜的立刻两眼雪亮,转而血红了。 对啊,以皇家御览进贡的名义刊发,那谁不想看看新鲜?北京城多少人?一百多万啊,這還不算滞留京师的外地官员学子,二十万,再加上已经开始有外地印书局或者小贩,成批贩卖,毛毛雨的存在。 看着一溜烟跑沒了的所有人,走的浑身散架的吕汉强,漫漫的继续用柳树枝一下沒一下的刷牙,心中狂想,“拉虎皮做大旗,這便是最高的境界,一张虎皮解决了全部的事情,這虎皮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