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波 作者:奔叔 正文 小窍门:按左右键快速翻到上下章節 正文 《大内供奉》小报的坐班档头死了,原因是火统炸膛,死的非常难看,破裂的枪管将這個档头的脑袋几乎整個炸飞了。 当东厂来人调查的时候,跪在满院子的酒楼的伙计,青楼的清官,還有印书局看热闹的伙计,都在战战兢兢裡,证实了這個结果。 当吕汉强被叫来调查的时候,已经不過是走個過场了。 炸膛伤人這样的事情,一年裡,死伤在這事情上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不知凡几,大家也都已经习以为常,看到做這個档头的惨状,不過心中只是鄙夷:“为了拍厂督马屁,狠命的练习,结果闹大发了吧,死了不過是给其他人倒蹬地方罢了,也沒什么可以哀伤,反倒是有种庆幸,毕竟又腾出一個窝子来,让前前后后十個阶级升迁,再死几個才好呢。” 這是那些怀着幸灾乐祸心情调查事件原因的番子的心思。 番子抬着那個倒霉的档头走了,案子几乎也就算是完結了,吕汉强就怀着无限的不好意思,给每個在场人一笔不算薄的打赏压惊。 当剩下吕汉强和张叔两個人的时候,张叔推迟了少爷的赏赐:“少爷,我亏欠您的已经太多,我的就不要了。” 吕汉强看了再看他,确定他的真诚不似在作伪。 张叔立刻小心的解释:“我既然卖给少爷,我便是少爷家的一员,生死便捆绑在了一起,只要少爷一帆风顺,那我的一家也就有了保证不是?“ 這样的解释吕汉强表示满意,其实事情就是這样,利益决定一切,现在,张叔和自己就是一体,這和张掌柜和印书局乃至那几百报童不一样,现在,吕汉强深深的为自己得到一個這個世界上最可靠,最休戚与共的人感到无比宽慰。 ”還是拿這些钱回家一趟吧,再给你的小孙子添置一件棉衣才是正经。“吕汉强欣慰的将十两银子塞到他的手中,”银子不多,這是一种表示,太多了,那就是收买了,那时候人的胃口就会变大,当一個人变得欲壑难平的时候,就只能杀人灭口了,现在,吕汉强就深深的为自己悲哀,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开始以灭口为最终目的?這不好,還是听娘的吧,拜拜佛消除心中的孽障才是正经。 档头死的风波沒有刮多久就自然而然的平息了。其实,關於东厂锦衣卫对小报的关注,乃至掌班太监亲自光临,那其实都是在政治层面上的作为,至于三文一份的小报,在东厂掌班眼裡,那连想都沒想過的小利,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因此,上個档头死了,在间隔半個月之后才又派来一個识文断字的番子来坐班。 這個不得待见的小番子一来,就表现出了该有的谨慎,不但不难为吕汉强的书稿广告,更对吕汉强时不时给的一点贿赂表示出了诚惶诚恐,這时候才让吕汉强放下了心。 這裡的事情暂时靠一段落,那么剩下的就该考虑自己的問題了。 当有一天,张掌柜的彻底估评出吕汉强的发展前景之后,吕汉强看到张掌柜的女儿,并确定這是他唯一一個沒出嫁的女儿的时候,就彻底的放弃了与掌柜联姻,为自己以后生活稳固而牺牲的想法。 情况是,当這天早上,吕汉强正在干呕着刷牙的时候,老狐狸张掌柜叫来女儿,名义上是给自己送来皮裘御寒,实际有什么不可告人心思的想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而让吕汉强见识了什么是所谓美女如花的时候,也就让他彻底的放弃了自己走捷径的想法。 但這不過是小小的插曲,第二天的报纸依旧火爆,尤其那些欢欣雀跃的报童,在忙得满头大汗交回卖报收入,在吕汉强手中收回自己的工钱时候,就在這倚翠楼茶楼的后巷,黑压压跪倒一片。看着這些因兴奋而浑身发抖的孩子,吕汉强的心是紧缩的,是滴血的。 但看着這些虽然面有菜色但兴奋不已的孩子,吕汉强深深的感觉到一种悲哀与成就感。“我不可能救助千万人,但我可以让我身边的人活下去,這就是我的成就。” 感怀与自豪一下就要赶紧放弃,因为他的确沒時間将大好時間浪费在感怀上,還有千头万绪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做呢。 年关就要临近,搬家已经成为吕汉强不能再拖的事情,让一家老小在新居裡過上一個安稳祥和的年,這成为吕汉强第一要务。 這一天說完评书,安排完红楼梦的篇章,吕汉强再次坐着马车匆匆忙忙的赶到城外破庙。远远就看见娘,腰裡扎着围裙,满手泥浆的提着一個水桶在往庙裡走,弟弟满脸灰土的抱着一捆麦秸跟在后头。走近了,就听到屋子裡小妹叽叽喳喳的催着快点快点的声音。 似乎大家都在忙碌,只有小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门帘子裡”噌“的下钻了出来,双腿高高抬起,呵呵的有闲空要与自己拥抱。 听到小黄亲昵的呜咽,娘便知道是自己儿回来了,转過头满面慈爱的和吕汉强打着招呼:“怎么又回来啦,這么冷的天,城裡城外的跑,身子怎么受的了啊。” 吕汉强赶紧几步,想要接過娘手中的水桶,却被娘闪身躲過:“你赶紧进屋暖和暖和,這桶脏,别污了你的衣服。” 吕汉强抢過水桶,一手提着,一手搀扶着娘的胳膊往裡走:“娘,這大冷天的,您這又干什么呢。” 被吕汉强搀扶着,转脸对给自己问安的张叔:“他张叔,你先歇歇,不要管我們。” 张叔就连连望向少爷。吕汉强就笑着吩咐:“照顾好车马就行,這裡,我們娘几個說說话。” 娘就一脸幸福的回答道:“赶着過年了,這不,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你的弟妹打扫一下屋子,补一补墙上漏风的地方。” 吕汉强进屋,放下水桶,将娘按在凳子上,很认真的說道:“娘,這破庙不用再修补了,您還是听我的,带着弟妹进城,先寻個客店住下吧,要不,這個年,您让我如何過的安心?” 娘为省钱念叨的在城外买房子的提议,這绝对不行,至于在城内购置一家能安置的房产,吕汉强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天子脚下的房产价格在前世那可是领教個透彻的啊。 “你现在收入還少,一切开销都要节俭,如果我們一家子住了店房,不但每日裡要不少的店钱,吃喝上也不能自己动手,那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看看儿子焦急的神色,伸出手,轻轻舒展下吕汉卿的袍子角上的褶皱,笑着安慰道:“其实,住店是件很烦人的事情,出来进去的也沒一個熟悉的人,不但嘈杂還要担心歹人,而那些店伙肉麻的嘴脸更是看了让人心烦。”然后抬起头,带着微笑满意的看看已经被他们娘三個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庙堂,“看看,這裡多好,干净暖和,還清净,自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唠嗑,也沒有闲人打扰,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就這么开开心心的過下去,這我就知足了。” 吕汉强的眼圈一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安慰自己,竟然委屈的将這破庙說成天堂。 “我也不要住客栈。”小妹這时候也站出来反对:“从山西来的时候,刚开始住客栈,那小二就对我們不好,不是嫌小黄脏就是嫌小黄吵,還偷偷的打小黄。” 小黄立刻蹲在小妹的脚边呜呜的哀鸣加以补充证明,那眼神裡绝对充满了对客栈生活的阴影。 吕汉卿便默然了,车船店脚牙,是最势利眼的一群,当初自己一家从山西赶来北京投亲,一路上风餐露宿穷困潦倒,沒少受了店家白眼,也沒少让娘偷偷的掉眼泪。 一個家,一個属于自己這家人的家,就成了吕汉强耿耿于怀迫切想要得到的。 編輯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