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還是要上岸
钱是一個好东西,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县试、府试资金都到位了!
他先去了城裡面,取了前些天订做的长衫,并当场换上。
不知为何,宽大的长衫罩体,立刻感觉自己阶层越升了,就不想再脱下了。
在外衣裡面,林泰来身上裹了几大张不太整齐的连缀牛皮,像個小马甲,都是唐老头的妻子帮着缝合的。
伙计看到时,就忍不住就想到一句话,暗藏甲胄阴有异志
林泰来還想多做几件衣服,怕吓到伙计,就和蔼的解释說:
“最近市面不太平啊,时有打架斗殴,衙门也不作为。听說近几日上塘和南濠伤了好几十個人,所以都要注意個人防护。”
从制衣店离开后,林泰来便去了位于上塘的校书公所,准备为了拉风投而谈判。
但這次林泰来沒见到徐总管,出面的還是范娘子。
“钱票已经放在我這裡了,”范娘子解释說:“但徐总管并不想见你,委托我与你谈判。”
林泰来疑惑的问:“如此开心的日子,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范娘子:“......”
關於徐总管为什么不想见你的理由,你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嗎?
寒暄過后,范娘子开始說起條件:“校书公所本想招纳你加入,但因为安乐堂不放人,你也不能脱离安乐堂,所以只能聘你为客座教头。”
“我說過,教头太晦气!”林泰来不满的說,“所以要换一個称谓,客座教授!更具体的說,是客座文学教授!”
主要是林泰来以后還要混文坛,名头上不想跟教头這种粗人称谓沾边,不然以后都是黑歷史。
像坐馆這個称呼就沒問題,這时代坐馆就是一种老师,很文化的。
文学教授也一样,以后就算自己发达了,也能被洗地为风流雅致,倜傥不羁。
晚明江南读书人风气非常狂怪,不怕你荒诞,就怕你不浪!
看看前两天张幼于的疯癫模样,再想想歷史上這时期名士和名妓纠缠不休爱恨情仇,好像還有個名士为了個性,腰持双刀骑马,结果颠簸起来把自己捅死的。
所以林泰来搞起事来,一点压力都沒有。
饶是已经习惯林泰来奇人异事的范娘子,此时也愣了愣:“教授?那不是府学教官的名字嗎?還文学?”
林泰来解释說:“现在到处都是博士、待诏,這公所還叫校书呢,教授怎么就不能用了?
文学又怎么了?只要我人在這裡,叫什么名目无关紧要吧?”
范娘子觉得沒必要在一個称谓上纠缠:“行吧,客座文学教授,林教授,你高兴就好。”
听到林教授這個称呼,林泰来不禁唏嘘了好一会儿。
上辈子到穿越时,凭着本专业全国前十的学术,连個副教授都沒评上,但這辈子靠着一双拳头和铁鞭,总算也圆梦了。
以后在上塘南濠两大商业区的江湖上,他林某人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了!
這裡才是造梦的黄金国度,横塘鱼市那种乡下地方,一年也挣不了几十两银子,容纳不下他的上进的梦想!
范娘子最后提醒說:“這钱也不是白拿的,今后公所如果需要你出面,你也不能推脱,不然你的名声就坏了。”
“知道知道。”林泰来满口答应,只要钱到手,什么都好說。
随后范娘子摸出了三百两钱票,给了新鲜出笼的林教授。
林泰来看着钱票上的数字,皱眉道:“先前不是讲的五百两嗎?”
范娘子不紧不慢的答道:“怕你沒有节制,挥霍无度一下子都败光了,所以另外二百两先放在我這裡。
等你真要搞什么项目了,我再把這些钱投进去。毕竟县衙判了,有我三成股。”
林泰来不满的說:“你這口吻,怎么跟管家婆似的?”
范娘子暗暗叹口气,真不容易,终于从林某人嘴裡听到一句好听话了。
又听到林泰来继续吐槽說:“虽說是你帮忙拉投资,但扣下五分之二当佣金是不是太過了?”
范娘子靠近了林教授,低声說:“你不会以为,這些钱真的是校书公所投给你的吧?
校书公所被你打了山门和脸面,又不能正式把你招纳過来,凭什么要花五百两买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客座教头?”
林泰来挥了挥钱票问道:“那這钱是从哪裡来的?”
范娘子“投给你的這五百两,其实都是我個人的私房钱,只不過假托校书公所名义而已!”
林泰来下意识的說了句:“费這事做甚,直接给我不就完事了?”
范娘子差点就骂出一句“煞笔”了,怒道:“用你的胸大肌仔细想想,我也是要脸的,也是要名声的!
武一魁那废物之死与你有关,现在尸骨未寒,我就给你送钱,外人怎么看?堂裡的兄弟怎么看?”
林泰来不是不聪明,主要是德行和道理用多了后,产生了遗症,遇到不上心的問題就懒得多想了。
现在回想起来,這娘们在县衙告状索赔,然后通過县衙判决来合伙,也可能有這方面考虑。
反正真金白银到手,从林博士晋升为林教授的林泰来懒得再去细腻琢磨,拔腿就走了。
钱是男人的胆,腰缠三百两,衙门打关节!
熟门熟路,直入县衙东院粮科公房,找到粮书章廷彦,直接问道:“章先生在府衙有人脉么?”
章粮书被這個突兀的問題弄得很诧异,“你问府衙干什么?”
林泰来财大气粗的的說:“假如县试過了,不知再买通府试要花多少钱?一百两够不够?不够再加!”
于是章粮书更诧异了,“你哪来的钱?在乡下收保护税也這么赚了?”
知道章粮书心细,林泰来不想担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如实答道:
“刚从校书公所拿的,他们花了点钱,聘我为客座文学教授。”
林教授刚說完,就见迎面一個茶杯飞了過来,但他敏捷的侧头闪开了。
“先生何故动怒?”林泰来问道。仔细想了想,自己這两天也沒得罪章粮书啊,還是說他想从自己收裡分一杯羹?
章粮书阴着脸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林泰来茫然,這几天這么忙,不是打人就是要钱,天天都有事情做,难道真漏下了什么?
章粮书怒喝道:“我說過,在你去一都插旗抢地盘之前,不想再听到你的花边新闻!
我上次给了你十天時間,现在只剩六七天了!如果你做不到,有的是人想干!”
林泰来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本职工作沒干!
章粮书警告說:“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根本沒想着去一都抢地盘,只想借县衙名头,出去招摇撞骗,打人也沒人管你?
别忘了你的本分!撤掉你這個书手,征发你去服劳役修河道,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绝对沒有那個意思!”林泰来连忙拍着胸大肌,表态說:“今日還有半天時間,我马上就出发,去一都乡村做事!”
因为刚发笔小财,才春风得意了一個时辰的林教授心裡发出了悲叹,這就是“沒上岸”的坏处,衙门想拿捏一個平民太容易了。
别的不說,江南地区有一個特殊税种叫“白粮”,都是特定的好米,专门提供给皇宫大内吃的。
這個税种不能折银,必须缴纳实物,江南地区一年额定二十一万石,其中苏州府承担六七万石。
而且白粮不能通過接力兑运方式,也不像漕粮一样靠官运,而是民运。
衙门想收拾你,就签发你去运白粮,从苏州一路运到两三千裡外的京师,可以直接把普通人坑到破产。
至少要考中秀才才能避免這些烦恼和威胁,可以算是脱离平民阶层上岸了。
目前来看,上岸三步裡的前两步县试府试,能直接帮忙的人還是章粮书,另外就是要有足够的资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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