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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上阵父子兵

作者:美味罗宋汤
時間凝滞。 徐元佐第一個反应過来,冲向瓷瓶的命案现场,首先找出一块残片,正是葫芦瓶的瓶底。他心中小鹿大鹿梅花鹿纷纷乱撞,生怕看到倾家荡产卖身卖肾都赔不起的底款。 大明…… 嘉靖…… 年制…… 徐元佐总算松了口气,還好是嘉靖年的花瓶。 他又捡了两片碎片,缓缓凑近眼前,就着阳光轻轻转动角度。只见青花之中隐隐流露出来的紫色。色泽浓郁,青蓝之中泛紫,图样是老子出关,器型又是葫芦瓶,配合底款上的“大明嘉靖年制”的六字楷书,正是标准的嘉靖青花瓷。 徐元佐将刚才沒吐完的气吐了出来,這才发现父亲和那個手持花锄的壮年都凑在他头顶,像是一起在研究這碎片。 “還好是嘉靖年的瓶子。若是正统、天顺年以前的,把你们四個肾卖了都赔不起!”徐元佐站起身。 “为什么?”徐贺问道。 徐元佐看了一样父亲,虽然不耐烦,仍旧答道:“即便再過四百年,嘉靖青花存量也很大。存量大,价格自然就低了。正统年间朝廷下令,禁止烧制青花,只有景德镇官窑有少量……存世……自然是……有价无市……” 徐元佐說到“景德镇官窑”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一桩非常可怖的事。 徐贺完全沒有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变化,也沒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過错,仍旧笑道:“我走南闯北都沒见過這么漂亮的瓶子。不想我家大郎倒是认识,果然读书有用。” 那边壮汉却道:“别只說瓶子了,你们到底是谁人?为何在這裡?喂,你怎么了?”他伸手轻轻摇了摇徐元佐,却发现徐元佐木桩似地站着不动,仿佛灵魂出窍,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 徐元佐完全沒有注意到两位肇事者的說话。 因为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他会认识嘉靖青花。 是后世带来的知识! 后世为何会有關於嘉靖青花的知识? 因为它出自景德镇官窑。也只有官窑的贡品才会如此精美,才会存在故宫博物院,才会有大量的图片、說明、分析让徐元佐一介平民都能分辨。 但那是在共和制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而如今在大明皇帝的英明统治之下,打烂一件皇家器皿,這完全不是赔钱的事,而是蕴藏了深刻政治因素的大事件啊! 徐元佐恍恍惚惚之间,看到那個半聋半哑的老仆手持木棒跑了過来。又過了几乎一百年的時間,他才听到那老仆嘶哑着喊道:“瘪犊又闯祸!看老子不打死你!” “呦,老丈是浙江衢州人氏?”徐贺听到“瘪犊”的乡骂,不由笑道。 徐元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溃了。 是的,穿越到一個傻子身上并沒有让他崩溃。 面临家庭的窘迫,不得不早早承担重担,也沒有压垮他的斗志。 发现自己有個不着调不靠谱的父亲,這他也能从点滴的父**中寻求平衡。 然而现在,自己的所有努力可能都付诸东流,而罪魁祸首竟然還莫名其妙地跟人家讨论乡贯! ——我管你是浙江的瘪犊子還是东北的瘪犊子啊! “有毛线好笑的啊!”徐元佐冲着徐贺大吼一声,终于爆发出来:“你闯了大祸知道不知道啊!有你這样往死坑儿子的嘛!” 徐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目中凶光迸射:“你個逆子!竟然敢吼你老子!你、你、你……今日非打死你這逆子不可!” 徐贺說着,左右一晃,看到了壮汉之前手裡拿的花锄。那壮汉被他爹——看门老仆用木棒追得满院子跑,花锄自然是早就扔在一旁了。 徐元佐根本连跑的意思都沒有,恨不得冲上去猛踹徐贺,就好像要将穿越傻子身上的责任都归在徐贺身上。 “打啊!打死我算了!”徐元佐冲向徐贺,身高的差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适合战斗。就在他一個迟疑之间,徐贺已经高举花锄砸了下来。 秋老虎天,人火气大,再加上徐元佐這個儿子也沒少坑爹。如今家中母老虎发威,自己夫纲不振,還不都是這小畜牲惹出来的祸事! 打死一個還有一個! 徐贺虽然也气得牙痒难耐,但下手的时候锄头還是偏了一偏。 徐元佐到底沒有在战斗技能上加過技能点,反应慢了,眼看就要被這一锄头砸中肩膀…… “傻子!快跑啊!”带着浙江口音的壮汉冲了過来,将徐元佐拦腰抱起,一阵风似地跑开了。 他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徐贺一锄头砸下去的时候,徐元佐已经在一丈开外了。 花锄与农家锄地的锄子不同,锄柄不過二三尺,并砸不到地。 徐贺猛地沒有收住力,差点砸到自己腿上,吓得打了個踉跄。等他站稳再看,徐元佐已经被那壮汉放了下来。 “有种打死我啊!”徐元佐跳脚叫道。他是真的死的心都有了。 徐贺邪火更甚,突然身边一阵风刮過,竟然是那個老态龙钟看似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看门老仆。 這老仆是真的动了怒气,手中一條棍棒宛似出洞乌龙,流星赶月一般朝徐元佐和那壮汉追去。 “快跑!”壮汉刚放下徐元佐,见父亲追来,直接将這小胖贼抗在肩上,脚下生风。他眼看前面八尺高的围墙,竟然一脚蹬在墙面,猿猴一般跃了過去,赫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徐元佐的胃撞在壮汉的肩胛骨上,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眼前金星晃动,口中酸水直流,恍惚间如腾云驾雾,再眨眼却是高空坠落。 壮汉却不管徐元佐生不如死,只是一味跑动,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徐元佐已经背過气去了。 在重重砸在地上之后,徐元佐终于一口气倒了過来,缓缓睁开眼睛。 “算你贼娃运气好。”壮汉喘着气,拉开短衫的衣襟用力扇风,毫不介意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方形的胸肌。 “我运气……好什么……”徐元佐缓缓从地上坐起来,扶了扶脑袋,這滋味比穿越還难受。 “吓!你是不知道我爹的厉害!要是落在他手裡,不死也得残废!”壮汉重重道:“想当年跟戚爷打仗的时候,他一杆旗枪能挑五六個拿长刀的真倭。” 徐元佐一边抚着胸口,问道:“打倭寇的时候?” “嗯,老爷子丙辰年跟的戚爷。”壮汉道。 “那就是……嘉靖三十五年,十二年之前?”徐元佐心中一算:“老爷子高寿啊?” “我爹今年七十三。”壮汉撇了撇嘴:“戚爷当初选兵的时候有规矩,不收年過六十的。后来见我爹实在太猛了,這才破格收入军中。” 徐元佐见這汉子也就四十上下,看来猛人老伯是三四十岁才得的這個儿子。不過這样的儿子不都当宝贝看么?今天打杀起来却是如此杀伐果断! “戚爷如今调到蓟镇去了吧?”徐元佐记得戚继光被委任总理练兵,封右都督就是在隆庆二年,只是不知道几月。 “嗯,听說是去年调走的。”壮汉漫不经心道。 徐元佐又泛起了一個疑问:“壮士,令尊大人为何会沦为徐家的仆人呐?” 戚家军是募兵制,给钱打仗。戚继光一调走,大部分人也都各回各家,好似在外打工一样。但是募兵的收入不低,再不济也能混個自耕农,怎么会沦为奴仆呢? 更何况老爷子使的是旗枪,起码是個旗队长,怎么也算是军官啊。 壮汉脸上一红,声如蚊呐:“還不是为了我,唉,我也是一时昏头了。” 徐元佐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大丈夫谁能事事谨慎?哦,对了,我不是小贼,我是徐家的伙计,姓徐名元佐,如今负责处理這栋新园子的相关事宜。刚才那個是我爹。” 壮汉显然有些窘迫:“那你岂不是管着我爹了?” “說那些!”徐元佐笑道:“兄台尊号大名啊?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该当多亲近亲近。” “我叫罗振权。” “罗大哥!”徐元佐起身抱拳。 “徐兄弟。”罗振权也不是個扭捏人,与徐元佐交相一拜,算是有了交情。 徐元佐笑道:“我看罗大哥身手也是不凡得很。老爷子当年是旗队长,你是使什么的?” 罗振权支吾左右,见徐元佐一脸好奇,实在不好意思扫了這位“兄弟”的兴致,嘴唇蠕动,语速飞快:“长刀。” 徐元佐心中一過。戚继光在东南最常用的是鸳鸯阵和三才阵,标配是藤牌、圆盾、旗枪、长枪、狼筅、倘钯……莫非說的是军刀?军刀是人人都有的副手武器呀。 “罗大哥莫非是沒参加东南抗倭?”徐元佐笑道:“戚爷军裡哪有只用军刀的?” “我当然参加了!”罗振权声音一响,旋即沉闷下来:“只不過……我是倭寇那边的。” 徐元佐仿佛听到了咔哒一声,那是下巴脱臼的声音,心中暗道:你们爷俩這算不算是上阵父子兵? 求推薦票,求各种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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