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未来和现实
纵然未来的工作有些隐忧,范弘道也不会傻到說出来败兴,于是這顿酒席算是宾主尽欢。笔・趣・阁www.biquge.info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杨朝奉吩咐自家仆役收拾房间,为范弘道住进来做准备。而范弘道仍要回如归客店,收拾行李后在客店再住一夜,明天正式去杨家报道。
回客店的路上,王传财王掌柜与范弘道同行,经過今天的面试,两人关系算是更熟了一点。王掌柜已经彻底沒了掌控范弘道的心思,他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只希望范弘道能念着他的好就行了。
“我們這位东家,似乎是一位野心勃勃的人物啊。”這句话当然是范弘道說出来的,王掌柜還沒狂放到敢如此评价自己上司的地步。
尽管王掌柜对范弘道的放肆已经很能适应了,但仍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能這样說话,什么叫野心勃勃?這用词太不恰当了。”
范弘道难得从善如流的回应道:“好吧,那就换個词,志向远大。”
王掌柜沒脾气与范弘道咬文嚼字了,只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满打满算,你与东家接触也不過半天工夫。”
范弘道答道:“我献上了一首描写巨富之家繁华盛会的长诗,如果是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人,对這首诗是不会有什么多余想法的。但东家却表现出了强烈的向往和感触,甚至肯凭借此诗選擇我,這就是有野心的表现。”
王掌柜又问道:“敢问范先生你的志向是什么?”范弘道沒有回答,却反问道:“王掌柜的志向又是什么?”
“跟你不能比,我能当上杨家绸缎铺大掌柜,或者杨家外管事就知足了。”王掌柜很实在的說。
当夜在如归客店,王掌柜又陪着范弘道吃了顿饭。范弘道又仔细向王掌柜询问了杨家内宅的状况,得知杨朝奉有一妻二妾,两子两女。
其中两女都已经出嫁,不用细說;两個儿子裡,长子年方弱冠,在铺子裡学习生意,大概将来要继承产业;而幼子才五六岁,杨朝奉打算让他读书试试看。
饭后各自休息,一夜无话。及到次日,范弘道就辞别了如归客店,背着箱笼来到杨家宅邸。
杨家這宅子格局分前后两进,范弘道自然是不能住在后院内宅的,故而杨朝奉在前庭侧院收拾了一间稍大的屋子,用屏风隔成内外两间,提供给范弘道居住。
外间摆上书桌和椅子,可以充当书房,内间放置床榻,当成了卧室,除此之外就沒有多余的摆设了。杨家终究不是大富之家,一切以简单实用为主。
范弘道将行李放在床头柜台上,然后裡裡外外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屋内椅子上坐定,此时他的心情很安稳平静,甚至還有几分放松身心后的悠闲和惬意。
這些天来,身无分文的自己寄居在客店,那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挥之不去。可以說,从穿越后睁开眼一直到昨天为止,他范弘道始终在为生存問題而挣扎。
现在总算暂时有個安身之地,起码不用为了饥寒而发愁,不用担心走投无路然后上街讨生活,那样可就尊严尽失了。
既然生存有了保障,下面就该想想以后的方向了,作为一個穿越者,前身又有秀才为基础,总不能只满足于每年二十两银子混口饭吧?
穿越前范弘道是個半吊子歷史爱好者,得益于網上的明朝热,对明代的歷史小有了解。如今闲了下来,脑中思维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放飞和发散――
现在是万历十三年,皇帝当然就是万历天子了。這天子最出名的就是几十年不上朝不见大臣,估计自己是沒什么机会碰面了。
至于得宠的郑贵妃和郑家外戚,自己這读书人還是不要去招惹为好。以后纵贯二三十年的国本之争快开始了,要把握好立场,不能陷得太深。
已故前首辅张居正的势力被清理干净了,山西大佬张四维继承了内阁倾轧的光荣传统,费尽心机荡除张居正影响力,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当今首辅应该是申时行,這是個稳健型的政客,应该還能干六七年,最后善终。有机会的话,应该抱一抱這位申相公的大腿,至少不会被连累坑害。
申时行后面首辅是谁来着?似乎是王锡爵,說起来申时行王锡爵都是苏州人,而自己是南京人,同属于南直隶,是否可以攀攀同乡关系?
对了,大名鼎鼎的东林党這时候或许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状态,顾宪成沈鲤這些党魁人物应该已经在政坛崭露头角了。
還有,著名的万历三大征,再過些年就应该出现了,自己還有机会赶得上,若能捞点外战功劳,当一回抗日英雄,也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了。
說起武事,辽东大将李成梁当前应该正处在巅峰时期,要不要找個机会,把正在跪舔李成梁的努尔哈赤干掉?不知這样能否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未来的大患?
范弘道闭目养神,關於未来的問題越想越多,一時間千头万绪,有不知从何入手的感觉。
最后想得头疼,范弘道又睁开了眼,仰天长叹道:手握天下大势、总览四方万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门外忽然有人声响动,随后有人掀了门帘就进来,這让范弘道非常不满。
此地是他范弘道的居室,别人要进来,按理必须要先打過招呼,比如在外面喊一声或者敲门,经過同意了才能进来。如果不請自入,那是极其无礼的举动。
范弘道抬眼看去,来者却是個面色黄瘦、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人。又见他抬了抬手就算见礼,“咱在杨家前院做杂役,名唤杨福。管事的吩咐,让咱每日裡给范先生打扫房间,顺带烧水送水。”
范弘道挥了挥手,說:“先說规矩,下次等我允许之后才可进来,不要如此任意出入。”
那杂役登时拉下脸来,满是不爽的神色,自言自语道:“不過与我們一样,都是拿杨家工钱的,摆什么臭架子。”
范弘道心头泛起淡淡的失落。什么首辅申时行,什么郑贵妃,什么东林党,什么努尔哈赤,想太多了,现在与自己打交道的,是這种浑人啊。
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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