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哈茗之恨
普通的僰人武士和民众对此深恶痛绝,尤其是一些比较传统的老者,更是怒火中烧,他们认为這些白莲的江湖草莽,败坏了僰人的风气,侮辱了僰人祖先定下的族规,明目张胆完全不是贵客的路数,倒更像是恶客临门,鹊巢鸠占,族中的中年夫妻和年轻的小伙子们也在积攒着愤怒,因为被强迫去唱歌跳舞,甚至被轮番糟蹋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妹子或者心上人。
但是僰人的高层们,显然沒有女儿妹子被抢走的担心,在白莲教江湖老手们有意无意的勾搭引诱下,很有一些前来体验生活,共襄盛举的。
今夜的九丝城,因为有罕象送来的一大批安南女人,倒是沒有从本地僰人中强抢民女,但是灯红酒绿,放浪形骸如故。
罕象的住处被安排在九丝城主城的东厢,是白莲高层聚居的地方,一個单独院落,内部装潢豪奢异常,与哈烛等僰人高层的传统质朴迥异。
为了保证罕象的安全,赵胤安安排了一大堆僰人武士驻守,白莲的人马肯定不是干這种粗活的。
“這些白莲妖人真是寡廉鲜耻,大庭广众之下,就做那种事,真是跟禽兽无异”一小撮僰人武士凑在一起,对隔壁院落裡的各种奇异声音接受不能。
“呸,白天一個個人五人六的,到了晚上就跟叫驴一样,男的好色,女的,也难为那教主,从哪裡找来這么一堆货色?”
“真特么的开眼,光溜溜的满院子逛悠,逮到一個就办事,不都說汉人诗书礼仪的么,這伙人怎么就跟畜生似的”一個僰人武士悄悄翻上隔壁墙头偷偷看了看,顿时大开眼界。
“谁說不是呢,祸害了咱们僰人多少姐妹,真该千刀万剐了這帮王八蛋”這位的情绪比较愤怒,想来是有相熟的僰人女娃遭了毒手。
“千刀万剐都是轻的,真该把男的全骟了,卖到青楼去,只能看吃不着,难受死他们,女的全部剥光了,扔到野猪林林去,让他们去跟野猪春”显然,這位兄台跟白莲有着深仇大恨,說话的时候牙关都咬紧了。
“哈旺,小点儿声,现在咱们族长都跟白莲一個鼻孔出气,传出去你有大麻烦”
“哎,要說啊,咱们的什么族长啊,统领啊,寨主啊什么的,都不为咱们僰人打算,哈旺妹子的仇啊,估计沒得报了”這人满脸褶子,愁的不行,是個悲观派,看不到希望,他又伸出黑黢黢的手指,点着隔壁的院子,一脸无奈,“那裡面,做畜生的,可不只是白莲的人”
“胡說,不是還有哈茗公主嘛,咱们族中也就哈茗公主是实心实意为了族人着想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就跟她走”哈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沒那么容易就认命,他是個有心人,早就有自己的小九九了。
“哈茗公主倒是实心实意,只可惜她一個人能成什么事?”悲观派大叔仍旧悲观,声音也带着些颤抖“這些白莲妖人荒淫无耻是真的,但是手底下也有能耐,又阴险狡诈,上次茅坝寨的哈成寨主,不就是为咱们做主,处置了個行凶作恶的白莲教徒嘛,责打了五十鞭子,现在呢,說是出去为联军找粮草,大半個月了,连尸都找不着啊,他的妻女,生生被糟蹋死了啊,哎……”
一阵夜风吹過,伴着悲观大叔的深深叹息,凉悠悠的。
隔壁的依旧,僰人们却沉默下来,沒有了谈兴。
不远处,哈茗听着族人的议论,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抚着胸口,感觉有些透不過气。
与她一墙之隔,红莲款款行来。
她依旧穿着红色的衣裙,显得皮肤分外白皙,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僰人们沉默着为她打开大门,目送她朝着罕象的卧房走去,面部沒有表情,眼神中的鄙夷却格外清楚,看他们喉结活动的架势,估计他们的下一個动作,就是把一口浓痰呸在地上。
红莲面无表情,突然转過身,逮住鄙夷最为浓烈的哈旺,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打得哈旺鼻血如注。
哈旺沒有反抗,旁边的僰人武士也沒有帮忙,仿佛沒有知觉了一样,哈旺眼中浓浓的鄙夷衬着淡淡的嘲讽,让红莲凌乱的内心更加狂躁。
“住手”哈茗出言制止,却已经晚了,她眼睁睁看着红莲怒极反笑,不再像孩子撒气一样施展拳脚,两手一旋,就拧断了哈旺的脖子。
“你……你放肆”哈茗被彻底激怒了,她伸着青筋暴起的脖子,左右看看,大声下令,“来人,把這個妖女给我拿下”
门口的一堆僰人武士,先是愣了愣,旋即反应過来,一窝蜂朝着红莲扑過来。
哈茗缓缓拔出佩剑,這裡可以算是白莲盘踞的巢穴,在這裡抓红莲,她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一场恶斗。
“呵呵呵”红莲又笑了,還是那個腔调,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反抗,主动把腰间软剑拔出来,抛给哈茗,還抿着嘴巴挤了挤眼睛,螓微微摆动,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像只偷到了鸡仔的小狐狸。
哈茗见状,被气得够呛够呛的,咚咚咚几步窜到红莲面前,黑漆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睛裡透露着莫名的意味儿,红莲也回望着她,沒了得意,內容丰富多彩,也不知道哈茗是不是读懂了,气势稍稍一泄,但是她侧身望了一眼哈旺的尸,转過头来再度盯着红莲,眼睛裡却又厉芒闪烁,红莲转头他顾,沒有再眼神回应,一條人命,可以很轻,只是個道具,也可以很重,是一個态度。
两個女人在這裡眉来眼去,红莲终究被僰人武士绑成了粽子,吆吆喝喝地带走了。
罕象的卧房裡,這個胖大的土王正从窗子裡往外张望,全程目睹了這两個女人的交锋,几乎找不到的小眼睛裡意味复杂。
“怎么样?罕象土司,九丝城气象恢弘,可像是龙兴之地?”一個仆役打扮的汉子,悠悠然坐在圆桌旁,细细品茶,十分从容。
“嘿嘿嘿”罕象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猪相,憨憨痴痴,“這位先生,罕象只是滇西边地的一個小小土司,龙兴什么的,不敢听,不敢听”
“罕象土司,白莲有野心,有手腕儿,却不得人心,僰人有人手,有储备,却无远见,两家联合,却還不如各自为战,我家公子慈悲为怀,還是希望你能谨言慎行,切莫被人利用”仆役就像是沒有看到罕象的土鳖模样,仍旧一脸郑重的站起身。
“嘿嘿嘿,罕象区区土司,沒人心,也沒远见,只求個安安稳稳,本来是不打算掺和的,不過這個白莲教咄咄逼人,恐怕身不由己啊,贵上若是能够拨冗,罕象還想拜望一番,請教一下应对之道”罕象笑容不减,却不再装傻充愣,弦外有音,竟似有些要挟意味。
“罕象土司的想法,在下会转呈公子,相信,以孟定土司之庞大,公子会慎重考虑的,后会有期”仆役皱皱眉头,接下了罕象的招数,正要說些细节,却突地一声猫叫声传来,仆役神色一凛,一個鱼跃转身,就从窗外翻腾出去,几個纵横跳跃,不见了踪影。
罕象正在纳闷儿,却见院子外一阵扰攘,哈烛和赵胤安带着一群高层人士进来了,红莲和哈茗都被绑着。
“罕象土司,抱歉抱歉,属下无礼,扰了您的清梦,還請莫要怪罪”赵胤安当先拱手赔礼。
“嘿嘿嘿,无妨无妨,小王尚无睡意,两位头领不必深责”罕象很是大肚能容。
“多谢土司大量”哈烛在旁边道谢,也不忘了拉拉关系,“红莲姑娘本来应该是前来为土司侍寝添香的,如今一点误会导致土司冷清,哈烛過意不去,我安排了几個侍女,還請土司收下”
他却沒看见,被拘押着的两個女人脸上都闪過一丝狰狞。
红莲是恨哈烛又提起侍寝這茬,刻意轻贱侮辱,哈茗是恨哈烛又拿族中女子来讨好這個死胖子,想及百般,就愤恨不已。
罕象一番推拒也就生受了,只是看着被绑着的俩姑娘,又摆出一副不落忍的模样,“哈茗公主和红莲圣女都无甚過错,都是那几個武士闹事在先,是不是……”
“哎……”赵胤安推拒了,下的判词却是意有所指,“這两人目无尊卑上下,肆意妄为,破坏白莲与僰人联军和气,若不惩戒,只怕会变本加厉”
赵胤安說完,就看向了哈烛,显然在逼他表态,哈烛微一沉吟,“圣女无過,不必处置,都是哈茗闹事,可关押她十天,以儆效尤”
“圣女处事不周,激怒僰人兄弟,理应惩处”三角眼的刁恒堂主阴测测出声,“责打五十鞭子,应该不算重吧?”
赵胤安沒有出声,旁边却有刀老六冒泡儿,“如哈烛族长所說,圣女无過,都挨了五十鞭子,哈茗公主,要怎么处置才合适呢,哈烛族长?”
红莲听得愤懑,侧头一看,哈茗也是面目阴沉,两人略一对视,都不觉苦笑,想不到两個牛逼哄哄的女人,现在竟成了案板上的肉,别人较劲的筹码。
“哈茗,抽一百鞭子,关十天”哈烛被挤兑得下不来台,只好冷冰冰吐出几個词组。
“红莲,抽五十鞭子,也关十天吧”赵胤安满意了,他觉得自己毫无损失就把哈茗给办了,也算是给僰人那边蠢蠢欲动的不配合势力敲敲警钟。
殊不知,红莲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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