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思虑
梁老丈赶紧站了起来,拦住了刘燃,冲着曾毅不住的弯腰,道:“曾少爷這是为我們這些人做主,怎么能在让您破费?您稍等,我這就出去借些笔墨纸砚回来。”
說完,也不等曾毅开口,就小跑着出去借笔墨纸砚了。
曾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后冲着刘燃道:“你出去跟着,冰天雪地的,可前往别让老丈滑倒了。”
“是。”
刘燃拱手称是,然后就紧跟着梁老丈跟了出去。
“我出去烧些热水,等会喝了能暖身子。”
田蛮用袖子在嘴巴上擦了一下,然后冲着曾毅傻笑了一下,站起身子,蹬蹬的去烧热水了。
“你和刘燃认识多久了啊?”
屋内就剩下曾毅和田蛮两個人了,曾毅一手敲着桌子,状若漫不经心的询问。
田蛮虽然笨,可是,却也不傻,只不過想不到曾毅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以老实的回答道:“回大人,我們之前并不认识的,這次担任护卫您的任务,才是临时组成的钦差卫队。”
“你之前是在哪任职啊?”
曾毅也就不在提刘燃的事情了,反倒是好奇的看着田蛮,這個大個子,在军中应该很容易赢得好感的吧?
“小的原先是在五军都督府看门的,后来被打发出来了。”
田蛮摸了摸脑袋,有些瓮声瓮气的回答曾毅,粗狂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一丝的不好意思,能在五军都督府看门,那也是個好差事的,田蛮這性格,被打发出来,曾毅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由于時間已经有些晚了,是以,曾毅并沒有着急着让人去送信,而是先在梁老丈家裡凑合着過了一夜。
這一夜,曾毅才算是知道了梁猛为什么在這大雪天气出去砍柴了。
虽然盖了一床的破被子,可是,却是存不住什么暖气的,被子太破了,也太薄了,可以說,這一夜,曾毅都沒有睡着,碾转反侧,思绪万千。
原本,来河南布政司之前,曾毅還想着怎么样既不牵扯进去,又能完成皇上的交代,可现在,曾毅却忘了之前的想法。
毕竟不是這個时代的人,灵魂是千百年以后的灵魂,曾毅不可能对這种事情熟视无睹的。
“昨晚睡的怎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笑看着刘燃和田蛮,三個人可以說是挤在一起睡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是绝对不敢的,可梁老丈家只有這一床破被子了,在加上曾毅的命令,只能是三人挤在一起了。
“冷死了,以前想着咱们京城就够冷了,這裡也不暖和啊。”
田蛮瓮声瓮气的回答,差点让曾毅笑出来,這裡就算是再怎么暖和,也不可能在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暖和啊。
“属下倒是沒什么感觉,估计是這几天赶路的原因吧,睡的挺香的,一夜都冻醒。”
刘燃嘿嘿笑着,明显是有些嘲讽田蛮不耐冻的意思。
“你這是皮厚。”
曾毅眼中闪過一丝惊异,只不過,却是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根本就沒有人看的出来。
“对,就是皮厚,你小子,還沒俺壮呢,皮竟然比我還厚……。”
田蛮這脑袋转不過弯的家伙,竟然拿着损起了刘燃,也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也在损他自己。
哪有人与人之间互相比谁的皮厚的?
“大人,要属下去送信么?”
刘燃站在旁边,看着曾毅,询问了起来。
“不着急,先等等再說。”
曾毅却是和昨天晚上的表现有些不同,有些缓慢的摇了摇头,道:“等会吃過早饭了,咱们到处走走,看到了那些尸体以后再說。”
“您是怕這姓梁的老丈有假话?”
刘燃压低了声音,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门上的帘子。
“這到不是,他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身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凡是讲究证据,咱们总要把事情都看清楚了再說,凡是,不能单凭一面之词。”
“還是大人考虑的周到。”
刘燃满脸赔笑。
“曾少爷,這些干菜虽然涩些,但也能果腹,您试着尝尝?”
曾毅他们收拾完出了裡屋的时候,梁老丈已经做好了早饭,說是早饭,其实就是把昨晚的剩菜生火热了一下,然后煮了些干菜,自家实在是沒有别的可以招待客人的了。
“干菜好啊,偶尔换個口味,也是不错的事情。”
曾毅笑着坐了下来,并沒有丝毫的嫌弃。
夹了一小筷子的干菜,放在嘴裡缓缓的咀嚼了起来,却是很涩,而且虽然用水煮過了,却仍旧有些硬,且不好咀嚼。
不過,曾毅的表情上却沒有丝毫不满意的表情,而是看着梁老丈道:“等会吃過饭了,老丈可否带晚生前去那些遭了官府欺压的人家去看看?”
“行,沒問題。”
梁老丈活這么大年纪了,只是一愣神,就大概猜出曾毅這是什么意思了,人家要帮自己這些平头百姓的忙,总是要先把事情確認一下吧,這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在梁老丈看来,這才是可信之人。
等曾毅吃完了饭,梁老丈带着曾毅去了一家看過,這家被打死的人就停放在正堂裡,沒钱买棺材,就用薄席卷着,也就幸亏這天气冷,若是夏天的话,恐怕就发臭了。
出来以后,梁老丈看曾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城裡還好点,城外的村子更惨,据說城外好多村子都成死村了,就是一些镇子,裡面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曾毅点头,梁老丈所說的情况,他能够理解,兔子不吃窝边草,好歹這南阳府就在城池之内,這是南阳府的府城,府城已经是這样了,更何况是南阳府下辖的那些州县村了,只会是更惨。
“這些個贪官污吏,真是枉为人臣,枉为人身。”
曾毅狠狠的咒骂着,心裡的愤怒在刚才看到那薄席卷着的全是伤痕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杀良冒功,這种事情,曾毅听過,而且,据說在這個朝代的边境,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那些将领杀良冒功,可也是少数,而且,還都是极力隐瞒。
可南阳府倒好,敢這么肆意妄为,甚至比杀良冒功還要招人恨,還要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