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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黄锦

作者:宗辰
“刘瑾现在该是已经离了豹园了吧?”

  曾毅眯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恩。”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点了点头,若非是刘瑾已经离开了豹园,此时刘瑾肯定是要出现在這裡的。

  “劳烦诸位大学士命人将其拦在豹园之外,对其宣旨就是了,不必在让他回豹园了。”

  曾毅說完這话,却是叹了口气,之所以這么做,是为了杜绝后患,若不然,一旦让刘瑾回了豹园,见了正德,那,這事情指不定就要坏。

  “這是自然。”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点头,自然也知道這裡面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刘瑾直接给赶走了,省的他在出现在陛下的跟前。

  “等一下。”

  曾毅却是突然有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犹豫了一下,然后方才开口,道:“若是其有什么需要来豹园当中收拾带走的,找几個可靠之人跟着他,诸位大学士也劳驾一番,哪位跟随在侧,让其收拾了东西离开就是了。”

  “不過,却不可让其见到陛下,也不可大喊大叫,若是必要,可行非常之举。”

  曾毅這话,等于是呼吸的時間,就推翻了他之前的說過的话,却是多少有些反复无常的意思的。

  “曾大人如此,有些太過心善了。”

  次辅谢迁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這個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把刘瑾拦在豹园外,宣读圣旨,把他给撵走了。

  若是让回豹园收拾东西,总是会有些不安心的。

  “就如此做吧,想来,若是陛下知道了,也会好些的。”

  曾毅這话,等于是在提醒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這并非是他心软,而是顾忌皇帝的想法。

  若是就此直接把刘瑾给赶走了,那,日后皇帝得知了,心裡是什么滋味,那不得而知,但是,若是让刘瑾回来收拾下东西,然后在赶去南京,這,传到了皇帝耳中,多少是会有些好的。

  “既如此,就依曾大人的意思。”

  刘健点了点头:“若是沒什么别的事情,老夫就去安排了。”

  不怪刘健如此焦急,万一他们晚一步,被刘瑾先行回了豹园,那,指不定這一切可就全要糟糕了。

  “恩。”

  曾毅点了点头,沒在多說什么,至于罪己诏的事情,现在,曾毅還在考虑要怎么說。

  這罪己诏,若是這個时候让内阁去写,指不定要写出什么偏激的东西来了,而這個时候,却并非是如此的最佳时机。

  所以,曾毅還在考虑,這個罪己诏的內容到底怎么写,而且,是什么时候昭告天下。

  目送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离开,曾毅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却是沒打算离开的,他在這豹园乃至宫中,除非是宫禁以后,其他時間,随时出入,都沒人阻拦的,這是正德给他的特权。

  “曾大人,您要不要听曲了?”

  旁边有机灵的小太监凑了過来,刚才,這小太监虽然远远伺候着,可,却也能听到曾毅之前传给内阁的口谕。

  這小太监也算机灵,這個时候却是想要报上曾毅這棵大树的,毕竟,一旦刘瑾去了,宫中的天可就要变了的。

  “不了。”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哪還有心情听曲啊,按理說,刘瑾被赶走了,而且,還是以這种方式,曾毅是该高兴的。

  可其实,现在,曾毅也說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心裡松了口气,這有,心裡面有些为难正德那边,這也有,可若說是高兴,這,却是沒有的。

  “要不然,小的领您去花园走走?”

  這小太监說出這句话,却是强忍着心裡的担心的,毕竟,他這么說,其实已经逾越了,计算是曾毅不怎么搭理他,可,一旦被别的大太监知道了,指不定就要收拾他了。

  原本,曾毅還微微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双目露出精光,盯着這开口說话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黄锦。”

  黄锦努力挺了挺胸膛,他和曾毅的年纪,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的。

  “黄锦。”

  曾毅嘴角上挑,一只手习惯性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几下,黄锦這個名字,曾毅不陌生,只不過,却不该出现在這裡的。

  或者說,是能出现在這裡,但是,却又不该出现在這裡的。

  黄锦,是正德的那位堂弟朱厚熜也就是正德之后即位的皇帝嘉靖皇帝身边的太监,而且,其极得嘉靖信任,嘉靖称呼他为黄伴而非是名字。

  而且,嘉靖更是先后赐予其斗牛,飞鱼,蟒袍玉带等,更是准其宫中乘马,肩舆。

  只不過,這黄锦,却是当初正德初年的时候,从宫中派去服侍当时還是世子的嘉靖的。

  也正因为此,這小太监自己报名为黄锦的时候,曾毅才会觉得有些惊讶,這是能出现在這裡,但是又不该出现在這裡的人。

  如此的解释,自然是原本其此时应该是不在豹园宫中了,可如今却還是在的。

  不過,稍微那么一迟钝,曾毅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這些,应该都是由于他的到来给打乱了,小势可推动大势的转动,相对应的,大势若是改了,小势必定也会随之而转变的。

  “你這名字倒是不错。”

  曾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這黄锦,也是個人才,若非如此,焉能在嘉靖皇帝身边立足?

  “锦绣前尘。”

  曾毅也不管他的话是怎么的,反正,只要是赞赏的话,随意說出来,下面的人肯定是要附和的,這黄锦如今该是想要攀上他的,那,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你在宫中是做什么的?”

  曾毅靠在椅子上,开口询问。

  “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就是在陛下身边端茶倒水的。”

  黄锦小心翼翼的开口,不過,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又道:“是刘公公管着的。”

  原本,黄锦的最后這句话是不必說的,可是,他却又不敢不說,這可是大事,尤其是曾毅明显是在针对刘瑾,這事,若是說出来了,曾毅或许能够置之不理,可,若是他不說出来,那可就换了個味道。

  “小的虽然归刘公公管着,可,平日裡却也沒什么特殊的,還請大人您明鉴。”

  黄锦這话,也是沒错的,宫中那么多的太监,刘瑾几乎管了大半,而這豹园中的太监,又全都是刘瑾的人。

  但是,這個所谓的刘瑾的人,又有另外一個說法,這些個太监,不過是刘瑾经刘瑾进宫或者是真是刘瑾亲信的。

  而這黄锦,却恰恰是前者,只不過是经刘瑾进宫的。

  或者說,是新进宫的太监,然后沒根沒底的,因此,被刘瑾选来了豹园,毕竟,当初豹园伺候的太监宫女還有侍卫,都是要身家清白的,那個时候,可以說是一個特殊的时期。

  所以,黄锦和刘瑾之前,却是并沒有什么干系的。

  “你到是实在。”

  曾毅嘴角微微上翘:“你名字本官记下了,好好伺候陛下。”

  “小的记下了。”

  黄锦点头,却是欣喜不已。

  曾毅這话,看似全都是客套话,沒有說任何有用的话,也沒有承诺给黄锦什么,更沒答应黄锦什么。

  可宫中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的。

  外臣和内侍勾结,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任何时候,外臣和内侍的勾结,都是遮遮掩掩的。

  有什么话,都是点到为止,除非一方几位迫切的想要巴结另外一方,或者是其中一方对另外一方有恩情。

  若不然,是不可能把话說透的,谁都要给自己留些余地不是。

  而如今,曾毅虽然沒应下黄锦什么,可是,却赞赏了他一句,而且,在最后,還說了记下了他的名字,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這是要看日后黄锦的表现了。

  至于别的,总不可能让曾毅直接直言应下以后和黄锦如何如何,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且退下吧。”

  看着黄锦兴奋的表情,曾毅微微一笑,却是不准备在多說什么了。

  說实在的,歷史上记载的黄锦虽然能够得到嘉靖的宠信,可是,如今的歷史,已然错位了,甚至,根本就轮不到嘉靖了,当今圣上有子嗣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所以,黄锦日后如何,還真未可知,要知道,有些事情,只要错過了時間,哪怕是人对的,這個时机仍旧沒了。

  而且,不管日后的黄锦如何,如今的黄锦在曾毅跟前,還是沒有和曾毅畅聊的资格的,更退一步說,现如今的黄锦,曾毅随时想怎么折腾他都成。

  “小的就在旁边伺候,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黄锦乐的跟個什么似得,不過,却也知趣,說完這话,就退了下去,远远的站着。

  而在豹园门前,浑身怒气赶回豹园的刘瑾,却是被豹园前的阵仗给吓住了。

  几十個衙役竟然在豹园前将他给拦下了。

  這几十個衙役,刘瑾還沒放在眼裡,敢在豹园前拦住他刘瑾,根本是活得不耐烦了,当那豹园前的守卫都是瞎子不成?

  可問題是,拦住他的人是内阁大学士,而且,手中還握着一道圣旨。

  “杂家要见陛下。”

  刘瑾脸色惨白,却是硬着脖子不去接刘健已经宣读過的圣旨:“你這圣旨是假的。”

  “杂家刚从豹园出来,若有旨意,陛下肯定直接告诉杂家了。”

  刘瑾声音有些嘶哑,之前被抄家的怒火已经全都消散无踪了,只剩下浑身冰凉,其实,刘瑾心中又何尝不知道那圣旨的真假。

  内阁大学士岂敢又岂能伪造圣旨,更何况,又并非是要了他刘瑾的命,只不過夺了他的权,等于是贬去了南京皇宫。

  若是内阁伪造圣旨,那肯定也是直接要了他刘瑾的性命,若不然,這等圣旨伪造,根本就沒多少的意义。

  如今,刘瑾后悔,刚才就不该离开豹园,曾毅這家伙既然在陛下跟前,他就不该离开的。

  若是他在陛下身边,定然是不会出了這种事情的。

  就算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抱着陛下的大腿哭那么一個肝肠寸断,依着陛下的性子,一时悲切心软,這事情也就算是過去了。

  也正因为此,刘瑾才梗着脖子不接圣旨,這圣旨一旦接了,在想见皇帝,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不接,就這么胡搅蛮缠下去,指不定還能有机会见到皇帝的。

  “刘公公可還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

  刘健却是不理会刘瑾的胡搅蛮缠,甚至,也不计较刘瑾的這几乎等于是抗旨不接的罪责:“若是沒有,本官可就派人送公公离京了。”

  “刘健。”

  刘瑾怒气,却是一根手指指着刘健,胳膊不停的发抖:“你欺人太甚。”

  “自作孽不可活。”

  刘健盯着刘瑾,两人同姓,可却势同水火。

  “既然刘公公沒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那就請去东厂挑选一百個番子带着离京吧,今日城门关闭之前,可就要离开的。”

  刘健這话,說是在给刘瑾提醒,其实,不過是在刻意的刺激下刘瑾罢了。

  “刘公公也别想着抗旨不尊,這次可是由锦衣卫护送你去南京的。”

  “你就算能带一百個番子,怕這些番子可不敢抗旨的吧?”

  刘健這话的意思,是你刘瑾死心吧,你刘瑾确实不怕抗旨不尊的罪名,而旁人现在也的确不方便真的处死你。

  可是,你下面的那些個番子却是不行,他们若是谁敢抗旨不尊,违背圣旨,那,到时候,等候他们的,就是脖子上一刀。

  “其实,南京也沒什么不好的。”

  刘健眯着眼睛,道:“南京那边也清净,可以安心养老,更何况,那边也沒什么些争斗,到了那裡,公公是大内总管,這有什么不好的。”

  “公公一向自喻忠心耿耿,如今,既然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公公也就不该在想着去陛下跟前哭闹了。”

  刘健這最后一句话,等于是把刘瑾的想法给点破了說的,而且,這還是挤兑刘瑾,你要是真跑去陛下跟前哭闹,那你也就别說你忠心耿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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