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如今
南京皇宫当中,跟着刘瑾去了南京的原东厂大档头贺桂有些忐忑不安的开口,如今,虽說刘瑾已经不在是东厂厂督,可是,贺桂還是习惯了這么称呼刘瑾。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刘瑾对此称呼并沒有任何的不满,甚至,瞧着刘瑾的表情,对于厂督這個称呼還是很享受的。
或许,在刘瑾心裡,他总有一天還能够重新回到這個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刘瑾既然喜歡被這么称呼,這南京宫中的那些個内侍守卫就不提了,但跟着刘瑾从京城来的那一百番子,全都是仍旧以厂督称呼刘瑾的。
“几次了?”
刘瑾眯着眼睛,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可却能听出来其中带着一股子的怒气。
“這都三次了。”
贺桂小声道:“那马贵就是不见咱们的人,每次都是被侍卫们拦下,也就第一次在马车上见到過他一次,可却被他给推脱了。”
贺桂說這话,其实也是有隐情的,不過,這隐情却并非是他而来,那就是第一次传话的时候。
那次,传话的侍卫在从马贵马车上下来以后,其实后来也反应了過来,知道他的态度嚣张,若是真回去实话实话,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那侍卫却是回来以后沒說的那么直接,只說是马贵推說有事。
這個說法倒也算是凑合,而且,根本不必担心日后刘瑾真和马贵见面了說漏嘴,毕竟,這种事情,岂会提的那么仔细,稍微一提,有事這個說辞,沒人会在意這两個字下面蕴含的是否有什么细节的。
所以,那天的情形到底如何,也只有那個传话的侍卫和马贵两人知晓的。
不過,依着刘瑾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在问那天的情形了,三次了,沒见着人,這已经足以让刘瑾动怒了。
這若是当初刘瑾在京城的时候,那個时候,谁敢這么对他。
别說是三次了,一次敢推辞,刘瑾就能收拾死他。
尤其是這些個太监们,只要得了刘瑾的话,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立时放下,去按着刘瑾的吩咐的。
“凡事不過三。”
刘瑾脸色难堪:“既然都三次了,别在去巴巴的往上凑了,如今,杂家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人家可是镇守南京的大太监。”
“如今是用不着杂家了,该巴着宫裡的那位了,好啊,好啊。”
刘瑾话虽然說的很平静,可是,這话裡,却是充满了怨气的,可以想象,此时,若是刘瑾有能耐,绝对不会轻饶了這马贵的。
只可惜,现在,马贵就算是不听刘瑾的,刘瑾也沒法,就凭他手底下的這一百個东厂番子加上如今南京皇宫所属的那些個护卫,虽說都归他這個大内总管掌着,可是,這边不過是留都,加起来也沒几百号人的。
更何况,這些個人,刘瑾也不敢带着去围马贵的府邸,若是那样,這边立时就有那些原本想要了他性命的官员带兵找個借口,直接给他镇压了。
所以,带兵去围,這种事情,刘瑾不敢做,同时,就算是敢,刘瑾也不会做的。
如果有那能耐,刘瑾会直接砍了马贵的。
“马贵,好样的。”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带着一丝的回忆:“当初,還是杂家看中他,提拔他的。”
“若非是杂家,他马贵何德何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
“就凭他马贵的能耐,能有什么资格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之前可是,若非是杂家看他不错,就他送的那些個好处,旁人送不来還是怎么着?”
刘瑾這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却也似乎是在說给贺桂听的。
不過,不管刘瑾是在自言自语,還是說给自己听的,贺桂在旁边站着,這個时候,就不能不开口了。
“马贵不识好歹,忘恩负义,這样的混账东西,不值得厂督您生气。”
贺桂也只能這么安慰刘瑾了,除此外,他也不知道說什么了,而且,這還是因为来了南京以后,刘瑾的性子比起以前也算是更加收敛。
且,对于东厂的這些跟来的人,尤其是贺桂這個主动要跟来的东厂原大档头,刘瑾的耐心要好了许多。
若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那個时候刘瑾的脾气,贺桂怕是此时還在心裡琢磨到底该开口不该呢。
刘瑾的脾气,若是他自言自语,被人误以为是說给听的,然后打断了,有时候可是免不了一顿板子的。
“不错,忘恩负义。”
刘瑾恨声道:“這混账东西,真以为杂家不成了,就這么晾着杂家了,一点面子不给杂家留了。”
“好的很呐。”
說這话的时候,刘瑾充满了怒气,可是,這话說完,刚落音,刘瑾就又变的跟個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是啊,杂家现在是不成了,咱家现在沒权沒势。”
“满朝文武,哪個不想要了杂家的性命?”
“宫中的那些個兔崽子们,杂家得势的时候,巴着杂家,杂家失势了,他们恨不得扒净和杂家的一切干系,去巴如今宫中得势的那位的大腿。”
“杂家管不住他们了啊。”
這次,刘瑾的自言自语贺桂就不敢吭声了,且,也实在是沒什么可說的了,自从来了南京以后,刘瑾這么抱怨的或者說是怨恨已经不止是第一次了。
甚至,有时候,贺桂都觉得刘瑾神经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刘瑾了,或许是受刺激了,脑袋都变的有些糊涂了,也或者說是性情大变。
“倒是你,不错,忠心。”
刘瑾猛然抬头,看着贺桂道:“很不错,日后,杂家不会亏了你的。”
贺桂跪倒在地:“属下的一切都是厂督您给的,属下不敢忘怀。”
贺桂如今也是学的滑溜,既然是要在刘瑾跟前装忠心了,哪怕是为了以后的开溜,现在,贺桂也是装的和真的似得。
“起来吧,你的忠心,杂家是知道的。”
刘瑾竟然亲自冲着贺桂伸了伸手,虽然沒有扶着贺桂,可是,就這,也不简单了,要知道,刘瑾可是从沒对人如此這般過的。
对于下面的人,刘瑾能說几句好听的话,就是少见的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贺桂时机把握的对,他表忠心的时候,恰是刘瑾落难的时候,而且,马贵的事情,更是和贺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一来,对于忠心耿耿的贺桂,刘瑾自然会亲近许多了。
不为别的,能有這么個忠心的属下,不說能力如何,最起码,用着放心。
“马贵那边,不用理他了,杂家倒是要看看,他還能翻腾多久。”
刘瑾冷笑,外面传出了什么消息来,刘瑾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刘瑾知道,那就是曾毅的军备革新,肯定是要大幅消减监军太监的权力的。
這一点,刘瑾伺候在正德身边,自然是听過的,只不過,原本,這事情刘瑾虽然不愿,可是也干涉不了。
不過,這事情刘瑾却从未传出去過的。
可是,现在,刘瑾却是很希望看到這么一天的到来了。
如今,他刘瑾已经沒了之前的权势了,這些個监军太监可都是油水足的位置,若是不被革新,那就是要留给谷大用了。
刘瑾的心思是他自己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所以,现在刘瑾心裡是巴不得军备革新进行的快一点,赶紧消减监军太监的权力,让谷大用這個接任了他权力的混账东西心裡也不好受些。
毕竟,任谁看到這么一大块肥肉从自己嘴前溜走了,心裡总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之前,别人都還能咬那么几口,摸几下,可是,到了谷大用這裡,他只是看了一眼,别說是咬一口了,就是摸一下,都是沒机会的。
這种情况下,谷大用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想到此,刘瑾就觉得莫名的兴奋。
而如今,這种兴奋,可就要更加一些了,到时候,一旦军备革新进行到這一步,马贵這個镇守太监的权力也是大幅缩减。
到时候,马贵不過是個普通的沒权沒势的太监了,和现在比起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丈。
到时候,刘瑾要亲自到马贵跟前瞧一瞧马贵的脸色如何。
刘瑾不认为马贵的那些個看门的侍卫敢拦着他刘瑾。
若是他刘瑾想要进马贵的府上,刘瑾不认为谁敢拦着,马贵是绝对不敢在裡面藏着的,不为别的,就冲他刘瑾不要這脸面了亲自上门,马贵就必须出来,哪怕是见上一见,了结以往的种种因果。
可是,刘瑾现在却不会去,去了,那可就真是丝毫面子都沒了,传了出去,他刘瑾真是脸面落在了地上,還要被人用脚踩。
所以,刘瑾现在要等,等到军备革新进行到這一步的时候,那個时候,刘瑾才亲自去马贵的府上。
那個时候,刘瑾要看着马贵失魂落魄的模样,看一看這個不知报恩的混账东西的模样。
“宫中這边,平日裡,看好些。”
刘瑾咂了砸舌:“其实,這宫中也沒什么好看的,都是咱们這些個人在看着,又沒旁人。”
“杂家住的地方,好好派人护着就是了。”
刘瑾說這话也沒错,南京皇宫虽然是留都,可却不過是留下一些個宫女太监侍卫看着,平日裡打扫罢了。
其实,大多数地方還是不管的,甚至许多宫殿都是杂草恒生的。
只有皇帝要从京城而来的时候,才会抽调大量人手进行打扫之类的。
所以啊,护卫什么的,其实真沒必要,库房那边有把守的,其他宫殿又沒妃子什么的,根本用不着把守,难不成,還有人能把宫殿给搬走不成?
所以,在刘瑾看来,如今,他就是這南京宫中最重要的人物,這些個侍卫什么的,就是要保护他的安全。
而那些個宫女太监,也是要伺候他刘瑾的。
不過,說实在的,若非是這南京這边沒权,其实,在南京宫中呆着是不错的選擇。
最起码,在這呆着,刘瑾這個大内总管就是爷,什么都是围着他转的,所有人都是要听他的。
這可不比在京城的时候,那时候,上面還有皇帝,有太后压着,若是以后必须大婚了,還有皇后,妃子等压着的。
在這多自在了,他就等于是個假皇帝,只可惜,在這虽然自在,可是,却是沒权的。
沒权不說,就是油水,也几乎是沒有的,這边又沒皇帝什么在這呆着,就他们這些個太监公公,所以,平日裡拨来的银子都是有数的。
刘瑾若是贪了,那就是要克扣下面的人的月钱了。
原本就沒几個,刘瑾也沒法贪,不好引起下面的不满的。
不過,這情形,若是之前刘瑾還沒得势的时候,他会很知足的,可是现在,却不成了,沒权不說,银子,刘瑾是有,可是不過是当初随身带着的几千两银票罢了,其余的,可都被抄家了。
這几千两银票,是刘瑾随身带着赏人的。
可是现在,這几千两银票,却是刘瑾的全部家当了,這几千两对于普通太监而言不少了,很多了。
可是对于刘瑾被抄的那些家当而言,這几千两,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若不然也不会被他随身带着打赏人了。
“终有一天,杂家会回去的。”
刘瑾猛然咧嘴,笑了起来,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過,从他的话裡来听,该是想到了他日后重新回京,重新得势的情形了,若不然,他也不会說出這番话的。
“到时候,杂家会重用你,重赏你,让那些人都看看。”
刘瑾哈哈大笑,他這话,自然是說的,让那些個现在对他刘瑾落井下石的,忘恩负义的那些個人都瞧瞧,让他们都后悔,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马贵。
“属下在這先谢過厂督您了。”
贺桂嘿嘿笑着,這個时候,是绝对不能让刘瑾扫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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