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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近墨者黑

作者:煌煌华夏
自打陈云甫进了都察院之后,邵质就沒有再過问過陈云甫,一直等了能有十几天,邵子恒才借着夜色敲开了陈云甫的家门和他說,邵质要见他。 “叔父传见,可是有所示下?” 陈云甫作揖鞠躬,问道缘由,直起腰的时候顺道偷瞄一下邵质的面色。 半個多月沒见,邵质憔悴了不少,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态。 “云甫来了,坐吧。” 邵质以帕遮嘴咳了两声,招手。 “你来都察院也有些日子了,感觉怎么样。” “托叔父的福,都好。”陈云甫给邵质添了茶后才落座,对答道:“就是太闲了一些,整日无所事事。” 邵质就笑了起来,一根手指虚点了前者几下:“你倒是实诚。 老夫要是能像你這般无所事事那就真是天下大同了。” 陈云甫屏气,谨慎言道:“观叔父神态,這段時間朝中怕是事不少吧。” “不說這個。”邵质摆手不愿多谈,直接将话题又转回到陈云甫身上:“說說你吧,老夫听葛思道說照磨司的那個检校陈新立做了替照磨,空出一個检校的位置,是嗎。” “是。” 邵质便看向陈云甫說了句:“這次推官,是個难得的机会,进這一步就从吏摇身一变成了官,要不要老夫和那葛思道交代一声。” “不敢劳叔父。”陈云甫连忙起身作揖:“侄儿才疏学浅又兼得初出茅庐,能入都察院学习已是蒙了圣上如天之恩、叔父照拂之情,不敢生此非分之想。” 邵质沒說话,静静的看着陈云甫,片刻后才嗯出一声。 “你能不为名利所动老夫很欣慰,不错,你毕竟還小,若是真进了這一步必然太過招眼,木秀于林可是官场大忌。” “是,侄儿谨记。” 就算沒有邵质的告诫,陈云甫也沒打算走這一步,诚如邵质說的那般。 木秀于林确实是官场大忌。 太招眼政敌就多,明枪暗箭也会变多,到时候還不把陈云甫整的心力交瘁。 留在邵家吃罢晚饭陈云甫才告辞离开,结果到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個沒想到的人。 高直。 “高兄怎得寻来了?” 陈云甫心裡有些不满,可又不好发作,随意拱了下手。 那高直一看到陈云甫眼裡就冒出了神采,两步迎上热络道:“云甫兄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未敢想原来云甫兄早前是天界寺的大师,失敬失敬。” 陈云甫的身份都察院裡沒多少人知道,但這北三甲一條街基本都清楚,高直来這裡打听自然是一问一個准。 這個发现可把高直给吓住了。 大家還在议论陈云甫背后是哪家的大臣,感情人家背后站着的,是洪武皇帝這尊当世神佛! 就冲替马皇后诵经守灵半年這一件事的圣恩,就够他陈云甫吃一辈子了。 這要是让陈新立知道了,還不巴巴上赶着将那检校的位置送到陈云甫面前? “高兄深夜来此候我,就是为了說這事?” 陈云甫皱起眉头,心中对這高直很是生厌。 “嘿嘿,云甫兄。”高直腆着脸一口一個云甫兄喊着,也不嫌磕碜:“這天降了温,咱们不如入府叙话?” “小弟一介皂吏白身,哪裡来的府?” 陈云甫挑出高直的语病,毫不客气的說道:“明日一早還要当值,高兄還是請回吧。” 被下了逐客令,那高直的脸色多少是有些难看,但又不敢发作,便自顾自将肚裡的话一股脑全說了出来。 “云甫兄有所不知,今天晚上,咱们那位陈新立陈照磨可是去了丁季童府上,丁季童的父亲毕竟是翰林学士,叔父又是吏部验封郎中,可以說陈新立脑袋上那個替字能不能拿掉,丁季童的家裡是能使上力的。” 陈云甫越听越皱眉,干脆停下脚来斜了高直一眼。 “高兄想說什么就請直說,小弟实在是听不甚懂。” 高直算是看了出来,要么就是陈云甫确实不打算进這一步,要么就是沒拿他高直当朋友所以不打算透露实情。 当下便一咬牙,左右张望几眼后打袍袖裡吐出一叠宝钞来。 “高某家裡不才,在這金陵城中开了几家酒楼,略有薄产,云甫兄不嫌弃的话還請笑纳。” 陈云甫猛然伸出手一把攥住高直拿钱的手,怒了。 “大明律,贪污受贿五十两以上者剥皮实草,亏得你高直還在都察院司差,若不是看在我二人同僚一场的面子,我非将你送官法办不可!” 高直亦沒想到陈云甫竟然那么大恼怒,也是吓得不清,還沒来得及再开口,就听陈云甫喝骂一声。 “滚!” 說完将高直一推,转身快步小跑入了家。 家中短工门房将大门关上后,陈云甫才长松一口气,擦去额头汗水,暗骂一声王八蛋。 這高直真不是個东西! 满脑子的蝇营狗苟,真糟践他那個名字。 路子都弯到行贿上了。 “真是一入仕途,便近墨者黑矣!” 陈云甫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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