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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景星凤凰(三)

作者:雁九
饶是被太多的盯着看過,可沈瑞的视线也太炙热了。王守仁心中好笑,转過头,看向沈瑞。 被人這般看着,他倒是并无恶感,毕竟沈瑞年纪在這裡放着,即便多看他几眼,也不会有什么淫邪心思。不過這孩子眼睛亮晶晶的,這仰慕之色也太明显,令人不免飘飘然,难道自己的才名已经传到松江? 王守仁摸了摸下巴,热不住瞥了沈理一眼。他并非自恋的性子,便以为是沈理之前对他多有襃赞,才引得這小小少年如此。 這种感觉,倒也不坏。王守仁虽给胞弟守文启蒙過,不過当时磕磕绊绊的,又有长辈看着,胞弟又不是能吃苦的,除了在功课上对弟弟多有提点外,在其他方面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思启蒙。或许在眼前這小少年身上,可以一试? 他本是随心所欲的性子,来了兴致就不管不顾。即便還不到而立之年,可面对這小小少年,也生出几分为师之心。 沈瑞本是理直气壮地看人,即便被王守仁发现无心虚。不過看着王守仁似笑非笑的,他不知为何,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王守仁看着沈瑞,含笑道:“你虽随我开蒙,可不是只识三百千,读经、习礼、写字、作画、弹琴、习射、健体缺一不可,可有的苦头要吃?你怕不怕?” 难道不单单是启蒙么? 沈瑞眼睛一亮,王守仁除了是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也是教育家,后世儒学流派始祖,很多都是王守仁的弟子。虽不知他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授徒,反正不是這個时候。 若是王守仁提及的都学到,那不是入室弟子的待遇?虽說瞧他刚“格竹”,心学理论方萌芽,离形成還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对于心学并无多大兴趣,反而对王守仁提及這些兴趣大发。即便他后世因家族关系,对于国学多有涉猎。可同真正的古代大儒相比,他后世所学那些不過是皮毛。 沈瑞郑重道:“只要跟着先生,我就不怕!” 什么张老安人、沈举人,他都抛到脑后,只要抱紧眼球此人的大腿,他還有什么可担忧的? 王守仁弘治间出仕,显达于正德朝,直到嘉靖朝方沉寂。這其中,即便几经沉浮,可也有惊无险。 王守仁见他挺着小胸脯,掷地有声的模样,不由失笑:“看你也是锦衣玉食娇养大,跟着我可以,可沒有养娘婢子服侍,生活起居都得你自己动手,要是不能自理我可不会费心照看你。” 听他這样一說,沈瑞不由有些踌躇。他虽還惦记王妈妈与柳芽,自晓得自己要寄居禅院,便晓得那两人不宜到自己身边来。可是在叫柳芽帮忙前,他曾答应過叫柳芽的弟弟做书童,怎好食言? 王守仁见他小大人似的思考,不免觉得有趣,端着汤碗,吃了半口姜汤,笑吟吟地等着沈瑞作答。 沈理见状,不由皱眉,随即想到什么,低声问:“瑞哥儿可是不放心我家裡那养娘与小婢?你放心就是,让她们现在我家裡,等你出服后再让她们到你身边服侍。” 沈瑞摇摇头,道:“有六哥在,弟弟自沒有甚不放心。只是昔日小弟曾应下,会收柳芽之弟为书童。”說到這裡,对王守仁道:“先生,弟子能自己照看自己,并不需养娘婢子服侍,可否添一书童?” “书童?”王守仁挑挑眉道:“你若能听我吩咐,自己照看自己,還需要书童作甚?养娘、婢子是服侍你的,书童就不是服侍你的?” 沈瑞摇头道:“那孩子才七岁,哪個要他服侍?” 王守仁摇头道:“那更是不行,要是年纪稍大些還可留下给五宣做個帮手。既是稚龄,還是算了。” 是怕小孩子吵闹么?沈瑞有些不解,自己目前看起来不也是“稚龄”?不過不解归不解,沈瑞沒有再开口。王守仁看似温和,可既已经摇头,那自己再多說就是不知趣。能收下自己一個,已经是托了沈理的情面,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因此,沈瑞对沈理道:“六哥,柳芽弟弟那裡,可否麻烦六哥送些银两。等日后有机会,再让他到我身边。” 沈理点头道:“我会安排妥当,你放心跟着伯安学习就是。” 想着王守仁方才說的话,沈理看着王守仁道:“伯安莫非要远行?” 王守仁点点头道:“洪善禅师年后要北上往祖庭听法,小弟想要跟着去见识一番。” 沈理失笑道:“伯安学儒学道,又要去学佛不成?” 王守仁挑眉道:“又有可不可?儒、佛、老、庄,都是道,学之便成己道。” 换做旁人,如此“不务正业”,沈理說不定要劝几句。毕竟后年,還有春闺,王守仁又落第两次。 可面前是這個人,早已被众人认可的“状元之才”,自是需要像其他举人那样,战战兢兢地苦读,为后年的春闺做准备。 沈理只是有些不放心沈瑞,沈瑞再早慧,也才九岁。不過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千裡路,說不定這也是沈瑞机缘,能开阔视野,散去心中阴郁。沈瑞在析产书上那一句,沈理虽沒有反对,可是细想也是心惊。 沈瑞在旁,面上不显,心裡已经在偷着笑。 原以为要在西林禅寺寄居到守孝期满,沒想到還有出去的机会。随着王守仁這個全能大儒游历四方,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自己莫名重生的弥补? 沈瑞真是恨不得回到五百年后,跟曾外祖父与父母好好显摆显摆。以曾外祖父对王守仁的推崇,真要得了机会回到现在,别說是给王守仁做学生,就是给他做個小厮书童,老人家怕也欣喜若狂。 松江府衙,知府太太搭着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蒋三公子面带疑惑,欲言又止。 知府太太看了儿子一眼,道:“你可是不明白为何我要让沈瑾认在孙氏名下?” 蒋三公子点点头,道:“分孙氏一半嫁妆也罢了,省的瑞哥儿年幼、怀璧其罪。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买個好名声也是得用。可嫡长子的名分,作甚便宜了沈瑾?這嫡长子可是要继承家业,传承香火。” 知府太太沒有回答,反问道:“是你活的自在,還是你大哥活的自在?” “当然是儿子自在,大哥可是嫡长子!”說完這一句,蒋三公子自己也愣住,半响点头道:“原来如此,到底是便宜了沈瑾!以后瑞哥儿成才還罢,要是中庸,有這么個出色的兄长比着,日子也未必好過。” 知府太太笑道:“我不开口,沈瑾就不会记在你孙氏名下了?就算他生母扶正,只要有瑞哥儿這個比他還年幼的嫡子在,他‘嫡出’的身份就空的。等到正经做亲时,少不得被人挑出来說事。到那個时候,他们還是会将主意打到记嫡上。如此一来,還不如我现下就成全了他。孙氏为何要安排這一出,不還是心疼儿子?她可只生了瑞哥儿一個,难道還能真的将庶子看的同亲生儿子一般?真要是那样,還真是成圣人,我可不敢与之交好。嫡长子是那么好做的?沈瑾要是出色,是理所应当,要是有半点不足,那就是偷懒不用功。支撑门户,奉养双亲,都是嫡长子之责。瑞哥儿既成了嫡次子,只需自在清闲度日就行。” 蒋三公子听了,心思一动,道:“不過是一個庶子,即便读书出色些,哪裡就需要忌惮如此?以妾为妻,可是不大合规矩。只要沈举在外头說一房继室,那头疼的說不定就是郑氏母子。” 知府太太道:“說不定孙氏如此安排,也是为防着這一出。如今有沈瑾在前面顶着,即便新人进门,也只会盯着宠妾与被沈举人看重的‘嫡长子’,瑞哥儿一时倒是碍不着她什么……” 松江衣被天下,松江棉布可是供不应求。想着孙氏名下那两家日进斗金的织厂,莫名其妙地成了贺家产业,蒋三公子不由唏嘘道:“可惜了那两家织厂,沈家为了掩家丑,定不会出面与贺家对上,那两家织厂八成就沒戏。” 知府太太道:“破财免灾,那两家织厂即便沒有被骗卖,别說是瑞哥儿一個黄口小儿,就是顷四房之力也未必能保住……” 她确实与孙氏交好,可两人之间并不是性情相投,更多是“互惠互利”。如今答应過的,她都做到,也算是完成对孙氏许诺。虽說对于孙氏的安排,她并沒有都看透,可凭着对孙氏的了解,肯定会有后手。不過那些同她都不相干了,她只要等着看热闹就行。沈瑞那孩子,既有個状元族兄护着,也轮不到她费心。 那是個心思玲珑的女子,可惜巧妇伴拙夫,沈举人实是拎不清的。想到這裡,她自嘲一笑,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若非丈夫固执得跟木头疙瘩似的,她也不用提心吊胆,每每到一处,就缴费脑汁为丈夫斡旋…… 重要聲明:小說“”所有的文字、目錄、评论、图片等,均由網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来自搜索引擎结果,属個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閱讀更多小說最新章節請返回首頁,本站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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