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捕快之威 作者:未知 各色人等满面笑容的上来招呼,赵振堂一一回应,不過那态度明显带着点矜持。 每個和赵振堂打招呼的人总要客气的夸赞一下赵进,說赵进可爱,說长大了一定会很出息之类的,赵进表面很正常,心裡却吃惊不小,大家這個态度他很熟悉,从前大家面对领导和上级的时候就是這個样子。 自己父亲不就是個知州衙门的差役,再加上刽子手的差事,怎么就有這么大的派头和权势,赵进在那裡挠挠头,心想自己把父亲当成那一世的基层警察来看待,可能弄错了。 就這么一路招呼着来到城南,徐州是北富南穷,到了城南這片,都看不到什么太整齐的房子,处处破败,如果不是此时冬天,路上恐怕都沒办法下脚,处处都是被冻成冰的污水,即便這样,也有些难闻的气味弥漫。 看着赵进皱眉嫌弃的样子,赵振堂忍不住笑了,开口說道:“从前把你圈在家裡,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见過,养出個娇惯样子,看到這個就受不了了,這算個鸟,等你去徐州卫裡岂不是下不去脚。” 难不成徐州卫更破败,赵进心中好奇,這一世从小到大的确沒去過太多地方,就被圈在家周围那片了。 虽說這时代的徐州城沒办法和上一世比,但从北关走到城南,一路上又要应付那么多人的招呼客套,父子两個也走了半個多时辰才来到黑虎庙。 所谓黑虎财神庙是個小宅院,外面挂着不大的匾额,从前或许很气派,不過现在上面的漆已经剥落,上面黑虎财神庙几個字看着难看异常,墙应该被水泡過几次,也塌過几次,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那两扇门的门板早就换過,用几块板子随便钉了钉,挂在门框上也算门了,门前一個身穿补丁棉衣的年轻人站着。 相比于前面拥挤杂乱的居民区来說,黑虎财神庙前面倒是有一片空地,有几個小摊贩无精打采的呆在边上,丝毫不顾及满地的垃圾和那些更脏的东西。 不管是那名年轻人還是小摊贩,看到一名衙门的差人出现,明显都有点紧张,赵振堂领着赵进直接朝着那宅院走過去。 “這位差爷有什么事?”那年轻人看着赵振堂走過来,连忙点头哈腰的赔笑问道。 這年轻人应该就是放哨的,赵进心裡想到,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处置。 赵振堂脸上已经沒了笑容,摆摆手說道:“滚一边去,我找粪蛋。” 說话间也不理会那年轻人的反应,直接踹开那虚掩的柴门,大步走进了院子。 那年轻人一愣,可也不敢做声,连忙陪笑着跟了进来,赵进心裡纳闷,怎么莫名出来個“粪蛋”。 院子裡的味道更难闻,边角全是临时方便的污渍,能看到角落裡有一個雕工粗糙的黑虎像,也残破不堪,大概這庙是供奉赵公元帅的坐骑,也和财神能挂的上边。 庙宇就是三间砖房,看着也破败的很,不過也不能小瞧,城南這片,沿路都是土坯和石头的房子,還不如這小庙。 外面脏乱,看着破败,却能感觉到裡面热闹的很,庙门上有厚厚的棉布帘子,裡面传出嘈杂人声。 “快压,快压,落下别后悔啊!” “开了,开了!” 居然是個赌场,赵振堂一手领着赵进,一手掀开了帘子。 帘子掀开,扑面而来一股热气,還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汗臭和各种說不出来的臭味,不過屋子裡沒人在乎,聚在两张桌子前面热火朝天的开赌。 赵振堂皱着眉头扫视一圈,扬声吼道:“粪蛋呢?” 屋子裡骤然安静了下,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处,却是背对着赵家父子,站在两张桌子之间的大汉。 一看這個人长相,赵进就知道为啥叫做“粪蛋”了,那大汉光头,头上却不想别人那般油光,而是很脏的暗黄色,怪不得有這個称呼,细想想,這粪蛋和铜头還真是在颜色上很像。 “谁他娘的這么叫,不想活了嗎?”那大汉吼了声,转過身来。 赵进后退一步,他注意到屋子裡有两個年轻人神色不对,明显和那大汉是一伙的,对方人多势众,自家恐怕要吃亏。 被叫做“粪蛋”的大汉转過身,這人比赵振堂稍矮点,挺着個好大的肚子,身上穿着道袍,算是体面人的衣服,奈何脏兮兮的不像样子,袖子撸起来,下摆塞在腰间,满脸横肉,凶恶模样。 赵进心裡更加紧张,赵振堂却站在那裡纹丝不动,冷声說道:“你這张臭嘴刚才說什么?” 一看到是赵振堂,那大汉横眉怒目的表情立刻变成了谄笑,自己伸手抽了下脸颊,躬身說道:“原来是赵大爷来了,小的這是臭嘴,掌嘴掌嘴,赵大爷不要见怪。” 赵进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人這么害怕自己父亲,怪不得混混嘴裡的铜头,放在赵振堂嘴裡就成了“粪蛋”。 還沒继续說话,那大汉笑嘻嘻說道:“這裡又闹又脏,赵大爷去裡面坐坐。” 赵振堂鼻子裡哼了声,好像对方的谦卑谄媚理所当然,任由对方领路,朝着裡间走了過去。 說是裡间,庙宇的三间房隔出来的,裡面有個火炕,乱七八糟的,味道不比外面好闻多少,還有些脂粉气和骚味。 這大汉在炕边胡乱划拉出来一块地方,請赵振堂坐下,又吆喝着让外面人倒茶,然后放下隔间的棉布帘子,从怀裡掏出一個纸包来,陪笑着說道:“赵大爷难得来小人這边,辛苦了。” 赵振堂接過纸包,捏了下就放在身边,大大咧咧的說道:“今天来不是为了這個,這是我儿子。” 說话一指,大汉连忙冲着赵进一弯腰,恭敬的說道:“小少爷真精神。” “你手底下人昨天找我儿子的麻烦,還說今天要打上门来,今天我就是想来看看粪蛋你手下的好汉。”赵振堂似笑非笑的說道。 赵振堂的话還沒說完,那大汉脸色就白了,身体居然颤抖起来,连连摇手說道:“赵大爷,赵大爷,這怎么可能,小的就算失心疯了也沒這個胆子,小的都不敢,小的手底下更不敢了,大爷..” “昨天五個人,打头的那個三角眼,别人都叫他虎哥。”赵进开口說道,他知道這個时候该他說话了。 听到這個,那大汉顿时愣住,坐在炕上的赵振堂冷笑了声說道:“不是你的人嗎?看来我找错了?那真对不住..” 话沒說完,那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說道:“真不是小的人,是這片几個不长进的,小人用過几次,他们就在外面招摇撞骗,赵大爷,小的這就把他们抓過来,当面說個明白。” “快点去,我還要去衙门点卯。”赵振堂說了句。 那大汉如逢大赦,慌忙爬起来跑出去,隔着帘子能听到外面大吼:“去把陈二狗那几個破落货抓過来,快去,不来就动刀子!” 赵进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這“粪蛋”铜头的也算地方上的泼皮混混头目,手裡還有個场子,能用的人也不少,這样的土豪恶棍,居然怕自己父亲怕成這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赵振堂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戏谑的說道:“你小子胆气的确壮了,在這样的场面居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