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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杀個岳父祭苍天?

作者:天煌贵胄
正所谓是郎有情,妾有意,又或者說是干柴遇烈火,姐儿遇流氓。

  有了需要应对明军這一個共同的前提,思任法和黎利很快就勾搭到了一起——

  对于急需一块容身之地的黎利来說,区区两個女儿根本就沒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問題。

  而对于思任法来說,先是白得了黎利的两個女儿,接着又能通過黎利来解除掉明军的威肋,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自己就更沒有拒绝的理由了。

  然后在一番来来回回的商议之后,两家终于把会盟的日子定在了思任法和黎利的两個女儿大婚的第二天。

  会盟的当天,正该是阴雨天气的时候居然清风徐徐,晴日当空,真可谓是老天爷都在给思任法和黎利面子。

  尤其是当黎利看到思任法为结盟所准备的祭坛与祭品之后,满是褶皱的老脸笑得有如菊花一般灿烂,矜持的捋着胡须笑道:“贤婿有心了。”

  昨夜两度当新郎的思任法脸上笑的也很开心,向着黎利微微躬了躬身子示意,然后伸手向前虚引一把,說道:“請岳父大人登坛?”

  黎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和思任法一起向祭坛上走去。

  待到两人登上了三丈高的祭坛,黎利便当先捻起三柱香,在已经摆放好三牲供品的供桌上凑着烛火引燃,向着四方拜了一遍之后又面向供桌所在的北方高声道:“今日安南与缅甸会盟,期结两家秦晋之好,共……”

  黎利后面的话沒有再說出来,瞪着死鱼眼的人头就腾空而起,紧接着,黎利的人头就在祭坛上骨碌碌的滚了几滚,已经沒有了头颅的尸体脖腔处猛的喷出来三尺高的鲜血!

  收起长刀的思任法心裡很清楚,按照原本商定的流程,今天应该是黎利先說两家要结秦晋之好,共抗蛮明。

  但是共抗蛮明這四個字是那么好說的?

  自己這個麓川平缅宣慰使原本就惹了一大堆的麻烦,這要是再跟黎利把会盟的流程走完,让他把共抗蛮明這四個字說出来,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所以思任法就用祭坛供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长刀趁机发难,趁着黎利還沒有把那四個字說出来就先把黎利给砍了。

  就像自家兄长思行法說的那样儿,拿着黎利的人头去找大明,那自己就跟大明成了自己人,之前无论自己干了多少狗屁倒灶的破事儿都不是事儿。

  毕竟,自家人怎么都好說。

  心思电转之间,思任法将手中沾满了血的长刀一收,转身对着祭坛下高声喝道:“杀贼!”

  說完之后,思任法便不再理会旁边死不瞑目的黎利的人头,也不再理会祭坛之下响起的喊杀声,反而自顾自的捻起三柱香,同样向着四方拜了一遍,然后又面向供桌的北方高声道:

  “惟大明永乐二十四年四月初八,麓川平缅宣慰使司宣慰使思任法斩交趾不臣黎贼,以此昭告四方,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黎氏贼子枉受国恩,不思报效反逆天而行,行无道之兵,其情不可悯,其罪不当饶!凡我大明军民百姓,人人皆得而诛之!

  麓川平缅宣慰使思任法虽与其结为姻亲,乃为除贼而不得不虚与委蛇之故,思任法一片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证!”

  ……

  “這特么是杀個岳父祭天?”

  接過朱瞻基递给自己的情报看了一遍,杨少峰顿时就急了:“当初說好的要把黎利那孙子给凌迟之后再剁碎了喂狗,现在思任法這沙雕却把他给宰了?”

  “是啊。”

  朱瞻基也叹了一口气,說道:“這沙雕不光把黎利给宰了,還把他两個刚娶了一天的媳妇给宰了。”

  朱瞻基越說越气,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這沙雕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就等着他们两家会盟之后干死他们了,结果现在他把黎利给宰了?”

  “這他娘的!”

  朱瞻基也难得的爆起了粗口:“這沙雕不他娘的老老实实的造反,现在居然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這他娘的是恶心谁呢啊!彼其娘之!”

  徐景昌的脸色也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要說他思任法是忠心耿耿的大忠臣,還不如說徐钦那個废物足智多谋更靠谱呢!”

  朱勇阴沉着脸道:“现在事情已经偏离了我們最初的预期了,应该赶紧派人去摸清楚思任法的想法。”

  杨少峰道:“還有什么好摸的?黎利被宰了,范文巧和陈元扞也同样被宰了,就连黎利的两個女儿不能都被思任法给杀了,现在剩下的那些交趾叛军早就四散而去,想抓也不好抓了。”

  朱勇忍不住吐槽道:“黎利当真废物!那個沙雕居然還真他娘的相信翁婿之好的狗屁說法?他還真敢亲自带人去跟思任法会盟?

  還有黎利的那些手下,也全都是些废物!他娘的,几十万叛军啊,哪怕就是几十万头猪呢,杀起来也得半天的功夫吧!”

  朱瞻基斜了朱勇一眼沒有說话。

  吴克勤道:“這应该不怪黎利。毕竟头一天刚刚娶了自己的女儿,第二天就拔刀相向這种事儿,正常人应该干不出来,也唯有這些无信无义的蛮子才会出尔反尔。

  事实上,我觉得如果把我們换在黎利的位置,估计也不会怀疑思任法。”

  “老吴說的是。”

  杨少峰应道:“谁也沒想到思任法居然会玩了這么一手,头天晚上還他娘的当新郎呢,第二天就把新娘给宰了,這种畜牲之行,一般人绝对干不出来。

  更操蛋的是,咱们原本是打算驱使黎利搅乱整個缅甸和云贵,现在也彻底沒指望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說道:“你說思任法到底是怎么想的?說他是忠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像定国公說的那样儿,与其相信他是忠臣,還不如相信魏国公不蠢一样好笑。

  可是偏偏他又打着麓川平缅宣慰使的名号宰了黎利,估计黎利的人头也很快就能送過来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置他?”

  朱勇阴沉着道:“要不然就当不知道,现在直接发兵进剿麓川,借着锦衣卫侦知他与黎利会盟的消息干掉他,直接把整個缅甸全部推平。至于云贵那边的土司,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徐景昌也附合着道:“对,趁着他现在還沒有把黎利的首级送過来,就直接发兵去干了他,只要他死了,剩下的事情還不是咱们怎么說怎么是?”

  “不行。”

  朱瞻基摇头道:“思任法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是当众宰杀了黎利,而且是以麓川平缅宣慰使的名义昭告四方天地,以至于整個缅甸都知道他思任法为了大明而杀妻杀岳父。

  在這种情况下,咱们要是直接带兵去除掉思任法,只怕以后大明在缅甸的名声就真個会臭不可闻了。”

  徐景昌指了指杨少峰,說道:“這不是有状元公么?他這名声……”

  见朱瞻基真個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杨少峰顿时气急败坏的道:“你看我干什么?我杨癫疯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還用得着你们說?”

  恨恨的瞪了徐景昌一眼,杨少峰又接着說道:“還有你!

  都說黎利是沙雕,我看你也沒精到哪儿去!我问你,现在缅甸這边是谁在主事?是我杨癫疯還是他朱二九?”

  徐景昌顿时坐蜡了。

  這個問題让徐景昌怎么回答?

  几乎在场的所有勋贵都知道,缅甸這些破事儿原本都是杨少峰一手筹划,朱瞻基這個皇太孙更像是個工具人一般,可是這话能直接說嗎?

  更操蛋的是,自己這些人知道杨少峰是罪魁祸首,可是那些缅甸人能知道?

  他们只会以为主事的是大明的皇太孙朱瞻基,而不会把事情想到杨少峰的身上去。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现在出兵去干死思任法,最后的锅就肯定会甩到朱瞻基這個皇太孙的身上。

  問題就在這儿了。

  朱瞻基是皇太孙,是大明皇太子朱高炽之后的法定继承人,他的名声是随随便便就能臭掉的?

  哪怕是他自己不在意,自己這些当臣子的也不能让他的名声臭掉啊。

  “是我孟浪了。”

  嘿嘿讪笑两声后,徐景昌才皱着眉头道:“如此一来,现在不仅不能明着出兵去干掉思任法,反而還要对他进行褒奖?”

  朱瞻基黑着脸道:“沒错。他当众斩杀了黎利,這是大功,肯定要上报朝廷和军府,该有的封赏還不能轻。”

  朱瞻基這么一說,在场的几個人心裡就更腻味了。

  尤其是杨少峰。

  杨少峰觉得自己這辈子已经沒啥追求了,唯一剩下的一点儿小爱好也就是坑坑人,灭灭国,剩下的除了混吃等死和瞎折腾之外其实什么都干不了。

  但是!

  现在唯一的乐趣還被思任法给破坏了!

  更可恨的是,思任法那個蠢货不光破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還他娘的趁机把他自己给洗白了,以至于原本针对思任法所做的布置在他宰了黎利的那一刻起就全部废掉了!

  “不对。”

  朱瞻基忽然皱着眉头道:“這事儿不像是思任法的行事风格。”

  起了踱了几個圈子,朱瞻基慢慢說道:“以前思任法的行事倒是很像思伦法,像這种先跟黎利虚与委蛇,接着再临阵变卦杀人洗白自己的路子,不像思任法能玩得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那篇檄文。

  刚刚你们也都看過了,那篇檄文写得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绝不是思任法之流能做出来的,应该另有他人代笔。”

  杨少峰摸着下巴道:“那就有意思了。想不到缅甸居然還能有人给思任发出這种主意,更想不到的是這人居然還能设计坑死黎利。”

  扭头瞧了吴明一眼,杨少峰道:“知道是什么人嗎?你们锦衣卫向来手眼通天,能不能查到?”

  吴明摇了摇头,答道:“沒指望。我之前已经调阅過锦衣卫的档案,混在土人之中的兄弟们混得最好的也不過是個头人,离着思任法還差了老大一截。”

  “会不会有你不知道?”

  杨少峰斟酌着道:“毕竟混在思任法身边的保密级别也要高一些,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瞧了边城一眼,见边城悄不可见的微微点头,吴明便直接回答了杨少峰的問題:“不可能。

  如果真有的话,估计也是直接向陛下负责,连纪指挥使都不知道的那种。

  然而這只是存在于理论之中,事实上锦衣卫的机构太過于庞大,几乎不可能出现這种情况。

  不過,如果状元公对這個人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潜伏在土人那边的兄弟们去打探打探?”

  杨少峰却嘿嘿笑着摇了摇头,說道:“不用了。不知道是谁,斗起来才有意思,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朱瞻基黑着脸道:“无穷個锤子!现在這般局面,你倒是其乐无穷了,可是思任法那边又该怎么办?

  還有,黎利的叛军现在四散而逃,整個缅甸虽然說不上多大,可是想要把那些叛军全都给抓回来,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情,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杨少峰呵了一声道:“那些叛军算個锤子,想解决掉他们其实易如反掌。

  至于思任法,现在肯定不能明着解决他了,而且還得一层层的把他的功劳报上去,让他得到应有的封赏。

  不過,想要解决掉思任法,其实也不见得有多难——既然阴谋诡计不能用,那就直接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来干死他!”

  “怎么說?”

  朱瞻基道:“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些土司的部众都拉来开矿,好让那心向思任法的土司无兵可用?”

  杨少峰啪的一声打了個响指,笑着道:“喝下一瓶二两重的鹤顶红能毒死人,可是把這鹤顶红倒在海裡,你再喝上几瓢也毒不死你。

  既然现在缅甸最大的問題是土人多,那就先把土人给拉来挖矿,然后再把大明百姓迁移過来,让大明百姓的数量超過土人,這問題自然也就解决了。

  至于思任发,等他发现手底下无兵可用的时候,他是忠是奸,還重要么?”

  朱瞻基嗯了一声道:“那现在呢?”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道:“现在?当然是去见一见思任法,顺便再被翡翠给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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