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回京
朱老四忽然喝住准备去传旨的北宫鋆,踱着步子道:“朕自己去。那两個混账东西心软,多半会下不去手,還是朕亲自去了再說。”
旁边的朱高炽吸溜了一口茶水,劝道:“還去什么去啊?他俩這不是沒事儿么?至于是屠光麓川還是把猴子们抓来当劳工,那也是他们的事儿,您老人家光操這個心干什么?”
說着說着,朱高炽就有些嫉妒了:“我們三兄弟打小就少挨您老人家的揍,现在老二被您老人家发配到西域跟蛮子打生打死,老三天天漂在海上,也沒见您老人家心疼過!
现在倒好,那两個混账還沒怎么样儿呢,您老人家就先坐不住了?想当初孩儿我被李景隆几十万大军围在顺天府的时候也沒见您這般模样。”
何止是嫉妒?
当初朱高炽被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围在顺天府,而且是实打实的五十万精兵,不是交趾和缅甸的這些猴子兵,靖难后朱老四不仅沒把李景隆千刀万剐,還特授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增岁禄一千石,每次上朝都是实打实的站在群臣之首,即便后来被圈禁了也沒见朱老四把他怎么样,一直到前两年才算是老死家中。
朱高炽合计着自己确实是他朱老四亲生的啊,虽說小时候总是听說自己是母后从垃圾堆裡捡来的。
可是为什么這儿子和孙子的待遇就差了這么多?
朱高炽开始怀念朱重八還活着的时候了——我当年也是有爷爷疼的!
所以要說朱高炽担心朱瞻基和杨少峰那是肯定担心,但是看着朱老四的這般模样之后,朱高炽就忽然不担心了,反而還想冲到缅甸去把那两個小王八蛋打一顿。
朱老四瞧见朱高炽這副嘴脸,冷哼一声道:“你看朕干什么!”
朱高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结果顺口就回了一句:“你是我爹,我看你咋的了?”
然后朱高炽就后悔了。
学什么不好,怎么就学会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呢?
果不其然,朱老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了朱高炽身前后猛的一巴掌抽在朱高炽后脑勺上,骂道:“你再瞧朕一下试试?還有,這次你跟朕一起去麓川。”
……
带着朱高炽和十几万马仔一路紧赶慢赶才跑到麓川的朱老四感觉自己不开心。
原以为自己亲自来一趟麓川能筑上一座特大型的京观乐呵乐呵,可是還沒等自己赶到高棉呢,结果就先传来了木邦内附的消息,等自己率军過了高棉之后,更是传来了麓川城破的消息。
当朱老四星夜兼程的赶到麓川之后,却发现麓川城外已经筑起了一座巨大的京观,就连麓川的城头上也已经飘起了明字大旗——合着连京观都替朕给筑好了?
那朕還来麓川干什么?是看他们筑的京观够不够大還是看他们筑的京观够不够圆?
尤其是当朱老四进了麓川城想找朱瞻基和杨少峰,却发现這两個混账东西和徐景昌等人都不知道跑哪儿了的时候,朱老四的怒火就达到了最顶峰:“他们人呢?”
被留下来看家的朱勇见朱老四的脸色不太好,当即便决定卖队友:“启奏陛下,太孙殿下和状元公他们一早就去了矿坑,现在想来应该正在赌石。”
朱高炽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当初我就說用不着您老人家带兵来麓川,可是您老人家不听啊,现在好了,人家跑去赌钱了!”
“赌石?”
心中暗戳戳的给朱高炽记了一笔,朱老四又接着问道:“這些混账居然跑去赌钱?”
朱勇躬身应道:“是。自打攻破麓川,处置了思任法等叛贼之后,状元公和太孙殿下他们就总会去坑矿边上赌石。”
朱老四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总去?看起来,他们去了并不是一回两回?”
朱勇继续卖队友:“几乎是天天去,除非赶上阴天下雨。”
朱老四嗯了一声,吩咐道:“让柳升留下来看家,你带朕過去看看。对了,你怎么沒去?”
“這個……”
朱勇這個那個了半晌之后,终于把心一横,答道:“今天正好轮到臣看家,所以臣就沒能跟着他们一起去。”
生怕朱老四把火再发到自己头上,朱勇赶忙向前一步,躬身道:“微臣替陛下引路。”
朱老四哼一声之后跟在朱勇身后往城外而去,又绕了大半天才来到一处矿坑,矿坑裡数不清的土人正在劳作,矿坑边上有明军守着,远远的還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赌沒有!”
杨少峰随手甩出一张百贯面值的宝钞,蹲在一块石头前打量了一番后得出来了结论:“瞅這石头长的這個鸟样儿就知道裡面肯定沒料子。”
這几天已经跟朱瞻基和杨少峰等人混熟,又在攻破麓川之时出了力的罕宾法也不复一开始的拘紧,反而学着杨少峰的样子甩出了一百贯:“我赌是水种。
還有,要不要回头多拉些人過来开矿?這么开矿多沒劲,一天也开不出几块好料子。”
“就這么些劳工,你上哪儿去弄人過来?难道你要把木邦的人全都拉来开矿?”
徐景昌激了罕宾法一眼,又扔出一百贯压在冰种两個字上面,然后扭头对薛斌道:“這把你跟谁?”
“我跟状元公,赌這是一块废料。”
薛斌同样随手甩出一百贯:“把木邦百姓拉来开矿怎么了?又不是让他们跟這些劳工一样干活,不是還给工钱呢嗎,這是好事儿啊!”
见所有人都下完了注,朱瞻基便吆喝道:“买定离手啊,现在开了!”
“开!开[顶点小說]!开!”
朱老四带着朱高炽来到几人身人,一脚踹倒一個后阴沉着脸道:“开什么?你们几個在赌钱?”
朱瞻基揉了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一瞧跟在朱老四身后的朱勇,再瞧瞧满脸幸灾乐祸的朱高炽,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向着朱老四和朱高炽拜道:“皇爷爷?爹?你们怎么来了?”
朱老四沉声道:“朕要是不来,還不知道朕的好孙子居然会赌钱!”
朱高炽绕過朱瞻基,随手把地上的宝钞都收好之后递给朱老四,谄笑着道:“爹,這是他们赌钱的证据,您老人家先收好。”
朱老四接過宝钞揣进怀裡,然后皱着眉头道:“人脏俱获,你们還有什么好說的?”
杨少峰心疼的望了宝钞一眼,然后满不在乎的答道:“孙儿這可不是在赌钱,而是在想办法带动缅甸的经济发展,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国库的收入。”
朱老四選擇不听——
论到颠倒黑白的本事,自家這個干孙子认了第二,整個大明估计都沒人敢认第一,现在他說是为了国库,那一会儿肯定能把這事儿给扯到国库上面去,到时候自己踹他這一脚反而委屈了他。
所以不如趁着黑白還沒有颠倒之前再多踹几脚。
“走前面!”
踹一脚杨少峰再踹一脚朱瞻基,朱老四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的训斥着:“一個個的都是好本事啊,被两個蛮子给算计伏击差点儿身死,现在居然就有心情跑来赌钱?你们這一個個的是心大還是根本沒长心?”
直到无心从狗子的怀裡接過那块巨大的翡翠白菜之后,朱老四喋喋不休的嘴巴才算是停止了喷吐毒液的行为:“這是什么?”
“翡翠。”
被朱老四踹了一路也骂了一路的杨少峰老老实实的答道:“属于硬玉的一种,缅甸這裡多的就是這玩意。”
当朱老四听到玉這個词的时候,心裡就明白了杨少峰的算计,意味深长的瞧了杨少峰一眼之后吩咐道:“缅甸這裡的事情让刘航過来接手,你们几個都跟朕回京。”
听朱老四提到刘航,杨少峰顿时就明白了朱老四的意思——
刘航是什么人啊,那就是個坏到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货,接手了边市城之后更是一手促成了鞑靼和瓦剌的彻底内附,现在朱老四說让他来接手缅甸,估计就是打着通過他来解决云贵土司的主意。
朱老四也确实是這么想的。
回到京城之后,自己就要把皇位传给太子,這也就意味着朱瞻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到处乱跑了。
而且杨少峰和朱瞻基這两個混账东西混在一起总是容易惹出事端,边市城到朝鲜再到倭国和交趾、缅甸就是明证。
所以缅甸這裡的事情也不能再让這两個混账东西继续掺和下去了,万一回头他们再往西进兵,那岂不是要添出更大的乱子?
……
“顺天府啊,你真美!”
骑在马上的杨少峰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着顺天府的空气:“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文明的气息,不外如是。”
朱瞻基扭头瞧了犯病的杨少峰一眼,稍微勒了勒马缰,让自己离着杨少峰又远了一些之后才开口道:“你還是想想该怎么交待吧。”
杨少峰道:“我有什么好交待的?我在家的地位可是這個!”
竖起大拇指,杨少峰又接着說道:“我說让我媳妇往东,她就不敢往西,我說让她去打狗,她就不敢去撵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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