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都是影帝
他杨癫疯算是個什么东西?
待诏翰林這個官职,說好听点儿那叫天子近臣,說难听了那就是個从九品的芝麻官,跟那弼马温一般的小官,居然将自己两個五品官给扔在一旁不闻不问?
如果不是看在杨家庄子酒菜不错的份上,回头就搞臭他,然后骂死他!
直到第二天,杨少峰似乎才想起来张温和李善两個人,干脆又摆了一桌宴請两人,顺便把要谈判的內容跟两個人交待了一番,然后不紧不忙的在杨家庄子安排着。
扯裡帖木儿坐不住了。
能够被阿鲁台派来出使大明,扯裡帖木儿自然算得上是個中国通,对于杨大少爷這种口头上积极,但是第二天根本不联系自己的行为琢磨了一番之后,扯裡帖木儿得出了一個结论。
這是在等着自己意思意思啊。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扯裡帖木儿才对副使秃彻彻秃吩咐道:“准备一下吧,把咱们队伍裡最后剩下的那两匹宝马准备好,给他送過去。”
秃彻彻秃愣道:“這两匹宝马,太师可是吩咐過,能不送出去就不要送出去,之前你都沒进贡给大明皇帝,现在你要送给他们一個从九品的小官?”
扯裡帖木儿阴沉着脸道:“這两匹马太好,其余的马虽然也是良驹,但是比之這两匹還是多有不如。把這两匹送给大明皇帝,剩下的那些,上哪儿找跟這两匹一般的去?
在贡马這种事情上,贡多少匹一样的才是关键,单独出现两匹特别出挑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大明皇帝的胃口被养大了,明年再要求這种良驹怎么办?
至于他杨癫疯,想必你也对此人有些了解,他们家穷的就剩下良田和银子,直接送金银珠宝肯定打动不了他。
至于說字画一类的东西,他一個堂堂的六首状元,胸中自有一股傲气,难道会瞧得上别人的字画?
所以我想来想去,還是把這两匹宝马送给他算了,能坑到他最好,坑不到他也无妨。”
秃彻彻秃這下子就更懵逼了:“坑他?之前不是還說他和您在酒桌上面称兄道弟,关系极好么?”
扯裡帖木儿摇了摇头道:“表面兄弟而已,从他請我饮酒的时候便能看出来,此人一心想要让我們鞑靼部养羊,還想卖烈酒给我們。
如果真的被他得逞,到时候就是他们拿酒换羊,我們的羊沒了,酒喝完了,鞑靼部也就完了!”
秃彻彻秃倒吸一口凉气道:“此子,竟然狠毒如斯!?”
扯裡帖木儿道:“尽管不知道他后面還有些什么计划,但是光从這一点来看,他就与大明其他的官员大不相同,所以能早早的除去最好。”
秃彻彻秃迟疑道:“单凭两匹良驹,只怕不足以害了他吧?
再者說了,如果此人对我們沒有什么坏心眼,反而是真的想要促成互开边市,好从中取利呢?”
扯裡帖木儿脸色阴翳的道:“两匹连皇帝都沒有得到的良驹到了他手裡,一旦被传扬出去,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至于說他是真心想促成互开边市,那就算他倒霉好了。”
……
杨少峰打量着眼前两匹骏马,一匹通体赤红,仿佛如同燃烧正烈的火炭一般,不时昂首嘶鸣,另一匹则是通体雪白,颇为安静的站在那裡,唯有前蹄不住的刨着地面,显出几丝桀骜。
尽管不通相马之术,但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杨少峰還是第一時間就瞧出了這两匹宝马的不凡——能凡么,高大威猛這种词直接往上套就行了,根本不用想别的!
等狗子接過缰绳之后,杨少峰便笑着对扯裡帖木儿道:“我說老扯,我拿你当兄弟,你送這么两匹马是什么意思?”
心都在滴血的扯裡帖木儿哈哈笑道:“就是意思意思,其实也沒什么意思。
還有老扯這個称呼,倒是实在,爽快,更是透着一股子亲切,我很喜歡。”
杨少峰笑道:“那你可就沒意思了啊,這两匹宝马一看就是神骏,在草原上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马吧?”
扯裡帖木儿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比起咱们兄弟的情份来,区区两匹马又能算得了什么!”
打了個哈哈之后,扯裡帖木儿又道:“对了兄弟,上次你請我吃的那個什么羊蝎子還有沒有了?”
杨少峰指了指扯裡帖木儿,哈哈笑道:“想不到老扯你也是個识货的。只不過那东西炮制起来麻烦至极,现在弄也来不及了,咱们今天吃点儿别的。
至于羊蝎子么,咱们等后天的时候,在醉仙楼一边谈着互通边市一边吃着羊蝎子,你看怎么样?”
扯裡帖木儿一愣,转而搓着手哈哈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杨少峰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笑道:“君子一言,自然驷马难追!”
說完之后,杨少峰又对着狗子道:“去,吩咐一下厨房,杀只羊,然后串好了,今天少爷我亲自动手,請老扯兄弟一起烤羊肉串!”
狗子点头哈腰的去了,两匹浑身沒有一丝杂色的宝马也跟着一起离去,杨少峰這才伸手引了一下,对扯裡帖木儿道:“走,让你尝尝兄弟我的手艺。”
简单的烧烤架,再加上掰成指节大小的精制木炭,来自西域的孜然,除去沒有辣椒面之外,简直完美!
扯裡帖木儿头一次知道羊肉還能這么烤着吃——就是太费香料了,一般人想這么吃也吃不起,尤其是草原上本来就缺香料。
见扯裡帖木儿神色复杂,杨少峰笑了笑,开口道:“老扯,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打算回去之后也這么烤着吃?”
扯裡帖木儿面带苦色,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可是草原上香料奇缺,又沒有你手裡的那种精盐,想烤出這般味道来,难啊。”
杨少峰轻笑一声道:“有什么难的,以后边市开了,你想买香料就买香料,想买盐就买盐,還缺什么?”
“哦”了一声之后,杨少峰又指了指那個简易的烧烤架道:“這玩意不行,规矩你也知道,就算是我再怎么想帮你们也沒办法,除非我活够了。”
扯裡帖木儿却是满脸的惊喜之色:“盐?你刚才說的是盐?”
杨少峰一边翻着手裡的肉串,一边点了点头:“是,上好的精盐和粗盐都有,只要你手裡有银子,你买的越多我才越高兴呢。”
似乎是又想起来什么,杨少峰又接着道:“对了,還有茶叶,丝绸,瓷器,這些好东西你都能买到,要多少有多少。”
咬了咬牙之后,杨少峰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了,铁锅我也帮你想想办法,成不成的我不敢保证,這事儿還得看朝堂诸公们怎么說。”
扯裡帖木儿也顾不得手中的羊肉串了,起身向着杨少峰揖了一礼道:“不管能不能成,以后你都是我扯裡帖木儿的亲兄弟,如有虚言,愿长生天降罚!”
杨少峰也慌忙放下手中的肉串,扶着扯裡帖木儿道:“我說老扯你這是干什么!我都說了,咱们是兄弟,我能帮你的,還能不帮?你這样儿可就太過了啊。”
见扯裡帖木儿哽咽着点头,杨少峰又对狗子道:“去,把少爷我准备好的东西拿過来,赶紧的。”
等狗子搬着一箱东西跑回来之后,杨少峰便直接打开了箱子,露出裡面用丝绸垫着的六個酒瓶:“瞧见沒,這是醉仙楼都沒开始卖的好酒,兄弟我早就给你准备了几瓶。
原本是想着等后天再给你的,可是沒想到老扯你今天就過来了,那就现在给你吧,咱们兄弟之间也不整那些虚的。”
望着精致无比的酒瓶,扯裡帖木儿似乎不敢伸手去拿了:“這?也太贵重了吧?”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贵重?难道能比得過咱们兄弟间的感情?再說了,這东西是醉仙楼出的,而醉仙楼的东家又是我小舅子,拿他几瓶酒,算不得什么。”
在大明的京城和顺天府都听說過醉仙楼的名头,扯裡帖木儿自然不敢小觑:“那這酒得很贵吧?听說醉仙楼的东西向来是沒有最贵,只有更贵?”
杨少峰撇了撇嘴,似乎满是嫌弃:“還行吧,一百两银子一瓶,這种六瓶装的比单瓶装的還要贵一些,大概不到一千两。”
扯裡帖木儿這下子更不敢去碰了:“不应该更便宜么?”
杨少峰道:“一百两银子一瓶的,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木盒来装,可是這种六瓶装的,却是用了极为名贵的木材,连箱子外面都是描了金的,能一样么?”
见扯裡帖木儿還是一副想碰又不敢的样子,杨少峰干脆将箱子送到了扯裡帖木儿怀裡:“是兄弟就接着,跟我客气什么?再說了,不就是几瓶酒么,你看看咱们现在喝的,跟這個几乎是一样的!”
望着眼眶都快红起来的扯裡帖木儿,還有旁边一直沒有开口說话,這会儿却满脸艳羡,似乎這酒当真是天海少有的朱瞻基,杨大少爷忍不住暗骂一声。
你们都该去拿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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