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县令查帐 作者:未知 “哪個管钱,哪個就是财神爷。”陆皓山笑着說。 “管钱的,不就是户房司吏嗎?那個周大源周司吏?” 陆皓山点点头說:“沒错,就是他,户房管户籍田赋财税婚姻,掌管一县之财政,可以說富得流油,现任户房司吏周大源,那是陈贵的铁杆心腹,陈贵這些年做的事,差不多全经他手,那是心腹中的心腹,把曹虎收服,陈贵就少了一條腿,要是能把這個周大源也拿下,那么陈贵也就沒了一只手,沒有一手一脚,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說到后面,陆皓山拳头都捏紧了。 “山哥”刘金柱有些为难地說:“這個周大源我一早就留意他,這個人沒什么特别的嗜好,点卯就沒迟到過一次,从不早退,也从不請假,一散值就回家,虽說做了多年户房的财神爷,可是他现在還住在那小三进的老宅子裡,守着一個糠糟妻子,就是妾待也沒一個,很少参加宴会,总觉得不像一個正常人一样,很难下手。” 陆皓山吃惊地地說:“哦,還有此事?” “是啊,我還头一次看到這样的人呢,要不是认识他的,說他是江油的财神爷,還真沒人信呢。” “這人不简单。”陆皓山点点头說。 在陆皓山记忆中,有几种人是很难忘记的,例如丹阳的兵绍兴的师爷山西的掌柜,特别是山西的帐房给陆皓山的印象最深,山西土地贫乏,逼着很多人一长大就要出外谋生,以致晋商的名号很早就打响了,到了后期,为了安全和交易的便利,很多人推出银号,相当于早期的银行,這银号有存贷异地收取的功能,利润很高,很多人争相效仿,可是都沒有晋商做得出色持久,其中很大一個因素就是银号的掌柜。 据說培养一個合格的掌柜,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观察,把他们培养成一個古板苛刻专业守规矩甚至有点无欲无求的人,因为银号裡做的都是金银的生意,每天過手的银子不计其数,一旦起了贪念,那么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山西的掌柜,小门不进,大门不出,每天都是兢兢业业,生怕有丝毫差错,其中有個小故事可以体现,一個东家巡银号,看到伙计卖力生意红火,帐面一干二净,本来很满意,就在出门前,突然看到掌柜的老婆穿着一身花衣裳,转头就把這個掌柜给炒了,别人问为什么,东家淡然地說:掌柜沒問題,不過他身边有個不安分的婆娘,只怕终有一天会坏了规矩。 周大原是江油的户房司吏,又是陈贵的心腹,虽說不是太好人,但县衙中也沒說他坏话,像這么一個会上位懂站队又能很好处理人情世故的人,偏偏如此收敛低调,其志肯定不会小,陆皓山不得不重新审视這個人。 “山哥,我們怎么给他下套?”成功收服曹虎,刘金柱信心满满,准备再次出动。 要是拿下户房,那等于老鼠掉进米缸,就等着撑死,在刘金柱眼中,這么辛苦就是为了過過官瘾,再弄一大笔银子溜走,听到陆皓山终于向户房下手,整個人都兴奋起来了。 陆皓山想了一下,摇摇头:“像他种古板的人,不会轻易上当,依我平时对他的观察,周大源对自己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要想彻底击倒他,收为已用,看来把他的自信击垮,让他信服,這样一来他方能为我所用,而他的自信,则来自他精于做帐目吧。” 一开始为了给陆皓山添堵,陈贵命人给陆皓山增大工作量,其中有一项就是查帐,那户房司吏周大源最为积极,一下子就搬来一大堆的帐簿,陆皓山那十天的功夫也不是白過的,虽說還沒查出具体的問題,但也让他发现不少可疑之处,這得益于陆皓山前世泡過一個美女会计,当时为也接近美人,着实下了不少功夫,包括学了一些会计的基础知识,后来追到手后,无意中也听她說其中一些技巧,虽說周大源做得到天衣无缝,但是還是让皓山把他的技俩看透了。 周大源做账用的是打散法,别人做帐是一大堆帐裡渗放几笔假帐,方便快捷,而周大源的帐却是把一笔帐目打散,分摊在其它帐目中,无非是在耗上有花销上做手脚,這样一来,那帐目也不显眼,而他做的时候,還故意增入一些无用的帐目,把账目多转几次,硬生生把一盘帐弄得更加复杂,别人就是查也费时费力。 不過,像這种做假法,那帐簿通常会有二本,一本是给自己人看的,一本是给上级查帐用的,所以又称为阴阳帐本。 别人或许查不出,可周大源的這种做法在陆皓山眼裡,不過是雕虫小技,找对了路子,知道他做帐的手法,查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 “有山哥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刘金柱现在对陆皓山有一种莫名祟拜,闻言马上应道,不過转而好奇地說:“把他弄走就行了,为什么還要收服他?” “你觉得我身边還有人嗎?派你去?” “不,不,山哥,你也知俺金柱大字也不识一筐,饶了我吧。”刘金柱還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闻言连连摇头。 “好了,瞧你就這点出息,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就斗斗這個周司吏去。” 刘金柱有些无奈地說:“有时觉得做個大财主還好一些,吃朱家這碗饭,還真是给他做牛做马。” “的确是做牛做马。”陆皓山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汉朝是五天一休制,也就是干五天休息一天,可不是休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而是轮到哪天休哪天,這一天還有個名字叫“休沐”,在這一天,官员们可以回家;隋唐时期,改成了十天休息一次,称成“旬休”,好像待遇比汉朝差了不少,实际上不是這样的,在隋唐时期,已经有了今天黄金周的概念,他们每逢新年冬至会休息七天。這七天時間是带薪假期,此此,像端午重阳皇帝的生日生儿子甚至连佛祖的生日老子的生日等,都可以放假,绝对是一等一俸禄高待遇好;到了宋朝,算是中规中矩,一年几十天假期還是有的,元朝差了一点,一年只有十多天假期,可是明朝的官员就惨了,朱重八(元璋)天生就对官员怀有仇视之心,不仅俸禄低得吓人,就是节假日也不近人情,吃朱家這碗饭,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卖命地干吧,要想假期?一年就三天,也就是過年冬至和他本人生日,其它時間,不好意思,俸禄是少,但你也要卖命去做。 虽說是年初六,年味還沒過,還是要继续当值。 一夜无语,第二天,排完衙以后,陆皓山叫到了周大源。 “大人,不知让小的留下,有何吩咐?”周大源毕恭毕敬地问道。 陆皓山笑着說:“呵呵,沒什么,最近诉讼少,本官闲得无聊,正好查帐簿解解闷。” “可是大人,這個时候很少人查帐的,再說,大人上次查帐时還病倒,這,這事是不是缓一下。”周大源有些迟疑地說。 “知道還问?”陆皓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朝廷有令,多查帐目,以保证清正廉明,不仅上级派人来巡查,在位者亦不能松懈,现在查,工作量不大,要是過了年,到时又是商税又是夏粮,那還不是把本官给累垮?不怕周司吏笑话,本官最怕就是這帐目的了,每次都看得头晕眼花。” 哦,原来是這样,周大源這才放心,還以为這位陆县令察觉了什么呢,敢言是這回事,闻言心裡還笑道,县令大人何止头痛,简直是查帐查出病来了呢,普通的帐房看自己的帐本也头痛,何况沒有经验的一介书生呢? 想通后,周大源连忙說:“是,大人要那個月的帐簿,小人马上给你送去。” “嗯,就最近二年吧。” “二年?”周大源吃了一惊,连忙說:“大人,那,那也太多了吧。” 陆皓山摆摆手說:“行了,你就不要劝我,本官努力一点,也好为县衙上下作一個表率,放心,也就三到五天就還给你,照办吧。” “是,大人,小人马上去办。” “去吧。” “小人告退。” 周大源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实际上,他是在心时暗暗发笑,笑着陆县令好出风头,要是指明查哪一时期的帐,那還怕一些,說不定他已经得到了什么情报,可是一下就要两年的帐簿,還言明三到五天就能归還,一個县二年的开销啊,别說陆皓山连师爷也沒一個,就是十個,也得一二個月才能完成,现在只有一個人,几天時間能干什么呢? 也就走一個過场,顺便作作样子罢了。 周大源的办事效率還不错,不到半個时辰,又有几個书办抱大堆的资料给陆皓山送来,沒多久,那张文案被堆得老高,陆皓山等刘金柱关上房门后,一边铺开纸,一边担着笔說:“這次得来真的了,可惜沒有师爷,痛苦啊。” 现在陆皓山想迫不及待想找一個师爷来替自己分担,這样自己就能抽出身做其它的事,可惜,现在還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