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史
正德說道:“本来想封你一個爵位,但是功名自在马上取,朕现在封你一個爵位,恐不能服天下人悠悠之口。今日赐尔国姓。愿你再接再厉,将来有封爵的一天。”
江彬,不,朱彬大喜,连连叩首道:“臣谢主隆恩。”
朱彬从此之后,就是国姓,這虽然是好处,也算是殊荣。但是到底比不上爵位。要知道明代爵位是世袭的。只有他封爵之后,他子子孙孙有享受不尽的好处。
朱彬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头:“军功,军功?哪裡有军功?”他迫不及待的想打仗了。
正德被老虎一吓,也沒有游玩的性子,忽然想起了后宫的美人,正想回去,忽然想起一事,将朱厚煌叫過来。
刚刚老虎要扑過来的时候,是朱厚煌先发现的,也是他立即拉开了正德。
正德觉得自己与朱厚煌有亲近了几分,本来這件事情,正德還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已经决定下来。
正德问道:“皇弟,读什么书?”
朱厚煌有些尴尬,不能不說,人的世界观养成很重要的。比如朱厚煌。他不可谓不聪明。但是他实在读不下四书五经。
他不是读不懂,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他世界观,价值观已经形成了。怎么也看不明白什么叫存天理,灭人欲,什么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越读越烦恼。
他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重生为一個读书人。他实在不怎么在這别扭的思想之中,怎么成为优中之优。還能连中三元。
他结结巴巴說道:“臣弟愚钝,沒有正经读過书,不過读過些杂书而已。”
正德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不以为意,說道:“你愚钝什么?我還不知道你嗎?从小就是神童,只是皇婶不想你向這方面学而已,這本事无所谓的,但是现在的事情是读书人的世界,這四书五经還是读一读的好。我安排一個特别会读书的人做雍王长史。有空,就向人家請教一下。”
朱厚煌說道:“是。”
朱厚煌心中不由的想到這個人是什么?
剩下的時間,朱厚煌向正德說了說了练兵的事情,但是正德不知道是沒有将朱厚煌练兵之事,放在心上。反正不置可否。
因为出了大虫一事。朝野内外的折子,好像是飞了一般砸进宫中。
正德非常熟练的处理,凡是诸如此类的奏折,全部留中不发。不過,正德见群情激奋,也知道,不能做的太過了。故而老老实实的在豹房待了几天。也不在校场演武,也不出城打猎了,也不玩其他新奇的玩意。
正德收敛這几天,也不让朱厚煌来豹房了,用正德的原话說:“让雍王世子自己去玩吧,朕最近倒霉的很。”
不過,朱厚煌也面临着他生平一大考试。
主考官是杨慎。
杨慎正襟危坐,朱厚煌在下首坐着,杨慎端起茶碗,說道:“世子平时读什么书啊?”
朱厚煌說道:“多读史书。”
杨慎轻轻一笑,說道:“不知道世子,最推崇那個朝代?”
朱厚煌說道:“汉,特别是前汉。前汉明君最多,贤相也最多,让人不由心向往之。”
杨慎问道:“不知道世子最推崇前汉那一位皇帝?”
朱厚煌說道:“汉宣帝。”
杨慎好奇的问道:“哦,为何?”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朱厚煌脱口而出。
无他,這一句话实在太有名了。
一句话概括了汉朝与后面所有的朝代的不同,甚至朱厚煌为什么喜歡的西汉,就是因为如此,因为在他看来,西汉与后来的朝代有一個极大的不同,就是西汉每一個皇帝都在调整自己的治国方略。
西汉的国策也在一直变化。每一個皇帝都有自己的一套。
而后世变個法,都从来沒有成功的。
而朱厚煌读汉书,从来都是用這一句话做总纲。
读汉家自有制度,读汉家霸王道杂之。以对照后世纯任德教。
不過,朱厚煌說過這一句话,立即后悔了。
這一句话,在后世網民之中,评价很高。但是在之前,评价并不高,无他,古代大多数時間,都是儒家把持着舆论权,這一句能好嗎?
朱厚煌再杨慎,一個儒生面前如此說。能得了好嗎?
朱厚煌尴尬的笑了两句,立即转换话题。问道:“杨学士,先前听闻,有佛郎机的使臣来朝,不知然否?”
杨慎当然看得出来朱厚煌的失言,但是他并沒有当一回事?
明代学术上的开放,說什么的人都有。就算是当世也有王阳明的心学。正德时期是学术,民风转换的关键节点。
杨慎看到的听到的离经叛道的话,不要太少。
只是杨慎在心中默默的给朱厚煌打了個×。因为他来并不是与朱厚煌闲聊了,如果朱厚煌做为一個士子,与杨慎說话,那說什么都行。但是杨慎是来考察朱厚煌,能否为国之储君。
只這一句话,就让朱厚煌大大失分。
杨慎并不是因为朱厚煌的不喜歡理教。而讨厌他。就杨慎本人来說,他也不是单纯的道德君子。但是作为一個皇帝,如果反对理教的话,那是一场绝大的政治风波。
对国家的稳定,是一個极大的伤害。
秉承对国家负责的态度,杨慎都不想将一個不喜歡儒臣的人,放在储君的位置上。
他顺着朱厚煌的话改变话题,說道:“正有此事。佛郎机使臣在广东上岸,前几日来到京师之中,此刻正在四处找门路,想要拜见陛下。”
朱厚煌真正提起了兴趣,說道:“我想见一见佛郎机使臣,杨学士可以安排一二嗎?”
杨慎說道:“世子,恕臣直言,世子身份尴尬,私下会见外国使臣,对世子有害无益。”
朱厚煌对這個真得感兴趣。不管人们說中国古代是多么辉煌,但是不得不承认,西方在近代取得的极大进步。
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朱厚煌从制度佛郎机使臣来京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处心积虑的想一件事情,他要推动东西方交流。
他想改变這個世界。
有人說生产力的发展,就是最大的仁政。朱厚煌也是這样认为。
如果可以,他希望科学的种子能在东方发芽,因为中国,古代中国从来不欠缺积累,需要的只是科学的思维。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朱厚煌是這样想。
故而,与佛郎机使臣见面,虽然不知道有個什么结果,但是這件事情本身,是被朱厚煌看做极其重要的事情了。
被杨慎婉拒。朱厚煌并不泄气。他眼睛一转,說道:“杨长史,你知道佛郎机国的来历嗎?”
杨慎不由奇怪說道:“佛郎机国,不過是原本满刺加国附近小国而已,最近灭了满刺加国来朝贡而已,不過因为满刺加国是本朝藩属,故而礼部决定晾上佛郎机国几年。让他们知道本朝威严。”
朱厚煌有些无语。
怪不得。
后世有人认为满刺加国被葡萄牙灭掉,是东亚近代史的开端。对明朝面对满刺加国被灭,根本不在乎的态度,标示不能理解。
但是此刻朱厚煌才明白。
原来在明朝士大夫看来,满刺加国被灭,根本是南洋土著之间的狗咬狗,不值得关注。有功夫還不如想想,怎么约束爱玩的正德皇帝,让正德皇帝乖乖的去紫禁城之中当牌坊。
這才是明朝当时最大的問題,而不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佛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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