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练兵
朱厚煌看也沒有看管事,說道:“有谁反对?”
一個吭声的人都沒有。三百余户的租子才几個钱,至于为這一点钱去得罪皇帝身边的红人嗎?孰轻孰重。
“你說得是真的嗎?”
朱厚煌转過头去,看见一個人,這個身形高大,却削瘦的很。好像是一根细长的竹竿。浑身衣服补丁摞补丁,灰扑扑的看不清楚本来面目。一对眼睛明亮有神,透出一种渴望。
一种朴实的渴望。
朱厚煌說道:“我說话算话。”
无数人一下子冲過来,大声喊道:“我来,我来。”好像是潮水一样的汹涌而来。
朱厚煌身边的几個侍卫根本抵挡不住,不住的往后面推。
王千户大声喊道:“慌,什么慌,一個個来。”
王千户与手下士卒拼命拦截,這才维护好秩序。
朱厚煌有些不大明白,這免租对這些人有這么大的刺激。
朱厚煌身后的吴明看出了朱厚煌的疑惑,說道:“世子,這免租一事,可以說救了這些人一命。”
“愿闻其详?”朱厚煌转過头来看着吴明。
吴明說道:“世子,是不知道做佃户的苦楚啊。做为佃户,为主家驱使不說,這租子也是极重的,不仅仅要交租子還要交皇粮,一年下来,能弄個温饱,已经算是不错的年景,但凡有個水寒蝗灾。就要借债度日,一旦借债,就几辈子還不清了,农家人见识不明,什么驴打滚,九出十三归,也就罢了,更多的是明明還完了,還欺负佃户睁眼瞎,硬生生說沒有還完,简直就是欺负人。”
“佃户已经够惨了,但是在皇庄裡面的人更惨。佃户实在受不住了,還能退佃,大不了爷不伺候你了。但是皇庄啊?一入皇庄,就是死也离不开。你只要看逃,皇庄的庄头就敢杀。”
朱厚煌不由吃了一惊,问道:“难道都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吴明冷笑說道:“管皇庄的都是些什么人?皇上的亲信太监,太监的什么义子贤孙,谁能管,谁敢管啊?”
朱厚煌不由的哑然。
正德這個人朱厚煌依旧有些了解了。
他对他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宽厚了,宽厚的几乎无边了,正德身边的太监一個個有正德当靠山,几乎上是无法无天了,区区皇庄的事情,有谁敢管啊?
吴明說道這裡還觉得不痛快,继续說道:“再者這皇庄的地是怎么来的,說是什么当初留下的荒地,牧地。”他冷哼一声說道:“国朝一百多年,刚刚开国的时候,京城附近是有不少,荒地,牧地,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当初的荒地,牧地早就被开垦成良田了。只是黄册上沒有显示出来而已,太监们轻轻一划,将老百姓几代人开垦出的田地,就划成皇庄了,连百姓自己也成了皇庄的人,死也是皇庄的鬼。虽然沒有了黄粮国税,但是太监们在皇庄裡面捞得一点也不少。”
“這皇庄如果是太监的私产,皇庄的佃户還好過一点。是自己家的东西,自己都会珍惜,但是這皇庄是皇上的。這样一来他们就要拼命的压榨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出了問題,也有皇上顶着。怕谁?”
吴明說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慢慢的又平静下来。只是這风平浪静之下,却有這压抑不住的愤怒。
吴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朱厚煌长长的叹息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正在应征的佃户们。
只见他们骨瘦如柴,一個個拼了命的举石锁。玩命一样,想把石锁举起来。甚至有人因为用力過猛而承受不住,昏倒在地了。
朱厚煌立即吩咐下去,让人找几個郎中来。
他心中感叹道:“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朱厚煌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使命感,原本他心中還有一丝想做富贵闲人的念头,此刻却烟消云散了。
皇庄的一切彻底打破了朱厚煌田园牧歌一般的古代幻想。
让他知道,现代固然有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纵向比较起来,整個世界是一直在进步。這一点毋庸置疑。
朱厚煌最强烈的使命感,就是他想推动這种进步。
只是一時間朱厚煌不知道从哪裡着手,特别是他所处于這個尴尬的位置上,藩王。
沒有多少時間,三百個人已经选出来了。
朱厚煌一個個看過去,心中不由的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這三百人看上去都皮包骨头,虽然比骨瘦如柴强一点,但也强的有限,一個個看上去都营养不良。
此刻他有点后悔,這些人的身体素质也太差了一点。
王千户打仗的本身如何,其他人并不知道,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他只一看朱厚煌的脸色,就对朱厚煌的心思揣摩到几分,媚笑的上前說道:“世子,要不,从京营之中选出来一些吧,京营虽然不比当初了,但是在东西两厅之外,选出三百精兵還是有的。”
王千户說得,朱厚煌早就想過了。
答案是不行。
朱厚煌自己知道自己,他是想按照当初军训的方式从头开始训练出一队精兵。姑且能不能从京营之中选出三百精兵出来。就算是能,那又如何?
京营之中,风气如何,众所周知。如果京营堪战的话,哪裡需要正德调外四家军入京啊。
不要精兵沒有选到,反而选出一些老兵油子。
朱厚煌在明朝生活了好几年了,对军营之中的种种陋习,也有所耳闻。他自问自己能不能镇住那些老兵油子,心中却沒有几分信心,纵然能镇住,也是事倍功半。還不如這些新兵,一张白纸好做画啊。
而且這些佃户生活艰难困苦,当兵成了他们几乎唯一的出路。這样一来,他们比如更加努力,倍感珍惜,至于体质什么的,到军营之中补上几天,就可以了。
朱厚煌摇头拒绝了王千户的建议,回头命令吴明留下来将這三百人带入城。而他带着几個侍卫,匆匆入城,去见钱宁了。
钱宁是整個豹房的大总管,很多事情都绕不過他。特别是练兵所需要的物资都需要从钱宁手中過一遭。
朱厚煌找到钱宁,钱宁满口答应下来。不知道怎么了朱厚煌觉得钱宁对自己非常恭敬,恭敬得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钱宁作为豹房大总管,正德身边的红人,连刑部尚书,内阁下学士的面子都不给。却给他這個小小藩王世子面子,让朱厚煌感到十分诧异。
钱宁给朱厚煌找到的一处营房,就在豹房附近,一处上直卫的营房。
北京兵力最多的时候,大概有七八十万之多,简直是一座兵城。故而军营什么的从来不少。而现如今比不得国初,不知道多少兵营划为民居了。不過還有很多军营空出来。想找一個空置的军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豹房旁边找一個军营。
豹房临近皇宫。地段本就紧要,更不要說正德迁居豹房之后。豹房附近更是寸土寸金。如果沒有钱宁帮忙,朱厚煌决计找不到這样的地方。
朱厚煌看過军营非常满意,给钱宁交代了自己在皇庄的许诺。钱宁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他大笔一挥,就把這一件事情给了结了。
事情了结之后,朱厚煌被钱宁送出豹房。
朱厚煌安排吴明将三百人安排到的军营之中,并且先不要训练,先大米白饭的养伤上几日。等身体跟上来之后,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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