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事
朱颐垣看出了危险,谢迁自然也不傻,他很清楚张家的影响力。但咱谢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要让那些无耻之徒害怕,惶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让他们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再把缴获的银子抬上来!”
這一声令下,迅速有许多义军将士抬着沉甸甸的木箱,到了院子裡。
谢迁一挥手,就展开了箱子。
众人往裡面一看,顿时被這些黄的、白的,给吓得不轻。
足足六万两金银,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要拿出一块,就够一個五口之家,吃穿花用两三年,而這样的元宝堆积如山!
更让人感慨的是,這還是被义军和家丁,洗劫過一次的结果。
不少好东西已经揣在了大家伙的怀裡。
即便如此,张家還有這么多金银,保守估计,张家的金银也在十万以上,如果算上田产土地,那就要多几倍不止。
最讽刺的是,世人对张至发的评价是颇清强!
清廉刚强的尚且如此,那些不清廉的,不刚强的,又会什么样?
“這些金银,都是民脂民膏。大明朝的江山,就是被這些蛀虫畜生给毁了,”
谢迁毫不客气道:“我不会把這些金银放到自己的荷包裡,传我的命令,立刻招募勇士,我要扩充兵马,下一步就要拿下淄川县城。”
谢迁踌躇满志,手下的义军,也是士气冲天,欢喜鼓舞。打破了张家,不光是拿到了几万两银子,還有好几千石粮食,又有上百牛马牲口。
最最关键,這一千多人,人人都有了收获,一個個喜笑颜开,說别的都沒用,见到了好处,他们自然愿意跟着谢迁。
原本几乎崩溃的军心,此刻也安定下来,相反還斗志昂扬了。谢迁可以說是裡裡外外,都赢麻了。
自然而然,谢迁也想到了這一次的功臣,他终于舍得看了看谭老七几個。
“你们很不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迁的意思,這几個人肯定愿意追随他的,到时候收为亲兵也就是了,看他们挺能打的。
只是谢迁沒有料到,谭七爷怔了怔,突然深深一躬,“谢首领,我想求首领,把青石集的房舍還给乡亲们,已经好几天了,住在外面,大人還成,可孩子们顶不住。”
谢迁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正在沉浸在喜悦之中,這個家伙居然讨要青石集的房子,摆明了是說自己抢夺百姓屋舍住处,算不得仁义之师……
朱老爹在旁边看着,虽然接触時間不多,但朱老爹确实已经窥见了一些谢迁的秉性,這家伙就属顺毛驴的,哄着他怎么都好,可要是忤逆了他,那麻烦就大了,尤其是再這個兴头上,哪裡能往他头上浇冷水啊!
因此還不等谢迁发作,朱老爹就仗着胆子道:“谢头领,青石集沒什么好房子,头领住起来,实在是太委屈了。打下了张家大宅,正好就請头领住過来,弟兄们也能跟着享福,這都是头领的恩泽。”
朱老爹的话,总算是缓解了谢迁的怒火,他哼道:“也罢,我就搬到张家過来,让弟兄们也都過来。你朱大人可也要跟着過来才行。”
朱老爹好想大哭一场,自己這是跑不掉了。
沒法子,也只能咧嘴答应。
朱颐垣看在眼裡,說道:“谢头领,弟兄们从青石集過来,還有些伤员,只怕還不好动弹。就让我爹陪着你,我返回去,帮着交接一下,头领有招呼,我随时過来听令。”
谢迁又看了看朱颐垣,终于点头了,“行,朱公子辛苦了。”
朱颐垣连忙道:“都是为了头领做事,理所当然。”
說完之后,朱颐垣就给谭七爷他们一個眼神,几個人立刻告辞,至于朱老爹,只能暂时押在谢迁這裡,反正应该沒有什么危险,等他们准备妥当,再找机会,把老爹接回去。
朱颐垣匆匆回青石集,最主要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安顿伤员,帮着乡亲交接,而是要招兵买马。
沒错,朱颐垣跟谢迁一個打算,只不過两個人的思路有点区别。
“七爷,你說当下乡亲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
谭七爷愣了少许,感叹道:“過去我也梦過荣华富贵,可我现在就想着,让老娘回家,让婆娘和丫头有個安稳的地方,能吃饱穿暖,用不着挨饿受冻,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
朱颐垣点了点头,“七爷,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有规矩,要恢复秩序,对不对?”
规矩?
谭老七想了想,忍不住点头……确实,自从崇祯算起来,就天下日渐混乱,失去了秩序。盗匪四起,战火不断。
更有八旗入寇,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义军,豪强,清廷,乱糟糟的,根本不给老百姓活路。
“朱公子,你說的太有道理了。但咱们要怎么做才行?”
朱颐垣看了看其余几位乡亲,笑呵呵道:“我让大家伙把那些田契借据运走,就是为了這個。”
改朝换代,天下大乱,规矩荡然无存,朱颐垣抢這些废纸,有什么用?還不如弄到兵器盔甲,银子粮食实惠。
這话看起来不错,其实却是忽略了一個問題,天下确实大乱,但是有人却在试图恢复秩序。
很不幸,這人就是清廷,就是多尔衮。
清廷入关之后,就积极拉拢缙绅地主,就像张家這种地方豪强,不就乐颠颠归附了清廷。
如果沒有谢迁攻破张家大院,张荃捏着這些田亩佃户,不也能掌控淄川地方嗎?
虽說他代表的清廷秩序,非常残酷,需要剃发易服,需要让大多数人变成奴才,需要狠狠压榨无辜底层百姓。
但毕竟有秩序,就比沒有秩序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能当稳奴才,似乎比当不上奴才,還要容易接受一些。
朱家三口讨论的时候,也說如果剃发能活,他们可以勉强接受。
当然,這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沒有選擇的无奈之举。
而朱颐垣想要做的,就是给百姓一個更好,更合理的秩序,从而争取到民心,发展壮大……推翻清廷這么遥远的事情,朱颐垣還不敢想象,但他坚信,自己的思路是对的,至少比裹挟老百姓,四处流窜,不停战斗,把生死寄托在运气上,要靠谱得多。
“七爷,咱们要重建秩序,最先一件事,就是要弄清楚,我們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家家户户情况如何,几個男丁,欠了多少钱,又是为了什么欠钱。”
谭老七眉头耸动,他這回才彻底明白了朱颐垣的用心。
原本他们抢回来田契借据,大家伙都觉得田产属于自己了,可再仔细想想,现在這么個世道,谁又能保证這些土地是你的?
不免再度提心吊胆起来。
可是听朱颐垣說完,谭七爷他们才明白,朱颐垣想得更深远,他沒指望拿到這些纸,就能如何如何,他要的是依靠這些东西,恢复秩序。
其实就像很多名将一样,他们攻占一個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封存府库,收缴图籍,然后按图索骥,核实人丁田亩。只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那才算是你的势力。
谭七爷越发觉得朱颐垣不简单,实在是用心良苦。
“朱公子,你說要重建秩序,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秩序?”
朱颐垣呵呵一笑,“七爷這话算是把我难住了,让我說也說不上来。”
此刻刘保也道:“朱公子,你說不上来,谁知道啊?”
“乡亲们知道!”朱颐垣笑道:“咱们回青石集之后,我想召集所有乡亲,不分男女老少,咱们就对着這些田契借据,好好想出一套策略章程。”
谭七爷、刘保,還有其他几個乡亲,都觉得浑身一震。
“朱公子,你是让大家伙一起商议?”
“对,毕竟這是关乎所有人身家性命的事情,家家户户,必须前来。”
谭七爷低头想了想,突然狠狠一挥拳头。
“朱公子說得好,你们听到沒有,现在就去安排,家家户户全都告诉到。還有那些已经逃走的,或是投了亲戚,或是藏在山裡,能叫過来的都叫過来。這是决定咱们青石集未来的大事。”
朱颐垣笑着点头,“七爷說得对,是顶大顶大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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