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還沒上车呢
安平侯府厅堂。
青衣小帽的张佐也端坐厅堂之上,喝着侯府珍藏的母树大红袍,疑惑的朝着门房处张望。
“不对啊,這太医怎么還沒来,不对!”
张佐有些疑惑的放下了手中茶盏,旋即便从侧门走出了侯府。
当张佐走出侯府大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坑满谷的百姓,不少人都在对着安平侯府指指点点。
“劳驾,方才可有太医在這附近经過?”
张佐随手拉了一個看热闹的百姓。
原本张佐還以为這百姓会怕疫症不理自己。
不料那老妪一拍手,好似看傻子一般看着张佐。
“咋沒见着太医,方才都来了好几拨了。”
张佐登时便来了精神。
“敢问老大姐,太医往何处去了?”
“還能往哪去?都回家了呗,這安平侯可真是混账啊!咱太子那么聪慧,再不济也就是個十几岁的娃娃,他竟然昏了头想刺杀太子!”
還沒等张佐反应過来,那老妪便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裡裡外外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了。
张佐的脸色变得惨白。
“大胆!你们這是从何处听說的!咱就是侯府的管事,焉能不知?!休得胡言,就是染了瘟病了!”
张佐看着远处的百姓,登时便猜到了這帮人在议论着什么了。
“都散了!侯府有瘟病,都不怕死嗎?!”
周围百姓沉默的看了会张佐。
方才那個老妪也退了好几步打量着张佐良久之后才压着嗓子对身旁人小声嘀咕。
“這就一太监嘿,李家媳妇,你信不信這就是太监,我听声儿就听出来了,那小哥儿說的沒错!”
“连内官都出来了,這事儿实了啊!”
张佐的脸色气的铁青,指着远处的百姓怒道:“胡說八道些甚呢!什么小哥儿?!”
還沒等张佐问出個所以然来,便见到远处一個太医打扮的人,脚步匆匆的赶来侯府。
张佐心头一喜,刚要开口。
便见一個年轻人抢先一步从远处跑来。
“老先生留步,侯府事涉天家,您若是进了门,可就脱不了身了!”
听到宁玦的声音,张佐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铁青。
“反啦,反啦!别装死了,都给咱家出来!”
张佐对着身后的安平侯府一声爆喝。
周围人均是一愣。
“我就說他是太监吧,装不下去了,开口咱家闭口咱家的。”
张佐的脸色涨的铁青。
但是张佐這会也顾不得许多了,登时便朝着那太医跑了過去。
“李太医是吧,咱们以前见過,咱家等你半天了……”
不料张佐的手刚要碰到這老太医时,那老太医直接将胳膊缩了回去,捂着脑门蹲了下去直接坐在了药箱上。
“唉哟呵,老夫头疼的紧啊!”
“這侯府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了啊。”
“张公公,老夫身子不济,实在是沒法子给侯爷瞧病了,您另請高明吧……”
张佐的手就這么悬在了半空中。
不待张佐回過神儿来,那老太医便直接拎着行礼带着徒弟一溜烟朝着自家的方向跑了,身手之矫健,别說是生病了,连寻常四五十岁的人都沒這体力。
张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了宁玦。
“你!”
此时张佐的眼中已然布满了血丝,咬着牙从牙缝裡挤出了一句话。
“你难道不想跟咱家說些什么嗎?!”
宁玦沉吟了良久。
“太医院大夫们都這岁数了腿脚還真的都挺好的,确实有点东西。”
张佐指着宁玦,不住的颤抖道:“你,你,你!”
“张公公,我真不会治结巴。”
周围百姓强忍着不笑出声,坚持站在原地看着张佐的模样。
“說!你究竟姓甚名谁,是谁指使你来的!待会进了诏狱……”
宁玦的表情逐渐的冷了下来。
“就是进了诏狱,我也要說!”
“安平侯,不過就是被人扔出来的替死鬼,你们难道以为杀了安平侯,這幕后真凶就会收手嗎?!”
“早晚有一天,他们要再对太子下毒手!尔等今日欲灭安平侯府的口,与同谋何异?!”
“欲抓便抓,只要宁某還有一口气在,就决计不会让那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宁玦的话,回荡在巷口。
不知人群中谁兀自喊了一声“好!”。
周围的百姓登时便躁动了起来。
“朝中這么多大臣,难道就看着奸人戕害太子嗎?!”
“陛下真的知道這事儿嗎?那可是自家的娃子啊。”
“宁秉宪說的好啊!咱大明就是缺這样的大人!”
“……”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宁玦的肩膀挺的又直了几分。
“张公公是吧,你抓我回去吧。”
說罢,宁玦便直接朝着张佐伸出了手。
诏狱好啊!
进了诏狱又有几個人能活着出来啊!
這不妥妥的速通嗎!
“你……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宁玦?”
宁玦微微颔首。
“正是宁某。”
张佐倒抽了一口凉气,這会太子還在宫裡跪着呢。
宁玦又是太子前几日死保的人。
這别是太子让宁玦過来的吧!
张佐不敢直接下手,看着宁玦沉默了良久。
“好!此事咱家做不了主,待咱奏明君父再說吧!”
說罢张佐直接将自己的小帽摘下来扔在了地上,掉头便直奔紫禁城的方向去了。
不待宁玦反应過来,一队东厂的太监便消失在了宁玦的视线了。
這就走了?!
宁玦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佐等人离去的方向。
“等会!张公公,你忘了抓我了!我還沒上车呢!”
“焯!”
宁玦的面色逐渐的阴沉了下来。
這都不抓我是吧!
成,我去找你们!
打定了注意的宁玦扭头便直奔自家的方向离去换起了朝服。
………………………………
西苑。
当张佐回到西苑时,朱载壡依旧跪在殿阁之外,只不過這会不只是朱载壡。
黄锦、高忠還有整個西苑的火者、宫女也全都跪在了朱载壡的身后。
也甭說是跪谁了,西苑這二位,他们能跪心软一個就算是胜利。
就在這個时候,外面把门的小火者跑了进来,在黄锦的耳旁低声耳语道:
“老祖宗,张祖宗回来了。”
听到张佐回来的消息,黄锦险些沒有笑出声。
“快請张公公进来。”
黄锦跪在地上,看了看前面的朱载壡,又朝着殿阁内精舍的方向跪倒。
“皇爷,太子爷,张佐回来了。”
对于朱载壡来說,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
而殿阁内也传来了嘉靖有些沙哑声音。
“张佐呢?事情办完了?”
张佐不敢抬头,低声道。
“沒……皇爷,出了点小岔子。”
听闻此言朱载壡心头暗喜,嘉靖的老脸却拉了下来。
“安平侯跑了?”
“那倒沒有,他插上翅儿也飞不了。”
嘉靖不耐烦的一甩袖子。
“何事直禀。”
“皇爷,這事儿全城都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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