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模子
這时候的人怎么算年岁的潮生一直有点儿糊涂。按现代人的算法,虚岁通常比周岁大一岁,鲜少有人虚两岁的。可是這個时候的人虚三岁也很正常,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不過看四皇子沉稳而从容的气度,别說他十五,就是现代二十五的青年也未必有這么成熟。
不免要叹一声,古人都是早熟的。
象潮生她们,小小年纪要进宫。即使不进宫,贫苦人家的孩子,打小也会做各种活计:割草,,提水,放羊,喂猪,拾柴,烧火,煮饭,下地做些简单的农活。女孩子从小就学纱线,织布,绣花,好挣钱养家。大约刚過十岁,甚至不到這個岁数就开始寻婚问嫁,那速度快的,三十出头就当上爷爷奶奶了……
当然,這时候也沒有太长寿的人,即使有,也不多见。许多人才不過四五十岁就老得不成样子,被生活折磨得象现代七八十岁的人一样。
也许過早成熟必然带来過早的衰老。
潮生在华叶居的处境……說起来有点尴尬。
倒很象以前岁暮的那种情形,名份沒有,待遇不少。
干的是中等的活儿,领的是最低一等的月俸,但是其他的待遇,比如吃食、衣服什么的,春墨和秋砚又沒亏過她,都按中等偏上的照应着。
潮生有时候想想,真觉得好笑。
人生总是在进退上下之间徘徊。
离四皇子生辰還有几天的时候,华叶居的人就比平时加倍忙碌了。各处都要仔细打扫,连梁上的灰也都趁空扫了個干净。花木是每天都照应的,秋砚亲自看着小宫女,象照顾屋裡花盆裡的花草一样,挨個用布把叶子抹净。
上面的一层浮灰抹掉了,顿时绿意显得又浓又翠,花朵也仿佛更精神了。
青砖地下扫得一点儿土都沒有,帐幔也换了两处,本来春墨還打算把窗纱也换了,秋砚把她劝住了。
“你就别折腾人了,沒看潮生她们都累得不行了嗎?再說,這窗纱也是入夏时换的,并不算旧,颜色也鲜亮着呢。你现在要换,一来折腾人,二来糟蹋东西——不是我說你,就算皇上過万寿节,也沒有要把各处的窗纸窗纱全换新的。你让旁人知道了怎么想?”
她說的有理,春墨也点了头,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那怎么能比呢,皇上說简朴为主,要把宫裡全换了自然不行,咱们這才几处……光换主屋的费不了多少事……”
话是這样說,不過到底沒再折腾着众人换窗纱。
换窗纱潮生知道,那可是個大工程。先将旧的揭下,清理窗框窗棂。新窗纱裁好涤挺了,仔细的糊上去。糊快了怕不平,糊慢了胶浆会干。一個人绝对干不了,得两三個人齐上阵。再說华叶居主屋有长窗,窗子越大越不易糊得平整。入夏时换過窗纱,那一次是匠作监的人来做的,有梯子有刷子各样工具都称手,人還是熟手,也糊了快整整一天呢!要指望她们华叶居這点人自己干,得干到哪年去哟!
說起来,虽然春墨是老大,而且還直接带着管着潮生,可是秋砚倒是更得人心一点,连潮生也觉得她豁达大气,春墨固然比她手巧,比她温柔……可是日子长了,谁心裡都有一秆秤的,自然分得轻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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