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泽生面色一红,有些挂不住,板着脸继续埋土。
“大少爷!大少爷”土坑刚填平,就听有人找了過来,方泽生立刻丢下小铲子,拽起付景轩就跑。
付景轩忙說:“你跑就跑,拽我做什么?”
方泽生道:“你瞧见我埋茶了,万一将我卖了怎么办?”
“嘿,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嗎?”
“我怎知你讲不讲义气?快走,带着你下山。”
付景轩急道:“别别别,我可是第一次来楚州,丢了怎么办!”
方泽生道:“沒事,這是我家地界,我带着你玩。”
几句說完,已经随着风跑到了半山腰。两人年纪相仿,勉勉强强也算一见如故,躲躲藏藏在山下玩了小半月才被两家大人找到,各自挨了顿训,临别时還约了下一届茶会共同游湖看灯。
往后几年,若是方泽生跟他爹路遇江陵,必定要去付家见见付景轩,付二爷本以为方泽生就是他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却不成想十五岁那年,听說方家出了事,与方泽生的联系也就断了,一封封书信得不到回应,心裡着急,一個人跑了上千裡路打听消息,却被方泽生挡在门外,不理不见。
一時間,千思万绪,付景轩本有许多话想說,也有许多事想问。
却见方泽生呆愣地坐在轮椅上,眼中藏着震惊、顾虑還有微不可见的欢喜和雀跃,又不知从何說起,只耸了耸肩,道了一句:“风冷了,還不回房睡觉?”
第8章
方泽生沒有出声,待付景轩话音落下,眼中已是风平浪静,让哑叔推着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付景轩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转身回屋,一夜无话。
次日。
碧空如洗,鸟雀啁啾。
春日刚起了個头,立马又近了尾,三宝作为陪嫁小厮,来之前先跟付家后门口卖糖水包蛋的大娘打听了一番,說是新媳妇进门会不会遭婆家欺负,大娘一听泪水横流,可算打开了话茬,拖着三宝絮絮叨叨說了几個时辰,把自個儿在婆家受的委屈全都抖搂出来,凶险程度宛如战场拼杀!能够死裡逃生全靠她家夫君顶着。
大娘哭得抽搐,听得三宝心慌,一個普通人家尚且如此勾心斗角,那像方家這样的大户,還不得将他们這对代嫁主仆欺负的掉一层皮?
更何况大娘還有丈夫罩着,方大当家一個瘸子指不定是谁罩着谁!捧着从可怜大娘那买来的几十個鸡蛋,长吁短叹计划了整整一路,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今鸡蛋還沒吃完,迎敌的时候就要到了,三宝一早醒来左手拿了根木棍,右手拿了把菜刀,生生吓精神了打着哈欠出门的付二少爷,“你這是做什么?”
三宝說:“陪少爷去敬茶!”
付景轩說:“敬什么茶?”
“新亲刚进门,不是要去给长辈敬茶嗎?”
付景轩瞥了眼院门外露出来的一角裙边,无所顾忌道:“哪来的什么长辈?方家配得上我敬茶的全都去了西边,還不如择個日子去上坟来得实在。”
三宝觉得有理,刚把棍子扔到一旁,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哑叔灰头土脸的拿着一把破蒲扇从东厨房跑了出来,呛得直呕。付景轩急忙過去问:“周叔,這是怎么了?”
哑叔原本姓周,早先跟着方昌儒走商记账,做的是管家行当,可不是专门伺候人的。他见着付景轩眼圈泛红,拜了個礼算是问好,付景轩忙将他扶起来,探头往厨房裡面看,“你在做饭?”
哑叔比划着說:做得不好,呛着二爷了。
付景轩摇头,拿過他手中的蒲扇问:“這院子只剩你们主仆二人了?其他人呢?”
哑叔目光闪過一丝怅惘,又窘迫地笑了笑,指着屋裡,意思是:二爷先回房休息,我這就去做饭,待会就好。
付景轩沒理,带着三宝一同进了厨房,瞧见砧板上放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公鸡,水桶裡還扔着一條欢蹦乱跳的鲤鱼,灶上的米粥煮的软糯飘香,想必是常做,熟能生巧。寻常人家做饭的地方不需要大多,一锅一灶足以糊口,但是方家不同,冷拼热菜分工明确,面点甜汤都有說法,方昌儒生前是個讲究人,吃与茶上从不将就,偌大厨房,装潢的堪比官家,可如今结網生尘,杳无人迹,放在脚下的腌菜坛子倒是十分干净,看得出是常常使用。付景轩阖了阖眼,扔下蒲扇,拿過三宝手裡的菜刀,冲着還沒断气的鸡脖子又补一刀,给了它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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