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陈富提着药箱,拎着药童抓好的草药跟着付景轩一同出门,“自然,得亏大当家不知疼,他若是稍稍有一点感觉,都顶不到今天這個时候。”
付景轩蓦地想起方泽生那双无神的眼睛,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露出满掌血迹,低喃道:“他真的,不知疼嗎?”
陈富赶到方家时,方泽生已经被送到了主屋的床上,床前围着一群人,除了付尚毅、柳如烟,還有刚刚游玩回来提着一壶果酒的陶先知,王秀禾坐在床边扶着方泽生的手为他擦汗,见陈富過来,赶忙让开,关切道:“泽生到底怎么了?”
陈富早跟她說過会有這样的后果,如今也只不過再当着众人面的重述一遍,“夫人,凡事過犹不及,大当家這双腿本是心药为先,经络虽然略堵却不在根源上面,若是连续這样施针怕是一双好腿都要扎瘸,日后還怎能治愈啊。”
王秀禾当即落泪,万分委屈,“我也是一番好心,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陈富当她心善,便一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付尚毅也觉得她這副模样不像作假,耐心地宽慰了几句。唯独柳二娘做了一天的假戏,做得筋疲力尽,得空歇了歇,沒挤上前去凑這份热闹。
诊治些许,沒有其他大碍,陈富把带来的药递给哑叔,交代几句便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付尚毅小坐一会儿,准备离开,這几天他们都在云鹤楼裡落脚,王秀禾周道,瞥了一眼躺在主屋床上的方泽生,对着付景轩說:“二少爷许久沒跟家裡人见面了,不如這两日也去云鹤楼住下,陪陪付先生罢?”
付景轩问:“陶先知呢?”
王秀禾說:“刚巧陶老先生這几日忙完了,喊着陶少爷今晚回去,似是要商量品茗大会的事情。”
付景轩沒理由拒绝,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他走的稍晚一些,等着三宝帮他收拾几件行李。
历届品茗大会都要举行半個月左右,這個半個月的時間,他怕是回不来了。
方泽生還沒醒,安静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付景轩只在床边逗留了一会儿,便走到了院子裡,哑叔煎好药端进屋子,半晌,也走了出来。
他不能与人交谈,只是红着眼睛站在付景轩面前比划几下,而后递给他一個银质的水瓶。
付景轩拿着水瓶眼眶一酸,轻声說:“知道了。
“他演的比我好。”
第22章
聿茗山距离楚州城三十裡,平日除了初一、十五,少有人来。
今日热闹,品茗大会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无数文人雅士、品茶大家全部汇集于此。山脚下的茶棚人满为患,顺着蜿蜒山道一路攀登,每每路過一個较为平坦的岔路口都能瞧见不少散户茶商列具茗斗,赢了便呼唤四处游山的茶童拿来一块木牌,写上自家茶品的名字,算是晋了一级。越是往山上走,茶的品级便越高,制茶的茶行也就越有名气,将近山顶,随手扯出一户都是不相伯仲。方、付、陶、胡四家自然不必多說,近年涌现出的几户新贵,也都持有精湛的制茶工艺以及一双泡茶好手,各個不容小觑。
飞檐翘角的八角凉亭隐在茗香缭绕的云雾之中,一阵风来,吹得云开雾散,金光耀顶。
王秀禾一袭素荷长裙站在山脚,身旁是绛蓝大氅的付尚毅,還有慈眉善目脸如佛陀的陶大当家,陶士康。
陶老先生年岁最长,位于三人中间,乐呵呵地看着远方,“胡家的子孙還沒来?”
付尚毅說:“還沒到。”
胡家的家主前两年病殒,如今的当家与方泽生同辈,据說家中琐事繁多,耽误了上路,怕是要再等几天才能過来。
陶先知昨晚沒有睡好,今日又起了一個大早,赶来聿茗山跟着他爷爷一起迎接京裡来的大人物,付景轩站在他旁边,看着今早才出现在王秀禾身后的一位蓝袍公子,若有所思。陶先知避开陶老先生扭過来的目光,躲在付景轩身后打了個哈欠,悄声道:“也不知道方泽生怎么样了,醒了沒有。”
他们一行人先后离开方家,這两日又一起住在云鹤楼裡,方泽生眼下是死是活,无人知晓。王秀禾嘴上說着挂心不已,却从未见她抽出空闲回去看看,還刻意支开了方家所有外人,独留重病的方泽生一人躺在床上,不闻不问。
陶先知目睹全程,多少为方泽生感到不平,阴阳怪气道:“王秀禾這两天心情大好,可算盼着方泽生一病不起,等着给方宅换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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