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方泽生說:“心裡有。”
付二爷瞥他:“心裡长草多浪费?還不如长一個我,沒事還能多想想。”
方泽生沒有出声,偷偷掩了掩那副绘有付二爷的画卷,捏起一枚棋子,将他破解的棋局又堵了回去。
原计划今日在山间走走,却沒想這盘棋局一直下到傍晚才分出输赢,最终還是付景轩赢了半目,笑吟吟地抻了一個懒腰,推着方泽生来到了江边散步。
這條江流无名无姓,由南向北看不到尽头,江边竖着一盏渔灯,灯下有鱼篓、鱼线,還有几件蓑衣、几個软垫。付景轩吩咐三宝的拿来两件披风,跟方泽生各自披上,一起席地而坐,静在江边钓鱼。
他不喜歡钓鱼。
无论钓鱼還是下棋,都不是付景轩儿时喜歡的事情。
他喜歡跑跑跳跳,每每来了山裡,必定会漫山遍野的寻找新鲜玩意,一刻不能得闲。
而今却這样静坐了整整一天,哪都沒有去成。
方泽生听他无聊的打了一個哈欠,垂了垂眼,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付景轩与他并肩坐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方泽生迟疑半晌,拇指指腹摩挲着竹制的鱼竿,许久才說:“我不知道……這样放任的将你留在身边,到底对,還是不对。”
付景轩說:“你觉得不对?”
方泽生目光深远,点了点头。
“为什么?”
“你這样好,总该有個健全的人陪着你。陪你摘石榴也好,陪你踏秋也好。”
付景轩笑道:“真的?”
方泽生皱了皱眉,似是很不情愿地說:“這样对你好。”
付景轩沒接這句话的话茬,而是问:“你知道這世间最温善又最自私的,是哪句话?”
方泽生沒出声。
付景轩看着他:“便是,为了你好。”
“能說出這句话的人,大部分都是自以为是的温善,却不知,這才是彻头彻尾的自私。
“何为真的为我?站在我的角度,站在我立场,想我所想,才是真的为我。”
“而不是从你的心眼裡出发,你觉得如何,我便要如何。如此随了你的心性,又怎么能說是为了我好?這明明就是为了你好罢。”
方泽生与他对视,“那怎样才算是真的为你好?”
付二爷挑眉一笑:“自然是随着我的心意,为我着想。”
方泽生沉默许久,“你……心意如何?”
“我心意如何,你不知道嗎?”付景轩戳着自己的胸口,又一次郑重地說:“有你便好,沒你,便是不好。”
江面上的鱼漂猛地下沉,似乎有鱼上钩了。
方泽生沒去看鱼,而是眼含明月,抬起付景轩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角。
吻了一下觉得不够。
停顿半晌,又大胆地撬开了他的嘴唇,将他拥入怀中。
第44章
碍于方家還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两人仅在山裡住了两晚便拐了回去。
方家的家丁已经全部遣散完了,王秀禾吊死這事几天之内传遍了整個茶商会。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漠不关心。方家的外戚宗亲這些年早被王秀禾打压的沒了脾气,听到這事還当白日做梦,看清楚仆人送来的請柬上面印有方家总账房的印章,才急急忙忙套上衣衫往方宅跑去。
方宅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各位叔伯婶娘围聚在外宅花厅等着方泽生過来。他们许久沒有见過方泽生了,前些年還会为了方家的事情跟王秀禾对抗周旋,渐渐累了疲了,被王秀禾下的绊子多了,也就老实认命,交出了手裡的铺子不再挣扎。
有些甚至已经不做茶叶买卖了,想着方家就此衰败,再难回天。
方昌嵘是方泽生的大伯,如今六十有七,早已鬓发花白,前些年跟着子孙去了和县养老,听到這事连夜赶了回去,见到方泽生的那一刻,凹陷的眼窝闪着泪光,扶着他的手颤颤地跪倒在轮椅前,“是大伯沒用,不能为你爹娘报仇,還让你受了诸多委屈。”
方泽生急忙托住了方昌嵘的手臂,示意哑叔将他扶起来。
方家這些年关了不少铺面,散户流失,已经沒有多少生意可做了,官家那边又是冯太守做主,跟着王秀禾互惠互利,占了不少方家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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