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早饭才重要
竟然還有這等好戏?
丹娘眼前一亮,但转念想到自己還尚未有着落的早饭,顿觉自己不该在這個节骨眼上吃瓜,犹豫片刻,她說:“太太必定火大,老太太上了年纪,若是被吵得头疼体虚的身边也好有個人服侍。你别慌,你只管回去,我跟着過去就成了,我在老太太的小厨房裡候着。”
小丫头又感激又欢喜地拼命点头,转身一溜烟跑了。
丹娘领着书萱来到安福堂。
還沒到门口就听见裡面暴雷一样的声音,正是赵氏。
“反了天了,我是府裡的当家主母,老爷先前還說内宅一干事务均是妾身的分内事,现如今一個妾室也能爬到我头上去了!沒钥匙沒牌子,就能去账房上支银子使,要我這主母有何用?”
赵氏哭得脸上的脂粉都糊了,气得心口正发疼。
一旁的宋恪松头如斗大:“不就是二两银子嗎?你至于一大早地就发作?”
“不是我一早儿给老太太請安,還撞不上這事儿呢!宋恪松,你倒是给我說清楚,我還沒死呢,你就让方氏這样作践我,眼裡還有我這個正房太太嗎?”赵氏哭着,扑倒老太太的膝前,垂泪不止。
“老太太,求您给媳妇儿做主。媳妇儿嫁进宋家這些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說有多大功劳了,這些年跟着老爷吃苦受罪媳妇儿可曾有過半句怨言?为何……他要這样待我?为了一個姨娘,就把我视为草芥!”
老太太坐在上首,手边只摆着一只百宝玲珑碗,碗底的红糖姜茶已经凉透了,只剩下薄薄的一些,在尚未熄灭的烛光裡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的光。
老太太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小桌子上,一只手拿着一串佛珠,不紧不慢地轻轻拨着。
待赵氏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开口:“打盆热水来,给太太重新梳妆,一大早的叫小辈们看见了也是不妥。”
奚嬷嬷应了一声,很快两個小丫鬟就端着热水毛巾进来,請赵氏去裡头的梢间重新梳洗。這是婆婆发话了,赵氏无法反驳,只能埋怨地瞪了老公一眼,在小丫鬟地服侍下去了裡间。
屋子裡只剩下老太太和宋恪松。
老太太苍老的声音颇有厚度:“這事儿由你而起,你說怎么办?”
宋恪松本就嫌赵氏脾气大,又爱算计,加上本来就不觉得這是個大事,他拱了拱手开口:“二两银子的布钱就从儿子的私账上走吧,”
“這不是银钱的事,太太她虽脾气暴了点,但說的话却言之有理。”老太太叹了一声,“你也是曾经位列一品大员的人物,怎么如今反倒糊涂起来?方氏一個小小的妾室既无管家之权,又无你的手令文书,就敢随意去账房支取银钱,钱虽不多,但事可不小。若是這一次沒有提醒到位,下一回她的胆子会更大。”
老太太顿了顿,“别忘了,当年我們一家被迫离开圣京时的教训。可不就是祸起萧墙嗎?”
宋恪松不由地正色起来,再次拱手行礼:“母亲教训得是。”
“這一次,承蒙圣恩,你又能得诏反京,越是這個节骨眼上越不可懈怠,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了。”
“方氏不尊太太,以下犯上,罚她一個月的月例银子。念她是初犯,又是不知情的,這边罢了。”
老太太刚說完,赵氏就从梢间出来了。
整理過妆容的她比刚才情绪稳定多了,对着老太太又是拜倒:“儿媳多谢老太太主持公道。”
“你也是的。”老太太亲手拉起赵氏,“你是府裡的正房太太,谁又能越得過你?她方氏不過是個姨娘,身家性命都捏在你手裡,不過区区二两纹银,你早该自己打发了人去教训,何必闹到我這儿来。”
“也亏得是冬日裡的一大清早,孩子们都還沒有過来請安,家裡也沒有熟客,否则你這太太的面子岂不是保不住啊?”
赵氏脸颊一红,這会儿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太過冲动。
她低眉顺眼地给婆婆揉肩,委屈巴巴:“媳妇也是太過生气,一时忘了。”
“我說恪松,你也得听着,有道是夫妻一体,他荣光必有你的尊重,他若是遇上麻烦,那我們一家子都逃不掉。你是他的正房太太,以后可是要跟他一起共享香火,结发百年的,断断不可为了這种小事伤了情分。”
老太太的话也說到了宋恪松的心裡,他频频点头。
赵氏咬着牙,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便也轻轻颔首:“媳妇晓得了。”
“都散了吧,回自己屋裡去,我也年纪大了,哪有精力天天烦你们這些事情。”老太太摇摇头。
话說完了,她就下了逐客令。
宋恪松和赵氏一前一后离开,一出安福堂大门,他们俩就谁也不看谁,好像還在憋着气。一個觉得老婆小题大做,明明可以跟他商量的事情,偏偏要闹到老妈這裡来丢人现眼;另一個觉得老公宠爱小妾,早就昏了头,這么账房支取银钱這样的事情也敢交给方氏,這次不狠狠给個教训,下次還敢。
說到底,赵氏是觉得公账上的余额不足,哪怕在這些庶子庶女身上多花一個子,她都觉得心疼。
這些年自己劳心劳苦省的钱赚的钱,可不是拿来贴补這些人的。
一想到這儿,赵氏更觉得自己沒错,脚一抬直奔自己屋内。
安福堂外,丹娘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了,很快在婆子丫鬟的张罗下摆了整整一桌子丰盛的早饭。热乎乎的奶皮糕子,甜丝丝的桂花栗子饼,香喷喷的冬笋火腿咸肉粥,還有一份蛋皮虾仁小馄饨。
這些都是老太太的小厨房做的,一式两份,丹娘自然而然觉得有自己一份。
欢欢喜喜地坐下来,她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就等着她动筷子了。
谁知,老太太笑道:“你這丫头倒是乖觉,沒人請你,你就来了。”
。